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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在心上的船

2016-02-01李安涛

陶山 2016年1期
关键词:廊桥渡船边城

◎李安涛

渡在心上的船

◎李安涛

再来这座城市,我不全是因为工作。记得那时,滚滚向西的周河,分明了城市与乡村。河面上的渡船穿过岁月轮换和水烟之间,忙碌于沿河两岸人家的吆喝声中。渡船还在河心,岸边总是候起了一排长长的队伍,等到刚一靠岸,就有人往上挤,生怕满员后又要等下一轮才能过河。本来排好队的人们,见有人不守规矩,吵吵嚷嚷乱着一团也跟着朝船上拥,要下船的人却又理直气壮的不让,混乱中,浮在水面上的渡船就开始左右摇晃,扑通一声有人落下水去,然后,局面乱成一锅粥。

但是,一座离渡船码头不远,建造得气势如虹的廊桥,以饱和的美学情趣,和现代高新技术兼容传统的建桥风格,听说早已横跨大河,撼醒一个崭新的时代,也冷清了码头上的光景。

夜晚,整个城市都在五光十色的灯火中交相着变幻,远望若海市蜃楼,近前若置身于凌霄宝殿。尤其周河两岸霓虹闪烁,火树银花倒映河面,随氤氲的水雾,随五彩斑斓的波光一起梦幻般轻缓流淌。元曲里有句“万家灯火闹春桥,十里光相照,舞凤翔鸾势绝妙。”说尽了那时那地的美轮美奂,这里却处处繁华、夜夜元宵。

在一夜之间,我曾经梦游在周作人的乌篷船里,感受到了那一份江南水乡的风情,还聆听到了吴语呢喃。佩服传说中的范蠡和西施,恐怕是世间最精明最懂得生活的人,放得下表象上的所有荣华富贵,隐于人间天堂过起了优哉游哉的小日子。我也在沈从文的《边城》里游荡过,看着翠翠和她爷爷或急或缓地从这边渡去那边,从那边又回到这边,在生活中梳理着人情和关怀、矛盾和误会;《边城》里响过一声口哨,那楼上陪着别人喝酒作乐的女子,放荡无忌的歌语就戛然而止。女子到底顾忌和在乎心上人的感受,懂得那一声发自内心的召唤是疼痛的。有情有义得如此默契与纠结,无疑增添了更多的真诚守候,在粗拙和野性的河滩上微光闪烁,兀自立体和感性。

过了一宿,我在清晨,上了周河上的渡船。稀稀落落几个乘客,和掌舵人打着招呼,倒是坐在掌舵人旁边的小伙子更热心,连连向乘客应着声。这好像是父子俩,也有师徒关系吧。

我坐在船舱里看波光粼粼,也看沿河两岸,还瞟一眼掌舵人,他表情木讷,仿佛一切都漠不关心。凑巧,突然,咚的一声,河面上溅起老高的水花,然后淹没了一团人影,紧接着,一个中年妇女站在廊桥上开始惊呼起来......船上的乘客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掌舵人向身边的小伙子交代几句,一个鹞子翻身就钻进了水里,然后双手划响橹声,逆上的晶莹水花在河面性急地胡乱变化,直朝落水的人影而去。河水忽地咆哮起来,或一朵朵或一片片压制住他的前行,他挣脱、搏斗。船上的人、岸上的人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屏住呼吸,有人开始焦急的挽袖脱衣,有人在惊慌中奔跑、呼唤......

掌舵人终于一手托住了落水人,把他的头努力托出水面,然后发挥腰肢的所有能力,十分协调地从河心游到岸边。他那湿漉漉的白色背心、黑色短裤紧紧贴在黝黑的皮肤上,喘过粗气后,露出两排整洁漂亮的牙齿,白得有些耀眼。

估计没人问过年轻的舵手,为什么选择这种看上去枯燥和极没出息的营生,所以我更好奇。他只说:“这每天往来的都是些乘了十多年船的老顾客,他们大多人习惯了乘船,一出门就朝河里望,要是哪天没了渡船的影儿,心里就会空落落一声轻叹:没渡船了!”他接过我递去的香烟,点燃,又说:“我有别的工作,只在休假天或父亲有事耽搁的时候才来帮忙......”

我忽然无心继续听下去,因为他的话勾出了我的怀旧情结,有《渴望》的味儿,还有别的情愫也纷至沓来,亦真亦幻、亦浓亦淡、亦悲亦喜......

至于掌舵人,的确有过一段时间,放弃了摆渡的营生。可他闲来没事,心中渐渐慌闷起来,直到有猫爪在挠。于是,他又来到河边继续干起了老本行,从春天到冬天,从清晨到傍晚......不管时代发生怎样的变化,总有一块自留地,需要他去犁铧和播种。

李安涛,男,汉族,枣庄市作家协会会员,70年代生于四川省渠县。曾用笔名郑男遥,先后在《达州晚报》《长江文艺》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和小小说。2012年荣获《星星文学》举办的“新星杯”文学大赛优秀奖,2014年荣获《秋月文学》举办的“青.梦”文学大赛三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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