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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应荣散文三章

2015-10-27王应荣

参花(下) 2015年2期
关键词:冬梅

◎王应荣

王应荣散文三章

◎王应荣

喧响的雪晨

一大早摸手机,网上作家群里有人说下雪了,掀窗帘一看,果然一片白茫茫。老天真是有情,悄悄降祥瑞于人间,如此惜别这一个马年。

“我得走啦,帘子上扫雪去!”这是蒙大棚的农民诗人,写意。

“你家帘子昨晚没盖吗?”

“天气预报没有雪呀,预报有风,都拴结实了。结果风没来,雪却好大。”

“我就惨了,四五袋子的苞米粒子埋上了,”这是网友心言,“半尺厚的雪,扫帚都扫不动。”

“我比你还惨啊,帘子上的雪不好扫。”写意叫苦。

“甲午年的最后一场雪,如此与你‘温柔地厮杀’,别不解风情!”“温柔地厮杀”是写意新诗里的语句,我拿来逗他。

“别和我厮杀了,它直接把我杀了吧。”他幽默如常。

我惦着被雪埋着的玉米粒子,“心言,你的玉米粒子可咋办?是不是得筛呀?”也许,这是外行人提出的可笑的问题,可我确实疑问咋让玉米粒儿与那么厚的雪分离。

“不用筛,晴天多晒几天呗,三四百斤,也不是很多。”

哦,这样还挺好。

“草帘子上都是雪了,揭不动。”这是网友流年说话了。

“流年,你那里下雪也有事吗?”

“韭菜棚需要人工揭草帘子啊!”

“你家也有棚?”

“有啊,我在娘家种了三个80多米长的韭菜棚。”

看来,这场雪固然给大家带来欣喜,可是,对温室大棚带来的却是麻烦,雪,让人欢喜又让人忧。

群友们还在纷纷发言:

“孩子上学,推着车子去的,骑不动啊!”

“雪太厚,先拿锹锄,再扫,一会儿就开始。”

“嘿嘿,哪有两全的,这场雪麦子得多欢喜呀。我家4亩地的麦子呢。”这是心言,老公常年不在家,家里的所有农活都落在她瘦弱的肩上,但她一如继往地乐观,总是干劲十足。

流年也接话茬:“对,这些日子好多人感冒。这场雪估计能杀死不少病毒。”

“瑞雪兆丰年,来年定有好收成!”

“这就扫雪去啦,先扫街道,再上房!”

我受到这热情的感染,忙起身戴上手套,拿起工具。

雪,真是厚啊,扫帚根本不好用,用锹,觉得太小了,一下一下,这得到何时?灵机一动,想起家里的簸箕!果然,效率大增,一会儿功夫就是一身汗!

太阳出来了,碧空如洗,灰蒙蒙的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街上人渐渐热闹起来:

“刷刷”,扫雪的声响。

“嚓嚓”,铲雪的声响。

“轰隆隆”,大路上,几个大型铲车正在作业,厚厚的积雪被它推到两侧,再铲到车斗里运走了。

大路两侧的辅路上,能看到很多清洁工人,正低头为行人清扫出一条小路。

这场不期而遇的雪,是夜里悄悄来的,却像一声命令,城市里村庄里的人们,都纷纷行动了起来,清扫街道、大棚、农舍……

雪,纵然带来了些不便,但人们的心头是喜悦的,对来年、对好日子的热望,正在每个人的心头喧响。

记得那时冬天冷

小时候的冬天,咋那么冷呢?你听:

腊七腊八——冻掉下巴;

三九四九——被窝缩狗。

这可不是吓唬人,那是真的冷啊。

一进冬天,过堂屋的北门就被封死啦,再不进进出出,以防割鼻子割脸的西北风挤进来,门里还要挂上厚厚的棉门帘。母亲总会找来旧的床单、布头,拼拼凑凑成复杂的图案做成门帘的面儿和里儿,再塞进厚厚的棉絮,把北风门子挡个严实。家里的水缸,也包上了冬衣,用稻草围成一圈儿,状似非洲的草裙舞,似乎并不很管用,缸里的水照样结成冰,有时还会冻结底。早上起来,得用水瓢咣咣砸开浮冰舀凉水,再兑上早已烧好的热水洗手洗脸。

即使再精心,手脚一到冬天也还是要冻,姐姐是重灾区,一冻成伤,年年逃不过,手红肿得像馒头,厉害时还会裂开流出血来,总是包裹着棉手套。我幸运些,也冻过手脚,在外面光顾玩了,起初并不觉得,但回到家一暖和,就觉得痒,用手挠,似有一硬物在肉里。脚,最受气的是小脚趾,每每受冻,都是它,被大人哄吓着上了炕,用脚在炕头儿上蹭痒痒儿。

手脚冻了怎么办?大人们真聪明,偏法总是很多:煮茄秧。秋天里拔下的茄秧早已被捆着硬硬地成柴禾了,扯掉那些尚存的干枯叶子,沸水里煮,直到水成绿色,泡手泡脚;另一方法是拣鸟粪洗手。天冷了,麻雀也钻到了稻草剁里、玉米攒里过夜,我们就乖乖去柴剁旁拣来黑白相间的鸟粪,蘸了水使劲在手上搓,光滑滑地,似有润肤效果。

