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

（宁德师范学院 外语系，福建 宁德 352100）

奥巴马总统连任就职演讲辞的批评话语分析

陈群

（宁德师范学院 外语系，福建 宁德 352100）

以批评性话语分析视角分析奥巴马连任美国总统就职演讲辞，演讲辞中大量否定虚词、人称代词、情态动词的使用，完成语言的人际功能，拉近政府与民众的距离，影响民众的认知水平和思想判断，增加美国强国复兴动员的成功机会。语篇的分类、语篇的名物化和被动化的转换，在一定程度上强化奥巴马所宣扬内容的真实性，有效地传递民主党政府在执政前期对民众的情感感化、思想影响，从而传达民主党的执政理念和意识形态。

批评话语分析；意识形态；奥巴马；就职演说

2012年美国总统大选中，总统奥巴马战胜共和党候选人罗马尼，成功卫冕美国第57届总统。时至2012年，美国经济依旧处于缓慢复苏时期，国内人民生活状况未改善，民众人心动摇，共和党百般阻挠，外交事务困难重重。2013 年1月21日奥巴马发表总统连任就职演讲辞[1]，指出美国现处于崭新的发展时期(两战结束，经济复苏已开始），向民众宣讲民主党派今后四年的执政宣言。该演讲辞延续奥巴马演讲魅力和技巧，使用形式多样的语言策略，重新安抚民心，重塑白宫政府形象，重振民众士气。本文基于批评话语分析视角，结合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借助AntConc.3.2.1统计工具，分析2013年奥巴马总统连任就职演讲辞的语言表现形式，解读其演讲辞背后所隐含的政治意图。

一、批评话语分析与意识形态

（一）批评话语分析视角

批评话语分析是语言学分析中迅速发展的一个新兴分析视角。批评话语分析由批评语言学发展而来，吸收语言学、文学批评、社会学等研究领域的精华得到成长壮大。批评话语分析，通过分析话语表层的语言表现形式，结合语言生成的社会历史背景，揭示话语与社会的互动关系，探讨隐蔽于语言结构背后的意识形态意义，进而深度解析话语、权力与意识形态三者之间的关系。丁建新、廖益清总结为，“批评话语分析旨在透过表面的语言形式，揭露意识形态对话语的影响、话语对意识形态的反作用，以及两者是如何源于社会结构和权势关系，又如何为之服务的。 ”[2]（P305）

批评话语分析学家认为，话语与社会存在一种互动建构关系。Fairclough指出，“语言并非仅仅是一种客观的传播媒介，也是一种社会实践；语言不仅反映社会现实，也是社会过程的介入力量。”[3]（P124）批评话语分析通过分析语言与社会现实的作用与反作用过程，揭示在社会现实中，语言如何表达权力关系和意识形态，又如何制约权力关系和意识形态的诠释。因此，批评话语分析本质上是对话语特别是大众话语和政治话语进行的一种社会分析，提高读者对语言的敏感程度，实现批评阅读。[4]（P19）

（二）意识形态

意识形态是一个颇有争议的概念。法国哲学家特拉西提出“意识形态”概念，指一种思想科学的中性概念。而马克思和恩格斯将其定义为一个否定的概念，意识形态是统治阶级借以巩固权力和地位的思想产品。以葛兰姆西为首的西方马克思主义学派认为意识形态为中性概念，是“一种在艺术、法律、经济行为和所有个体的及集体的生活中含蓄地显露出来的世界观。”[5]（P9）Fairclough认为意识形态是中性概念，并未完全等同于蛊惑性的宣传或者偏见，“意识形态涉及从某一特定兴趣的角度对‘世界’的表述。”[6]（P44）意识形态普遍存在于社会话语中而被认为无意识习得的思想观念，意识形态具有隐秘性，隐藏于语言背后，需要透过表层的语言形式和社会历史语境挖掘意识形态的存在。

二、奥巴马连任就职演讲辞分析

（一）否定虚词与情态分析

1.否定虚词分析

否定是对人或者事物的存在、真实性等持不认可态度，与肯定对立。[7]（P707）否定意义主要通过否定词，即含有否定意义的词来表示，其中否定虚词的作用尤其突出。本文主要讨论该演讲辞中的否定虚词（见表1），包括否定副词（not, no,never,none,barely,nowhere）,否定连词(without,but)等词。

