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绿然

河南大学，河南　开封　475004



神即人类心中的爱
——论托尼·莫里森《神爱儿童》中的“神”

崔绿然*

河南大学，河南开封475004

摘要：《神爱儿童》中的人物大多在儿童时期受到过伤害，有些伤害来源于父母，有些伤害来源于虐童者。这种伤害严重影响儿童健康成长。只有当父母和社会中的人共同致力于保护和关爱儿童，儿童才会茁壮成长。人类的下一代需要全人类共同爱护。

关键词：神爱儿童；伤害；爱

一、引言

托尼·莫里森是美国著名黑人女作家，是迄今为止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美国黑人女性作家，她对文学界产生了深远影响。她的作品情感炽热，简短而富有诗意，自199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界后，她被公认为世界上最杰出的的小说家之一。托尼·莫里森的小说主要关注黑人文化生活，探讨非裔美国人的生存和出路。自从1970年发表第一部小说《最蓝的眼睛》以来，她共创作了十一部小说。《神爱儿童》是托尼·莫里森于2015年四月出版的最新一部小说，主要讲述了一个叫布莱德的女孩因为自己黑色的皮肤从小就被父母嫌弃，为了得到母亲的爱不惜做伪证，导致一个无辜的女人身陷囹圄，因未向男友告知真相，男友突然离开，布莱德一直不肯接受男友就此离开的事实，一路寻找男友，最终误会解除，相爱的人重新走在一起的故事。《神爱儿童》这部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布莱德和男主人公布克在儿童时期均受到过伤害，儿时的伤害在二者的心中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最终治愈二者，让二者走出儿时阴影的，是二者心中的爱。

本文一共分五部分：第一部分为引言，主要介绍作者托尼·莫里森及其最新小说《神爱儿童》；第二部分阐述布莱德儿童时期受到的伤害以及她对母爱的渴望；第三部分讨论布克因为自己敬爱的哥哥被人杀害，父母却没有表现出足够的伤心难过，一直走不出心里阴影；第四部分论述儿童时期都受到过伤害的布莱德和布克本来舒适地生活在一起，却因误会分离，但最终在爱的驱使下重新走在一起，并且布莱德怀孕，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第五部分是结语部分，通过前面四部分的论述，得出结论：个人在儿童时期受到的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伤害，都会在个人心里留下阴影，这种阴影会对一个人的成长带来不可磨灭的恶劣影响。孩子只有在安全和充满父母的爱的环境中才会健康成长，所以托尼·莫里森小说题目中的“神爱儿童”即是“人爱儿童”，人类要关心爱护自己的下一代。

