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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泥河湾

2016-02-01张梅英

陶山 2016年1期
关键词:桑干河古人类河湾

◎张梅英

雨落泥河湾

◎张梅英

张家口。阳原。桑干河畔。

儿时这里曾是一个梦。作家丁玲说: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于是,和我一样年纪的人都从课本上知道了桑干河。其名字的由来,相传这里,每年桑葚成熟的时候水就干涸,故而被人称作桑干河。

临近仲秋。朋友说,带你去一个地方吧!于是一路驱车,北行。来至桑干河畔。河水却已干涸。曾经绵延的桑干河水,孕育了这里悠久的文化,记载了千百万年来人类文明的古老印迹,埋藏着无数与中华民族生存发展息息相关的史前信息。时光如斯。风风雨雨,留下的依旧是肥沃的土地、桑干河两岸茂盛的庄稼。不闻秋蝉的低鸣、不见碧绿的摇曳,秋阳之下,断流的桑干河截留了一场旧日的梦。一切的一切,只在梦里依稀。

朋友说,带你来不是看桑干河的,而是看一个比桑干河更为著名的景点——泥河湾遗址。此程,就是为了探寻祖先的足迹。泥河湾遗址?天呀,我们所在的阳原县城离化稍营泥河湾遗址还有五十公里的路程。我已经急不可耐!行走的过程很漫长。一路上的风景几乎忽略,唯一盼着的是快一点到达……终于到达目的地。有雨落下。凉凉的,濛濛的,像星星点点的泪。

一个巨大的猿人头像映入眼帘。他披散着头发,眉骨突起,嘴颏凸出,双眼深陷,头像底座下嵌着“中国泥河湾”五个大字。让人心生肃然。

“泥河湾文化遗存的密度之高,年代之久远,不仅在国内绝无仅有,在世界上也极为罕见。”阳原工商局纪检书记何富强自豪地说,“别人朋友来了,就是请客吃饭喝酒,我呢,就是带朋友参观泥河湾,我要宏扬东方文化,中国文化,阳原文化!”

何书记是我的好朋友,他这样执著坚守着心中的文化阵地,宣扬故乡的真纯。如今,人之初的骨子里的那种质朴,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年代已经逐渐泯灭,唯有他这样坚守的人,才会使我们肃然起敬。

猿人石像侧面竖着四块石碑,碑上刻着四个让我们永远不能忘记的名字:杨钟健、桑志华、巴尔博、德日进。是他们让泥河湾向人们昭示:人类不仅从东非的奥杜维峡谷走来,也有可能从中国的泥河湾走来。

杨钟健(1897—1979)是我国古生物学家、地层学家、第四纪地质学家,地质教育家,1948年他作为中央研究院院士参加了伦敦第十八届国际地质大会,正式提出“泥河湾期”,对“泥河湾层”做为早更新世的国际标准地层可与欧洲维拉弗拉层相媲美做出了积极重要的贡献。他多次到泥河湾视察,生前最后一次考察也是在泥河湾。

1924年9月,法国古生物学家德日进和桑志华在考察内蒙古萨拉乌苏返回途中来到张家口,会同美国地质学家巴尔博在泥河湾进行了短暂的地质考察。巴尔博是泥河湾的发现者和拓荒者,他将盆地内的河湖沉积物命名为泥河湾层,从而拉开了泥河湾盆地科学研究的帷幕。从那一刻起至今,泥河湾沸腾起来,经过多个国家和地区专家、学者的考古发掘和研究,在东西长82公里、南北宽27公里的桑干河两岸区域内,发现了含有早期人类文化遗存的遗址80多处,出土了数万件古人类化石、动物化石和各种石器,几乎记录了从旧石器时代至新石器时代发展演变的全部过程。

在我国目前已经发现的25处距今100万年以上的早期人类文化遗存中,泥河湾遗址群就占了21处。如此集中的早期人类遗存在全世界绝无仅有。泥河湾遗址群出土的古人类化石、动物化石、各种石器总计达到数万件。这些远古的文化遗址分布面广、内容丰富,囊括了古人类学、旧石器考古学、古生物学、第四纪地质、古地磁学、古气候学和年代测定等多个学科,几乎记录了人类的起源和演变的全过程,是一个天然博物馆,对探索世界早期人类的发展及其文化的演变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特别是2001年马圈沟遗址的发掘,首次发现了距今约200万年前人类进餐的遗迹,这是迄今为止我国发现的最早的人类起源地。

据说,泥河湾在200多万年前,是一个较大的湖泊,湖泊的周围,是古动物的世界。后来,湖水干枯,湖底裸露,由于河流的侵蚀作用,干枯的“古湖平原”变成了丘陵、台地、盆地,泥河湾盆地就是其中之一。此时,盆地周围的山地森林密布,气候温暖潮湿,野生动物密集,同时也是远古人类理想的生活场所。

抬眼望去,泥河湾岩层似乎还遗留着古老湖泊的印迹,那一圈圈的水印清晰可见。记得家乡的老人常说,千年的种子,万年的鱼子。意思是说,如果条件适合,种子在千年后也会发芽。如果有适合的水域,曾经是湖泊的地方,不撒种苗,多年以后鱼也应时而生。我不大相信。此时此地,却突然想起了这句话,岩层上波浪样的水迹,让我穿过时空看到了荡漾的湖泊,看到了自由自在穿梭的鱼儿。它们和隐隐青山做伴,与清风明月为友,勾勒了一幅恬静和谐的自然景观。

不禁想到,现代化的文明冲淡了自然的和谐,自以为是的人类不断创造着一个又一个所谓的发明神话。这些神话像肆虐的风穿透了我们的肌肤,使我们的脸颊和斑驳的土地一样沟壑纵横。我们真的进步了吗?是不是自从有了时钟的存在,我们就失去了自由?

漫步在泥河湾遗址,沟壑纵横,近近远远的山脊上被各种不知名的植被覆盖着。那梯田样的植被重重叠叠,层层若云。一位工作人员告诉我们,泥河湾古人类公园正在开发,所有遗址群都要建成索道,到时乘坐缆车就可游览了。

听完他的话,我默然了,不知是喜,还是悲?

希望泥河湾永远是泥河湾,那些静静的被摊开的历史,没有坚硬的铁索,没有钢筋水泥,就那样真实地与我们邂逅,用她那深邃而端庄的容貌,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气质,震撼并感动着我们。我愿泥河湾是永远蒙着面纱的女子,不被完全揭开,保持那种远古的神秘。使我们靠近再靠近,思想再思想,她只微笑,且岿然不动。

雨依旧不紧不慢地,淅淅沥沥地落着,如醇厚的葡萄酒,醉醉地晃在初秋的镜头之中。远离城市的喧嚣,走近泥河湾,走近我们勤劳的祖先,探寻萦绕在我们心头的那个疑问: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又会到哪里去?想想,心中莫名地涌动着一股热热的情感,与这雨交融……

泥河湾,不舍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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