表1 演讲辞中否定虚词分布统计表

否定词在文章出现 49次，全文有2 106词，占2.32%。否定副词not出现23次，出现在一般现在时句中，表达对现在存在的状态或者动作的明确否定态度。否定连词but出现 13次，否定其前陈述而强调其后陈述的真实性。如，“We,the people,still believe that our obligations as Americans are not just to ourselves,but to all posterity.”这句使用not和 but否定虚词，否定美国人追求眼前利益利己的行为，而肯定美国目前的行为是追求可持续利益的行为，保护后代人发展，从而赞誉美国人民坚持可持续发展道路的高尚品质。

演讲辞中，奥巴马借用众多否定虚词，否定某些现存的事实而肯定他所陈述的事实，旨在塑造一个判断坚决、作风强势、做事果断的成熟政府形象，影响美国民众对真正事实的判断，促使他们对民主党政府恢复信心，继续追随政府的号召。

2.情态分析

韩礼德在《系统功能语言学》中认为，人们在交际过程中，除了表达肯定和否定的两极之外，还有介于两者之间的可能性，即 “中间状态”，即“情态”。[8]（P74）情态是说话者对某个命题或者提议的态度、看法，表达出说话者的意愿或者判断。情态体现在高中低三个量值的情态词上，表达说话者对某命题或者提议的判断所作出的轻重语气。（见表2）

表2 情态动词量值表[8]（P76）

情态词在演讲辞中出现57次，占全文的2.71%，其中高量值、中量值、低量值次数分别为26、22、9。（见表3）而奥巴马在2008年首次竞选总统获胜演说辞、2009年总统就职演讲辞[4](P20)，[9](P37)，[10]（P111）中，使用较多的是中、低量值情态词（如 will,can）来塑造新一任美国领导人富有亲和力，较为谦逊、友善的亲民形象。奥巴马2013年总统连任就职演说辞使用表3中倾斜的情态词三量值分布模式，旨在表示经过四年执政历练，奥巴马政府已是更显成熟魄力，更具有作为的执政党形象。

表3 演讲辞中情态词量值表

高量值情态词表达必须、坚决的意味。Must共出现16次，其中有12次出现在we+must+ do sth./that clause的句型中，表示全体美国民众必须与政府上下齐心协力，顺应时代变化、寻求发展新方法，共同解决社会问题，完成美国强国目标，实现践行美国宪章赋予每个美国人的自由、富裕、幸福的愿望，致力于美国成为全球人类追求人权的希望标杆。Can’t表达禁止、坚决抵制的意味，出现9次（直接出现6次，变形出现3次），强调在创造美国再度辉煌中，美国民众与政府是相互依存、不可分割的官民关系，应该同心协力朝统一目标奋斗，美国社会得于继续发展是全国上下共同努力的结果。高量值情态词的使用，最大激情地激发民众对奥巴马政府的认同，以时代使命感和历史使命感鼓励民众投身于美国强国的发展热潮中。

中低量值情态词表达温和、推测、可能的意味。Will出现20次,can出现4次,may出现4次，旨在继续维持与美国民众和谐、亲近的关系，说服美国民众参与奥巴马政府倡导的再创美国繁荣热潮。Will表示预测、决心[11]（P198-200），用于we之后增强美国民众在美国社会建设和发展中的主人翁意识和中坚地位，强化美国人对美国发展和未来的信心和责任感，增强美国人对奥巴马政府的信任和追随之心。Can和may表示可能性的存在[11]（P192-193），每个美国人都有可能在工作中获得自信和自豪感，其工作成就感能促进美国整个社会的发展，无形中促使美国民众意识到个体的自我奋斗对美国发展大局的重要性。每个美国人可能遭遇天灾人祸，需要依靠美国全民保障体系，无形中向全国民众推销奥巴马全民医保政策。中低量值情态词用委婉的方式罗列各种可能性和解决方案，潜移默化改变民众和奥巴马政府的关系。

奥巴马使用三种量值情态词的倾斜分布，旨在软硬兼施，逐步改变民众对民主党派的动摇心理，接受民主党派描绘关于强国繁荣的宏伟愿景，在一定程度上驱动美国民众的工作积极性。

（二）人称代词分析

Beard指出，政治家和他们的撰稿人颇费心思处理演讲辞中人称代词的使用情况。人称代词的选择使用，隐藏他们对演讲辞所产生后果和责任的承担意愿程度，以及预计民众对他们演讲辞的接受程度。[4](P20)人称代词完成政治家对自己意图的传达和对公众接受程度的掌控。奥巴马连任就职演讲中使用的人称代词如表4所示。

