何小龙

已经不是风吹炊烟了

因此看不到了淡蓝色墨迹

在天空绘就的图画

已经不是风吹鸡鸣狗吠了

因此再也听不到土墙黑瓦的村庄

被一群群麻雀朗诵的宁静

已经不是风吹麦浪了

那片金色的大海已经干涸

当所有土地被楼群取代

田埂就变成纵横交错的街巷

曾经，被风吹出波浪的河水

只在我的记忆里荡漾

曾经，被孩子们当做碉堡攻占的麦草垛

兀立在怀念里

如同往事的背影日渐模糊

在故乡，没有草甸和油菜花可以让风撒欢、打滚

它只能踩着我的足迹漂泊

从八百里秦川吹来，翻过秦岭肩头

吹我站在陇东山塬的身影

吹我的满头白发

吹我对故乡

越来越瘦的思念

白头搔更短

没有谁，能为时间

修坝筑堤

风是时间，吹拂你

如吹拂一棵树

树长出叶子，叶子由绿转黄

及至飘落

雨是时间，灌溉你

如灌溉一块田地

田地献出果实和庄稼

一天天老去

一座坟头，是死去的田地

退出耕耘

长满野草

白头搔更短

花白的头发，像年华

面对时间强大的攻势，节节败退

谢顶，是生命荒芜的部分

无法遮掩，也不必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