二、渴望母爱的布莱德

布莱德从一出生就因为肤色问题首先遭到父母的嫌弃，“她太黑了，黑得令我战栗。午夜般的黑，苏丹人般的黑。”(神爱儿童，3)这是布莱德的母亲对她肤色的形容，通过这种形容，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直观地呈现在读者面前。布莱德的父亲看到刚刚出生的她时难以掩饰吃惊的表情，竟随口而出“天哪，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神爱儿童，5)父母过激的反应表明了他们对这个小黑孩的嫌弃和厌恶。那个时代有色人种的生活毫无尊严可言。在药店会被人吐痰；在公交站会被人推搡；走路也只能走排水沟而不能走人行道；用杂货店的纸袋子还需付费而白人却免费使用；服装店禁止有色人种使用试衣间，禁止有色人种喝喷泉里的水，等等。当一对浅肤色的夫妇生出来一个如沥青般黑的孩子的时候，灾难不仅是对父母而言，更是对可怜的孩子。因为布莱德的肤色，她的父母分道扬镳。母亲一人带着她，但是却不让布莱德喊她妈妈，而是让布莱德叫她“甜蜜。”母亲也从来不碰布莱德。“在我小时候她对我总是一副嫌弃的表情，她不得不为我洗澡。漂洗我，事实上可以这么说，在拿着打上泡沫的浴巾漫不经心地为我搓过澡之后。我过去常常祈祷她会扇我的脸只为了感受到她的触摸。有时我会故意犯些小错，但是她总有其他办法惩罚我又不用碰到我那令她讨厌的皮肤——睡前不准吃饭，或者把我锁在屋子里——但我最害怕的是她对我大喊大叫。”(神爱儿童，31)这是布莱德回忆小时候母亲对待她的态度。但是孩子总是渴望得到母亲的关爱，为了得到母亲的认可，布莱德不惜作伪证。在那场指控索菲亚性侵儿童的审判中，其他儿童在关键时刻都放弃了，只有布莱德，将手指指向了索菲亚。甚至当布莱德看到“赫胥黎夫人盯着我看，然后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些什么。她看起来极其震惊，简直无法相信”(神爱儿童，31)时，布莱德依然将手指指向她。最终换来的结果是母亲做出了以前从未对布莱德做过的事：对她微笑甚至牵了布莱德的手。母亲从来没有牵过布莱德的手，所以这一举动不仅使布莱德感到吃惊，还使她感到特别高兴，因为她知道母亲从来不喜欢触碰她。在后来布莱德和布克的争吵中，布莱德也说出了真正的原因：布克问布莱德“‘好吧，那首先请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给一个强奸小孩的罪犯带礼物。告诉我你为什么对她那么仁慈。’‘我撒谎了！我撒谎了！她是无辜的。是我害她进了监狱，其实她没有做什么。我想做出补偿，但她却像垃圾一样把我揍了一顿！我活该如此。’……‘你撒谎了？他妈的你为了什么？’‘为了我妈妈能拉我的手！’‘什么？’‘为了让她能够以我为荣，哪怕只有一次。’”(神爱儿童，153)这就是一个从小被母亲厌恶的女孩儿的愿望，仅仅是想得到母亲的认可和喜欢，竟然诬陷一个无辜的好人，致使索菲亚被判二十五年！而这个巨大的谎言不仅让索菲亚遭受牢狱之灾，也让布莱德一直心存愧疚，所以在索菲亚过完十五年监狱生活得到保释时，布莱德要亲自去监狱门口迎接她并为她准备了五千美元现金和一张三千美元的通往欧洲的飞机票，准备让索菲亚开始新的生活；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当布莱德向索菲亚说明来意并说出了她的身份时，索菲亚会把布莱德打得满脸是血——布莱德毁了索菲亚的人生。深究这背后的原因，就是一个儿童对母爱的渴望。假若布莱德从小就得到父母的关心疼爱，她也不至于为了想让母亲感到骄傲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而作伪证诬陷好人，既让自己内心一直愧疚不已也毁了对方的人生。人们多一些对儿童对孩子的关爱，就少一些人间悲剧。

三、缅怀哥哥的布克

布克童年时期受到的伤害并不是直接的，不是像布莱德受到母亲的冷落或者像雷恩受到男人的欺负那样，布克是因为哥哥亚当的死而心灵受到伤害。“亚当是布克尊敬的哥哥，比布克大两岁，他像甘蔗那样让人觉得甜蜜。”(神爱儿童，115)“对于布克来说，亚当不仅仅是他的哥哥，也不是他的父母按照字母表起的名字。他是一个亲密的人，知道布克的所思所感，他的幽默既粗野又有益但从来不野蛮，他是最聪明的人，爱护每一个他的兄弟姐妹，对布克尤其关爱有加。”(神爱儿童，115-116)对布克如此重要的哥哥，却被一个丧心病狂的虐童人残忍地杀害，还将亚当的尸体仍在下水道中。布克跟随父亲一起去确认尸体，那个时候亚当的身体已经肮脏不堪，腐烂发臭，再不是当年那个疼爱他的好哥哥。因为那个性侵儿童的人，布克的父母失去了儿子，而布克失去了亲爱的哥哥。那位杀害哥哥的虐童人或者所有那样有变态心理的人都令布克感到愤怒，所以后来布克在校园中看到对孩子感兴趣，想要猥亵孩子们的变态时，他忍不住内心的愤怒和厌恶，将那人暴打一顿。这是他在为他的哥哥亚当出气。