表4 演讲辞中人称代词统计表

其中，第一人称复数，we出现68次，us出现21次，our出现76次，共计165次，占总人称代词总次数的83.33%，而第一人称单数总计出现7次，只占总次数的3.53%。奥巴马充分发挥we“内包”和 “外排”双重人际功能，动之以情地向民众传达其执政党的意识形态。一方面，we不仅指奥巴马的民主党政府，也指演讲现场的美国民众。奥巴马用we邀请民众与其执政党一道见证历史（过去时），展望未来（将来时），并经历现在的困难与机遇（现在时），将其执政党的执政方针转化为全民的强国目标，同时又蕴含了另一层涵义，今后四年美国情况如何变化，都是全民奋斗的结果，由此减轻民主党的问责。另一方面，we指支持奥巴马民主党执政的美国民众，排除意见向北的共和党人，间接排斥共和党的提议。第三人称单数出现7次，其中she连续出现4次。“She has the same chance to succeed as anybody else,because she is an American;she is free,and she is equal.”借用排比句的磅礴气势，书写美国贫穷女孩的成功机遇，渲染奥巴马所宣扬的美好蓝图——每个美国人都能追求民主、自由、人人平等，也感染亿万美国人对美国社会的展望和男女平等的期盼。同时，该排比句粉饰美国社会的现状，掩盖了男女同工不同酬，美国社会等级森严等国内现状。第三人称复数出现14次，主要用来赞扬美国先祖对美国做出的奠基贡献，暗含奥巴马政府希望美国民众继续发扬先祖艰苦建国的精神，重振美国繁荣。

（三）语言转换分析

转换原是乔氏生成转换语法的概念，被借用在批评话语分析中，转换主要通过改变语言的词性、语境等语言形式，转变语言所传达的交际目的以及意识形态。转换主要包括语言的名物化(nominalization)以及被动化(passivization)两种语言转换形式。[5](P79)

1.名物化分析

名物化指说话者选择名词短语代替动词结构或者句子表达某个意思。它有两种方式：使用构词法原则，添加词缀转换其他词类的词为名词；用名词短语结构代替动词结构或者句子。“大量使用名词性成分替代动词性结构能有效削弱整个语篇的动作感。”[12]（P182）名物化通过删除情态成分、模糊实践概念和掩饰过程的参加者及因果关系等，创造一种非人格化的效果。[5](P79-80)奥巴马在演讲辞中多次使用名物化，如：赞美美国人具有优秀美德和品质：勤劳进取（initiative and enterprise,our insistence on hard work and personal responsibility）、富有青春活力（youth and drive）、敢于冒险（anendlesscapacity for risk）、富有创新能力天赋(a gift for invention)以及多元包容情怀（diversity and openness,tolerance）等；强调美国政府致力于保护、支持、领导人民追求民主、自由、平等等权利(the promise of our democracy,our allegiance to an idea,reward the effort and determination of every single American)；标榜美国的国际重腕地位 （a land of opportunity,our capacity to manage crisis abroad,an anchor of alliance,a source of hope for others）。使用众多名物化例子，歌颂和标榜美国人民的品德和能力、白宫政府的成就以及美国的超级地位，旨在增强民众实现自我价值的动力和民众对政府的信任感，以及加强美国民众的民族自豪感，鼓励民众为美国的美好未来而奋斗。

2.被动化分析

被动化指说话者从说话意图出发，改主动语序为被动语序，突出目标而弱化过程中的施事者和因果关系，有效地减弱行动或者过程的动作感[5](P80)。奥巴马在演讲辞使用被动化，目的在于强化上帝和宪章赋予民众自由、平等、幸福权利的重要性 （an idea,articulated in,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they are endowed by their Creator）,强调民众必须积极争取才能获得这些权力 （freedom must be secured by His people here on Earth），重视对美国儿童的保护 （they are cared for,and cherished and…），最终实现对全体美国民众宣讲民主党追求宪章赋予的权利，团结民众争取实现该权利的执政理念。名物化和被动化在特定场合具有物化社会历史现象的作用，即把事务短暂的历史状态表述为永久性的自然状态。[13]（P37）

