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平��侯德林 王雅鹏 ��何可

摘要 我国粮食生产在实现了“十一连增”之后正面临着城镇化所带来的资源约束和环境挑战，如何实现城镇化与粮食生产的协调发展，是我国当前需要高度关注的一个重大问题。本文以1994-2012年我国29个省（市、区）为研究对象，利用方向距离函数将环境因素纳入到粮食生产技术效率测算框架，对我国粮食生产环境技术效率值进行了测算，并对不同阶段各粮食生产功能区粮食生产环境技术效率的演变特征进行了分析，在此基础上将城镇化细分并设置了人口城镇化指标、土地城镇化指标、产业发展城镇化指标和生态环境压力城镇化指标，利用所构建面板数据模型探讨了城镇化对粮食生产环境技术效率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①1994-2012年城镇化加速期，我国粮食主产区和主销区的粮食生产与环境的协调度要优于粮食平衡区，但是粮食主产区和主销区的粮食生产环境在逐步恶化，粮食平衡区则在逐步好转；②人口城镇化有利于粮食主销区和平衡区粮食生产环境技术效率提升，对粮食主产区则相反。土地城镇化、产业发展城镇化和生态环境压力城镇化不利于全国及各粮食生产功能区粮食生产环境技术效率的提升；③城镇化对粮食生产环境技术效率的影响存在功能区差异性。

关键词城镇化；粮食生产；环境技术效率；方向距离函数

中图分类号F326.11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04（2016）03-0153-10

doi：10.3969/j.issn.1002-2104.2016.03.019

作为一个传统农业大国与人口大国，粮食安全一直占据十分重要的经济地位和战略地位，各届政府都对其给予了高度重视。例如，201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粮食安全置于经济工作的六大任务之首；2015年“中央一号”文件更是明确提出了“不断增强粮食生产能力，深入推进粮食高产创建和绿色增产模式攻关”的发展要求。在粮食生产方面，自2004年以来，我国粮食总产量已经实现了“十一连增”，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是随着城镇化和工业化进程的加快、建设用地需求量的增加以及工业污染的加剧，粮食总产量增长的背后面临着日益严峻的资源环境问题。据环境保护部与国土资源部开展的首次全国土壤污染状况调查显示，我国耕地环境质量堪忧，近20%耕地面积污染超标，其中镉、汞、砷等无机物质等超标点位数达82.8%，而且其中不少地区为粮食主产区[1]。此外，由于水资源和耕地资源分布不均衡，加之工业污染和农业非点源污染，农业用水也日益紧缺。在粮食生态环境如此严峻的形势下，正处于城镇化加速期的我国各个粮食生产功能区的粮食生产技术效率发生了什么变化？环境约束下，城镇化对我国粮食生产技术效率具有怎样的影响？各个粮食生产功能区有何差异？本文对此展开分析和讨论，以期促进城镇化和粮食生产的协调发展，增强粮食产业的可持续发展能力。

技术效率是从投入产出角度衡量生产单元能够多大程度上运用现有技术达到最大产出的能力，是生产效率的集中体现[2]。关于粮食生产技术效率，国内外学者已经展开了一定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对技术效率的测算。Allen Rare和Hengyun Ma发现中国农业生产技术效率在改革开放以前呈现下降趋势，但在改革开放以后有了极大提高[3]；高鸣等的测算结果也表明我国粮食生产技术效率在改革开放后有了很大提高，在2012年达到最高值[4]；二是对粮食生产技术效率影响因素的分析，影响因素涉及到农业剩余劳动力[5]、农业生产自然条件[6]、农业外部性因素[7]、耕地细碎化[8]等；三是提升粮食生产技术效率的对策研究。普遍认为农业技术创新和加快粮食科技成果转化推广是关键[9-10]，也有学者认为粮食生产区域的合理布局[11]和粮食作物种植结构的改善[10]也可以促进粮食生产技术效率的提升；此外，董莹等从能值核算出发，从能源视角对我国粮食生产效率变化进行了研究[12]，马林静等将农村劳动力资源变迁的变量纳入到技术非效率模型中，比较分析了不同区域农村劳动力数量及质量变化对粮食生产技术效率的影响[13]。

关于城镇化对粮食生产的影响研究，学界主要存在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城镇化不利于粮食生产。许高峰和王运博认为城镇化会挤压粮食生产资源，造成种粮劳动力短缺，水土资源数量减少且质量下降，破坏生态环境，制约粮食的可持续发展[14]。还有学者将城镇化发展特征、当前经济转型期现状和粮食安全放置于同一个分析框架，分析了城镇化失衡发展对粮食安全的影响，发现城镇化发展失衡背景下，人均耕地面积减少，区域性粮食供需矛盾突出，粮食主产区粮食缺口逐年扩大，粮食品种呈现出结构性不安全[15]。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城镇化不会对粮食生产产生不利影响。有学者将城镇化和粮食产量进行了动态分析，研究结果表明城镇化在短期内虽然会挤压土地，导致“非粮化”现象出现，但长期内有利于提高农村土地利用效率，从而增加粮食产量[16-17]。还有学者将城镇化所带来的劳动力外流与粮食生产进行了面板数据分析，研究发现农村劳动力外流缓解了粮食主产区粮食生产的“内卷化”即“过密增长”现象，并没有对粮食主产区的粮食生产产生显著影响[18-19]。