令布克感到愤怒和失望的，不仅仅有杀人犯，还有他的父母在亚当死后的态度。找到亚当的尸体后，“葬礼办得简单又凄凉。尽管有牧师洪亮的祈祷声，尽管成群结队的亲朋好友都参加了葬礼，尽管葬礼过后他们准备了一盘接一盘美味可口的食物。这种额外的喧哗仪式加剧了布克内心的孤独。这种感觉就像他的哥哥，亲密得如同双胞胎的哥哥，又被埋葬了一遍，喧闹的歌声、布道声、眼泪、人群和鲜花让亚当的尸体不得安息。他想重新安排一次亚当的葬礼——让葬礼显得私人特别，最重要的是，把葬礼变成他一个人的葬礼。”(神爱儿童，114-115)亚当的存在让布克觉得内心有个依靠，随着亚当的去世，布克的内心没有了陪伴，所以亚当的葬礼结束后，布克感觉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一同死去了。首先这个简单的葬礼就让布克感到不满意，好像对于他的父母来说，失掉一个孩子并不是一件多大的伤心事，况且亚当还是被人谋杀，父母竟然没有一直追着警察让彻查此事；接着葬礼结束后，他们的家庭生活又回归正常，甚至经常说一些有趣的事让家里充满欢声笑语，希望欢乐的气氛可以使死者安息。这种做法对于布克来说，有些难以接受。父母的做法表现出他们不够伤心难过，他们很快就让亚当去世这件事过去了，并且在布克从学校回到家里后，竟发现那间他和亚当曾共有的房间里发生了变化！一张大床替换掉了原来的架子床，原来装着他们玩具的柜子现在变成了妹妹的衣柜，最令他生气的是他发现他与亚当所共有的东西全部都消失了！这样的做法好像他们家从来就没有亚当这个人一样，他们太漠视一个孩子的生命！布克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愤怒，和家人大吵一架之后离开了家。

布克的改变源于哥哥亚当的去世，而哥哥亚当的死是由一个猥亵儿童的人带来的，亚当的父母对自己儿子的死亡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伤心难过，不管是陌生的杀人犯还是自己的父母，都没有给孩子足够的关爱，好像孩子就像小动物一样，去世了埋葬就可以了，不需要伤心欲绝，整日念念不忘。这种对儿童生命的淡漠伤害的不仅是死者一个人，还有他身边的儿童，并且这种伤害会伴随人们一生，就像布克，自己的亲哥哥死去，他身体内的一部分也好像随之死去。

四、重获爱情的布莱德和布克

布莱德和布克本来在一起生活得很舒服，布莱德事业有成可以挣钱养家，对布克的过往也不闻不问；布克英俊帅气，沉默寡言，却可以让布莱德对他敞开心扉，无所不谈。布莱德信任布克，他让她有安全感。然而布克有一日却对布莱德扔下一句“你不是我想要的女人”后扬长而去。美丽又多金的布莱德自认为自身条件不错，却遭到了嫌弃，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何会遭到布克的嫌弃，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的布莱德决心去找布克，她一定要找到布克亲自问清楚为什么要离开她。“她知道这次旅途的原因并不是出于爱，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伤害驱使她开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寻找那个她曾经信任过并使她有安全感的人。没有他这个世界不仅无聊，还更加空洞、寒冷、充满敌意。”(神爱儿童，78)为了寻找答案，布莱德义无反顾地出发了。并且在布克离开之后，布莱德的身体发生了非常奇怪的变化：她的阴毛不见了，毫无缘由地消失了。在寻找布克的路途中，她的身体继续发生着变化：她丰满的胸部变得扁平，体重也不不稳定，连当年妈妈带着打的耳洞也没有了！她的身体在萎缩，这一切的征兆都在提醒她，她的身体在改变，她太害怕变回小孩子。她后来明白过来，因为布克的离开，她的身体才慢慢发生改变。那个她信任的人从她身边离开，她的身体发生了变化，而最后当布莱德找到布克以后，她扁平的胸部竟然又神奇地恢复到以前丰满的样子了。这是在他们两个大吵一架误会解除爱意渐渐回到各自心里之后出现的神奇现象。那天布克的姑妈奎恩从他们家离开时，“看见了布克正在把布莱德的刘海往后拨。奎恩快速扫了一眼布克的脸，竟发现他眼底充满爱意的温柔。”(神爱儿童，158)当爱回归，布莱德的身体恢复了正常。当初布克离开布莱德并不是因为他厌倦了她，而是因为一个谎言。当初布莱德执意要送给索菲亚礼物，那个强奸了小孩子的索菲亚。布克深爱的哥哥是在孩童时期被一个有恋童癖的变态杀害，他对那些猥亵儿童的人深恶痛绝，所以布克无法理解布莱德的所作所为，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原谅一个曾经侵害过自己的人，所以布克要离开布莱德。布莱德一直未向布克解释索菲亚是含冤入狱，才导致布克的离开，并不是布