(四)词汇分类分析

Fowler等认为，语言通过分类系统规范外部世界的秩序。[14]（P210）语篇的分类系统指在语篇中，语言使用者通过选择词汇对人物和事件进行命名和描述，具有一定的主观随意性。“语言绝非一种客观的分类工具，人们用它给事物加贴的标签不一定反映事物本身固有的特性，而是会受到人们认知水平和思想情感的影响，即对事物和经验的不同看法会导致不同的分类原则。”[5]（P65-66）语言使用者使用特定的分类原则对特定的事物进行词汇分类，灌输特定的意识形态。奥巴马在该演讲辞中使用多组分类原则，来影响民众的认知水平和思想情感。

称呼和歌颂美国人民，多使用亲昵词和赞语。如“We,the people;my fellow Americans;our promise/allegiance…;every single American;as one nation,as one people;What make us exceptional—what make us American;our brave men and women,America’s possibilities are limitless”,这些分类词汇洋溢着奥巴马对美国民众的热情讴歌和赞扬，拉近政府与民众的距离，激发民众的自豪感和上进心。

彰显美国国际地位，多使用对比词汇。演讲辞以词汇分类对美国和其他国家作了强烈对比，奥巴马向美国民众传达美国具有优于其他国家的国内外优势，扩大美国民众的民族自豪感和优越感。这种分类却掩饰美国社会内部的危机、偏见、敌意和分裂等现实情况的存在，将其巧妙地转移到其他国家的民族身上，让民众集中精力关注其他国家的内患外忧，忽视美国本国的国内外形势，响应民主党政府号召。

除了以上四个分析角度，该演讲辞以引用美国宪章《独立宣言》和美国国父的建国精神开篇，将美国再创繁荣的奋斗热潮比作一段从未停止、实现美国人民共同愿望的旅程，这些语言表达形式深刻影响美国民众的听觉和思想判断，传递奥巴马政府对美国民众的政治教化。通过分析可见，奥巴马总统精心巧妙运用丰富的语言策略，成功地向美国民众传达政府将带领美国人民踏上复兴美国强国之路的执政理念，有效地向美国民众传播政府动员全国人民继续为美国复兴而奋斗的意识形态，构建在引领美国人民迈向美国复兴大道上更有作为、更成熟、更执着的奥巴马政府形象。

［1］Inaugural Address by President Barack Obama［OL］．Retrieved on Spetember，20th，2013 from http：／／www．whitehouse．gov／the-press-office／2013／01／21／inaugural-address-president-barack-obama．

［2］丁建新，廖益清．批评话语分析述评［J］．当代语言学，2001，3（4）．

［3］Fairclough，N．L．Analysing Discourse［M］．London：Routledge，2003．

［4］曾亚平．从批判性话语分析角度解读奥巴马的总统选举获胜演讲［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9（2）．

［5］辛斌，批评语言学：理论与应用［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5．

［6］Fairclough，N．L．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M］．London：Longman，1995．

［7］何桂金．现代英语句法［M］．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88．

［8］Halliday，M．A．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Beijing：Foreign LanguageTeachingand Research Press，2000．

［9］张春莉．奥巴马获胜演说的语言特色分析：系统功能视角［J］．山东外语教学，2010，26（3）．

［10］张林，巴拉克奥巴马演说中的意识形态——以批评性话语分析为视角［J］．长沙大学学报，2012（5）．

［11］章振邦．新编英语语法教程［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9．

［12］Fairclough，N．L．Discourse and Social Change［M］．Cambridge：Polity Press，1992．

［13］辛斌．批评性语篇分析方法论［J］．外国语，2002（6）．

［14］Flower，R，et al．Language and Control［M］．London：Routledge，1979．

（责任编辑：刘建朝）

A Study on Obama's Reelected Presidential Inaugural Address from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CHEN Qun

(Foreign Languages Department,Ningde Normal University,Ningde 352100,China)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is applied into the study on Obama's reelected presidential inaugural address.Clusters of negative words,modality and personal pronouns are used to realize the interpersonal function of discourses,with the purpose to shorten the distance between the US government and its people,shape the US people's cognition and judgment about politics and improve the political approval for the US national rejuvenation.Classification and transformation including nom inalization and passivization,in a sense,are used to reinforce the authenticity of what Obama has declared in the address,in the attempt to deliver Democratic government's emotional and ideological influences on and install their ruling ideas and ideology into the US people.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ideology;Obama;inaugural address

H 0

A

1673-4343（2015）05-0064-05

10．14098／j．cn35－1288／z．2015．05．014

2015-10-02

宁德师范学院青年专项资助项目（2013Q 19）

陈群，女，福建莆田人，讲师。主要研究方向：批评话语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