综上可知，学者们针对城镇化和粮食生产已经进行了较为详尽的研究，为后期相关研究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但也存在一些欠缺和不足：①大部分既有研究是从粮食产量的角度分析城镇化对粮食生产的影响，鲜有考虑城镇化对粮食生产技术效率的影响，而技术效率更能够反映要素投入所带来的产出效应；②在指标选取上，大部分既有研究的城镇化指标选取较为单一，未考虑到城镇化所蕴含的多重意义；③现有研究大都是基于全国宏观层面或省域层面研究城镇化对粮食生产的影响，而很少从各粮食生产功能区探讨城镇化对粮食生产的影响。在资源和环境的双重硬约束下，城镇化在粮食生产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基于此，本文从以下几部分展开研究：第一部分将环境因素纳入到粮食生产技术效率核算框架，运用方向距离函数对我国粮食生产环境技术效率进行测算，环境技术效率是评价生产者（或决策单元）在给定投入和技术条件下，同时追求最大产出和最小污染的效率大小[20]，本文把环境约束下的粮食生产技术效率简称为粮食生产环境技术效率，它考虑了粮食生产过程中所产生的环境污染物，与传统方法测算的生产技术效率相比具有更高的可信度；第二部分，利用脉冲响应函数对城镇化进程中粮食生产环境技术效率响应的时间差异进行分析，并将城镇化指标细分为土地城镇化指标、人口城镇化指标、产业发展城镇化指标和生态环境压力城镇化指标四个维度，从全国和各粮食生产功能区（粮食主产区、粮食主销区和粮食平衡区）分区域比较和探析城镇化对粮食生产环境技术效率的影响。

4结论和政策启示

本文利用方向距离函数对1994-2012年我国及各个粮食生产功能区的粮食生产环境技术效率进行了测算，并在此基础上将城镇化指标细分为土地城镇化指标、人口城镇化指标、产业发展城镇化指标和生态环境压力城镇化指标四个维度，分区域比较和分析城镇化对粮食生产环境技术效率的影响，得出以下结论和政策启示：

（1）在1994-2012年城镇化加速期，我国粮食主产区和主销区的粮食生产与环境的协调度要优于粮食平衡区，但是粮食主产区和主销区的粮食生产环境在逐步恶化，粮食平衡区在逐步好转。在不同的时间段，随着金融危机的爆发以及农业贸易条件、市场化改革等外部条件的变化，全国及各粮食生产功能区的粮食生产环境技术效率变动呈现出周期性波动。农业的市场化改革有利于粮食生产环境技术效率的提升，农业补贴在提升农民粮食生产的积极性方面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但随着农业生产资料价格和劳动力成本的上升，推进潜力和空间在缩小。因此，有必要继续推动防护林建设，提高西部地区抵御自然灾害能力，并加快对各粮食生产功能区特别是主产区重金属污染土壤修复，农业用水污染的综合治理，并加快有机肥、生态农药等低污染环保型生产资料以及秸秆能源化利用等农业环保技术的试点和推广，从而促进我国各区域粮食生产环境的全面改善。再就是，在对目前实施的“黄箱”补贴政策调整和改进的基础上，逐渐扩大环保补贴等“绿箱”补贴政策的实施范围，从而提高农业补贴的导向和效能。

（2）人口城镇化有利于粮食主销区和平衡区粮食生产环境技术效率提升，对粮食主产区则相反。人口城镇化背景下，我国粮食主产区的“刘易斯拐点”已经到来，开始出现农业劳动力短缺现象，粮食平衡区则还存在农业劳动力剩余，而且各区域还存在较多数量的农业户籍人口。农业劳动力的不断流出是中国城镇化进程中所面临的一种必然现象，由于各区域农业劳动力流动存在一定的差异性，政策制定需因地制宜。对于粮食主产区和主销区，加快新型职业农民和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培育，以及农村社会化服务体系建设，促使劳动力缺口矛盾缓解，传统的粮食生产经营方式得到转变。对于粮食平衡区，以大中城镇发展为依托加快经济发展，培育就业岗位，并加强农民职业技能培训，为农业剩余劳动力转移创造条件，以提高劳动效率，避免粮食生产的“内卷化”，促进粮食生产的适度规模经营。此外，要进一步放松户籍制度管理，并改善农业流动人员的就业、住房、子女教育、以及医疗保障等条件，加快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进程。

（3）土地城镇化、产业发展城镇化和生态环境压力城镇化不利于全国及各粮食生产功能区粮食生产环境技术效率的提升。土地城镇化逐渐成为我国耕地面积流失的主要原因，而且对我国粮食生态环境系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坏，产业城镇化对粮食生产的推动力度还尚小，有较大提升空间，生态环境压力城镇化破坏了水土资源环境，不利于粮食品质的提升。因此，对于土地城镇化带来的不利影响，要严把土地审批关，并确保耕地占补的质量平衡，促进土地的集约化利用；对于产业城镇化带来的不利影响，要加快非农资本对粮食生产的投入力度，并适当引导和鼓励社会资本参与粮食生产项目建设，促进城镇化和粮食生产现代化进程的协同发展；对于生态环境压力城镇化带来的不利影响，要严格按照新《环境保护法》对工业“三废”排放进行依法管治，并对其进行综合化利用，减少对生态环境的危害，促进粮食品质的提高。

（4）城镇化对粮食生产环境技术效率的影响存在功能区差异性。粮食主产区遭受的城镇化负面冲击最大，粮食主销区和平衡区相对较小。在各功能区中，粮食主产区承担的粮食安全任务最为沉重，而粮食主产区的财政实力有限，其中，不少产粮大县为财政穷县，随着国家支农项目的日益增多，迫于财政压力，开始效仿工业化发展道路，粮食生产逐渐被边缘化，目前，不少粮食主产区已经开始出现粮食供需缺口。对此，财政补偿机制要开始向粮食主产区倾斜，对粮食主产区的行政考核机制也要和其它区域有所区别，粮食平衡区需力求确保粮食供需平衡，粮食主销区则要承担起一定的粮食生产责任，并根据自身的经济实力以及调入的粮食量给予粮食主产区一定的补贴。

（编辑：常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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