克不再爱布莱德。现在布莱德找到了布克，布克也重新审视自己。他在与自己的对话中，承认“我喜欢她，喜欢她的外表，喜欢与她做爱，喜欢她的无欲无求。”(神爱儿童，161)他还不了解真正的爱，他慢慢意识到，“布莱德或许比我更懂得如何去爱，至少她会为爱付出行动，即使这种行动意味着各种风险。”(神爱儿童，160)在布克认真思考了布莱德的为爱付出以及亚当的死为他带来的负担后，布克也慢慢释放了内心的愤怒，内心慢慢变得平静。当布莱德在布克的床上醒来之后，看到阳光，她“感到了强大”。(神爱儿童，161)除此之外，她还有了一种新生之感。两个都感受到爱意的人终于都释放了原来的自己迎接新的人生。在小说的结尾，布克被告知布莱德怀孕了。当布克听到这个消息时，盯着布莱德看了很久，他失去了姑妈，失去了小号，他不能再失去了第三个了。

“他伸手握住布莱德，这是不需要谎言就可以获得的手，这是充满信任与关爱的手——两个人的手因为天然的爱而牵在一起。在靠着后座躺下时，他们轻轻地亲吻彼此。透过挡风玻璃，他们确定了自己未来的样子。

这里没有带着鱼竿，孤独而漂泊的小孩从车旁路过，否则他或者她会盯着看灰色而布满尘埃的车内所发生的一切。如果有小孩子看到了这一切，迎接他的则是一对爱人的温暖眼神，而眼神中透出喜悦的光辉。

一个孩子。新的生命。不再畏惧恶魔或者疾病。不再有绑架、殴打、强奸、种族主义、伤害、自我放纵和抛弃。一切向好，不再有错误。

他们坚信如此。”(神爱儿童，175)

从痛苦的童年生活中走出的两个人携手相爱，他们要共同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伤害，不受他们两个人的伤害，也不受其他人的伤害。

五、结语

《神爱儿童》这部小说中的人物大多在童年时期都受到过伤害，因为童年时期的遭遇，他们在长大成人的过程中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布莱德小时候渴望母亲的爱，甚至祈祷母亲能够打她一顿，只为换得母亲的触碰；布克因为自己哥哥的死亡而背上沉重的心理负担，雷恩这样一个小女孩也受到母亲的虐待，小孩子还如何健康成长。当布莱德和布克重新在一起并且布莱德怀孕后，两个有爱的人因为爱、信任和责任会共同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让他受到伤害。神帮不了孩子，当父母不再爱护自己的孩子，没有神去爱和帮助孩子。在小说的扉页上作者写到“此书先给你”。“你”可能是儿童，也可能是已经有孩子的人。如果“你”是儿童，终究有一天你会长大成人，要为人母，为人父。不管现在如何，心中要保有爱，保有爱的能力，像布莱德那样，即使小时受到了母亲的伤害，将来也要能够去爱。等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用心照顾爱护孩子。“你”可能已经是有孩子之人，孩子渴望得到父母的认可，渴望得到父母的关爱，好好爱自己的孩子。“你”可能是像书中描述的性侵儿童的人，当读到书中那令人胆寒的描述，想象儿童痛苦的身体以及给他们带来的无法弥补的创伤，请停止你的行为远离那些儿童。每个儿童都是人间的天使，都需要人类关心爱护，他们是人类的下一代。托尼·莫里森呼唤神爱儿童，是在呼唤“你”爱儿童，呼唤全人类共同爱护儿童，人类的下一代才会健康成长。

[参考文献]

[1]Tony Morrison.God Help the Child.Penguin Random House LLC，New York，2015.

*作者简介：崔绿然，河南大学外院学院，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I712.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049-(2016)14-0042-03

Abstract ：Almost all the characters in the God Help the Child have been hurted when they were in their childhood.Some hurts come from their parents，while some hurts come from those paedophiles.Those hurts will have quite bad impact on children.Only all our human beings work together to love and protect our children，can the children grow happily and healthily.

Key words ：God Help the Child；Hurt；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