大人们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总是想着法子的取暖。取暖的方法就是烧大炕,小时候的柴火不够烧,家家如此,经常要拣柴禾、扫树叶。树叶基本不用来烧火做饭,只是晚上煨火热炕用,树叶过火慢,持续时间长,适合夜里暖炕。屋冷炕热,早早就钻了被窝,钻进被窝也不老实,吵嚷着要吃的——冻白薯。于是,被窝里一排小脑袋瓜儿,每个人的牙齿与白薯的冰碴亲密接触着,发出一片嚓嚓嚓的声响,甚是壮观。

有老人家的屋子里,一般会备个火盆,火盆里放几根粉条儿,或在盆沿上放几颗黄豆、玉米,奶奶、婶子大娘们围坐着,或者给孩子们讲着瞎话,或者东家长西家短拉着家常,或者正谈论着棉裤小袄鞋样子,一边正用火钳子翻拣着已经熟的了黄豆和爆花,还有那瞬间臃肿起来的白粉条儿,孩子们围在火盆边上嘎嘣嘣、咯吱吱吃得津津有味。

再冷,也挡不住孩子们往外跑的热情,邻家小子的青鼻涕已成了固状物,对门丫头还挂着眼泪道道儿,只要一见小伙伴,瞬间就蜂拥着跑起来,疯丫头、野小子一大群,跑向东边场里的柴草剁,去玩藏猫猫儿;跑向村南的小河,去划冰车儿、打冰猴。天气虽然冷,可孩子的心里、身上都热得冒着哈气呢!

纯美花开

今早做了一个梦,是睡回笼觉的时候,我梦到了物校同学——冬梅。

我一向睡眠质量好,很少会记得昨夜梦中情景,可这次却清清楚楚:

似在一个婚礼的现场,一位母亲看着出嫁的女儿,不舍,落泪了,周围的人也受了情绪感染,有些动容。一个人拨开众人,来到我身边,我看清了,就是冬梅!她用手抹着眼睛。知她是触景生情,想到几年后她也会面对如此场面,看着宝贝女儿做了别人家的新娘,幸福时刻也意味着分离,不流泪才怪。我把她揽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她抬起头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在人群中寻找,招手示意走过来。一位姑娘走到近前,分明就是脑海里的冬梅的样子,20多年过去了,一点都没变:圆圆的脸,戴副大大的眼镜,镜片后面一双圆的黑白分明的眼,怔怔地望着我们,那眼神在问:叫我干吗?我欣喜地端详着,听她乖乖叫声姨的时候,眼眶立码湿润了,我告诉她:25年前,我和你的妈妈像你一样大,我俩是同桌……哽咽着竟说不下去,憋得好难受,然后一翻身,一睁眼,窗外亮得好刺眼,醒了……

醒了,还忍不住回味,从毕业至今23年未见,中间有过短暂的网络联系,知她已从邯郸随军到了北京生活。然后各自低头为生活奔忙。直到前几日,她又找到我,再相逢,我俩聊到深夜。

冬梅,是我在河北物资学校上学时的同桌,又同宿舍,所以,上课、吃饭、上街、睡觉都在一起。她来自邯钢,五人的宿舍里就她小,而且长得娃娃脸儿,像日本电视剧里的女学生,清纯而美好,没有一点世俗的痕迹,性情相近、惺惺相惜,形影不离。她话少,声音有些哑,人小,手却是极巧的,教会我很多东西,指导我织成了第一件红色的毛衣,第一条为男生织的长围巾,那么粗的棒针,那么长的白围巾,是那个年代曾流行的东西。

回想起在石家庄上学的日子,我最想念的就是她。初次离家的我们,睁大一双眼睛,用心感受着全新环境里的一切。我们都是傻傻的,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地成长,我们曾一起走在学校的甬路上,一起走在木槿和樱花树下,怜惜地将一朵粉红的花瓣儿夹在日记本里,一起去校门口盼信、取信,躲在床上偷偷地读,分享着各自的秘密心事。所以,再次重逢的夜里,即使是QQ聊天,还忍不住在文字里压低声音问:现在的老公,可是你当初书信联系的那位?

回望过去,无情流逝的20多年光阴,都留下了什么?不过是几张面孔,几段斑驳的记忆,还有逐渐模糊的心里的印痕,每每想到这些,总有一份感激在心,感谢她曾陪伴在我左右,在我最美的年华里。

如今,我们的儿女都成了大学生,都成了帅哥美女,可是,我们曾经的花样年华呢,去了哪里?感谢彼此吧,都还为对方牢记着年轻的样子!

在文字里重温过去,我很想写得风轻云淡,体现一种站在高处回望过去的潇洒。可我做不到,事实却是,我中间几度哽咽,内心潮涌,也许,是尘封太久了的缘故。

我把以上的文字,放在了空间日志里。冬梅看后,她谦虚地说:我哪有那么好?

其实,二十岁年纪的我们,都是还未绽放的花蕾,那份纯真和美好,如同一颗种子在心田,在有风有雨的岁月里悄悄地破土、发芽、开花、结果,直到今天——已经走过不惑之年的我们,感受着生命在此时此刻的美好,心里是如此澄净和开阔,从容又安宁地迎接着一个个日出和黄昏,感受着属于这个年龄的自信与满足,忍不住在空间里慨叹:最好的年龄是,那一天,你终于知道并且坚信自己有多好,不是虚张,不是夸浮,不是众人捧,是内心明明澈澈知道:是的,我就是这么好!

她借用杨绛的话回复我: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对,就是这样的,褪却年轻时的种种,我们才品尝出生活的滋味,才真正认识了自己,了解了自己,并爱上了自己!

(责任编辑 梁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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