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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海岛去

2015-10-23卡尔

三联生活周刊 2015年43期
关键词:白胡子精神病院全家人

卡尔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之后,全家人一致认为:舅舅疯了。有人提议把舅舅送到精神病院去。但立刻就有人反对,理由是家丑不可外扬,再者说了,如果真的把舅舅送到精神病院去,就算不是精神病也变成精神病了。大家问舅妈怎么办,舅妈没有回答,只是在不停地哭泣,搞得大家心里也怪难受的。最后,大家决定把舅舅锁在家里,哪儿也不让他去,免得他做出什么荒诞不经的事情来。

但这个办法最终失败了。舅舅还是在第二天凌晨时分从家里阳台逃走了,并留了张纸条,说他要去寻找海岛了。根据舅妈的说法,舅舅一个星期前就有了这个想法,他说他梦见自己在天上飞,还遇见了一个白胡子老人,老人让舅舅去一座海岛上找他,说他将带舅舅见识这世上最美妙的风景。舅舅正要问是哪座海岛,梦就醒了。之后,舅舅对这个梦一直念念不忘。终于有一天,他对舅妈说自己想离家出走一阵子。

舅舅走了,全家人又聚在一起讨论要不要出去找他又或者报警让警察去找他。一番讨论后,大家觉得还是不出去找了,也不必报警了,毕竟舅舅是那么大的人了,有自己的想法,想回来的时候肯定就会回来的。不过,这倒是苦了舅妈,天天要为舅舅担惊受怕。

一个星期过去了,舅舅没有回来。大家担心舅舅别出了什么意外,不如干脆报警吧。刚要报警,舅舅就来电话了,他说自己现在很好,并且已经找到了梦中的那个海岛,正打算乘船登上去。大家稍稍放心了,劝舅舅注意安全,早点回家。两个星期后,舅舅回来了,他比以前显得更瘦也更黑了,舅妈见了舅舅立马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如果舅舅再离家出走,她就要和舅舅离婚。舅舅则对舅妈说,希望她能理解他,支持他的想法。舅妈哭着点点头。

大家显然对舅舅寻找海岛的事情颇感兴趣,提出的问题五花八门,不过最关键的还是舅舅到底有没有找到梦中的海岛。舅舅说他之前找到的那个海岛并不是梦中的那个,也没有见到那个白胡子老人,但他不会放弃,他还会继续找下去。有人说舅舅为了一个虚幻的梦东奔西跑,实在不值得。还有人说,舅舅实在是太可笑了,小孩子都知道梦是假的,这么大的人居然还固执地相信,简直是走火入魔了。舅舅依然没有动摇,他说只要自己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会去找的,他太想去见识一下老人口中所说的这世上最美妙的风景了。

一年,两年,三年……终于,10年过去了,舅舅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但他每隔一段时间依旧会去寻找梦中的海岛。舅舅说认定了一件事,就要坚持做下去。哪怕最后没有结果,一生也没有什么遗憾了。现在,我常常梦见舅舅一个人孤独地划着小船,驶向他梦中的海岛,也许那就是他信仰的彼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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