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杜祎洁 图 尹夕远 编辑 汤涌 汪再兴

商业6600万的孙可和几桩新欢旧怨

文 杜祎洁 图 尹夕远 编辑 汤涌 汪再兴

一条短信，一场大捷，天津松江足球俱乐部火速联手土豪权健，走上了豪门冲超进阶之路

在权健和天津泰达因为孙可转会决裂的第二天，松江抓住了这家土豪

天津松江队老球迷刘鹏家住市区天津站附近。6月27日，他开了一个小时车，来到了位于静海县的天津团泊足球场，只为看一场票面价值20块钱的中甲联赛。

场中进行的是中甲联赛第15轮，身陷保级泥淖的天津松江队背水一战。2胜5平7负积分垫底的松江本场迎战雄踞积分榜第四的大连阿尔滨，凶多吉少。

在团泊足球场西边的贵宾室包厢内，亲自督战的松江足球俱乐部总经理李微奇紧绷着神经，“汗毛孔都立起来了”。半场没结束便起身回办公室吃药，缓解狂飙的血压和心跳。

潜在的投资者今天降临这座英式下沉式足球场，俯瞰着绿茵地上的整场交锋。如果他见识到这支中甲球队的实力，可能会出一个好价钱，松江从此鸟枪换炮。

天津松江已经苦心经营了9年，这或许是彻底改写俱乐部命运的一场球。

2∶1，凭借张烁、弗兰克两大强力新援，松江主场首捷，就此摆脱“副班长”噩梦，取得保级的关键三分。

“你的脸色现在明显好多了。”贵宾室里，权健自然医学集团董事长束昱辉对李微奇说。

束昱辉能给松江带来的是，更高的赢球奖金、更多的引援资金，或许还有史上转会费最高的国脚、价值6600万元的中场球员孙可，当然，还有球队俱乐部名字里的“权健”二字。

有人联姻时，一场“婚变”也正同步上演。

30公里之外的天津泰达俱乐部当日在内部会议上正式通报，原冠名赞助商权健将撤资，孙可不会加盟，中期引援俱乐部独立完成，泰达和权健仅开展半年的合作告罄。

6月29日，权健与松江初步达成协议，权健集团全资收购天津松江俱乐部。

孙可事件

在京津冀交界的天津武清区豆张庄乡，荒郊野岭之中突然间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权健自然医学的华北总部就坐落在这里。

高悬的水晶灯，汩汩的喷泉，位于京福高速公路的权健(天津)肿瘤医院门诊大厅更像是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大堂。每天，数以千计的人自全国各地奔赴至此挂号问诊，挂着津、京、冀、鲁、苏、皖等地车牌的轿车包围住了斥资10亿元的一期门诊楼。医院负责把中草药开给癌症患者，其中不少病人到了生命晚期。

身体健康的人被大巴一车车拉到一公里之外的权健自然医学集团总部，公司广播里一遍遍宣讲着集团投资50亿在全国布点肿瘤医院的宏伟蓝图。走过陈列着民间秘方、名贵中草药和集团研发保健品的文化长廊，尽头的会场每天分四场次接待前来参观学习或有志于此的经销商，一直持续到深夜。

成立于2004年的权健在2013年获得商务部直销资质，被允许直销出售13种中草药化妆品。它研发的“纠正骨骼变形”的“骨正基”鞋垫售价千元，在各地兴建特大规模的肿瘤医院，关于它算不算传销的争议遍布搜索引擎。但它开始有全国知名度，还是因为在天津足球上的一掷千金。

2015年2月27日，权健以1亿元买下了天津泰达足球俱乐部一年的冠名权并喊出“三年亚冠，五年世俱杯”的口号。

进入中超时代之后没有绝对的豪门，升班马如果得到资本的赞助都可能创造奇迹，这个口号并不冒进。

6月18日，江苏舜天俱乐部官方微博宣布国脚孙可正式转会天津泰达俱乐部。然而与孙可签约的并非泰达集团的高层，而是权健集团的副总裁邓飞，泰达俱乐部官方只字未提孙可二字。这种细节隐隐令人不安。

吸引人们眼球的是那个巨额身价，6600万的天价转会费一举将中超内援新标王孙可和土豪赞助商权健推上了风口浪尖。

作为引援方，泰达俱乐部官方却迟迟不为孙可在足协办理转会手续，后来媒体把这种态度描绘为“不接收、不注册、不解约”。

按照泰达的技术总监陈金刚对媒体的说法，孙可、吴曦等球员身价和薪资太高，是周海滨这样高价球员的10倍，把他们买来，让现有球员怎么想、怎么踢？

但泰达推开的不是孙可，而是权健，根据双方年初签下的合作协议，权健集团在3年之内将完成对泰达俱乐部的收购。

据网易体育和《渤海早报》报道，在6月18日当天宣布孙可转会天津泰达后，权健即要求加快收购泰达，欲把计划提前到明年，更打算将孙可的天价转会费计入收购支出之中。

换句话说，收购泰达的钱当中会少6600万，但会加上一个孙可。这极有可能是两家谈崩的关键。

权健高层日前曾向媒体透露，权健曾为泰达队制定了包括孙可的3国脚外加阿德里亚诺、罗比尼奥，以及外教济科等策略，下半年开始冲击亚冠。

没有获得完全经营管理权的赞助商来接管俱乐部的引援，这是大多数俱乐部都无法接受的。

老字号俱乐部泰达自成立之初就有着浓厚的政府和国企背景。“泰达”一词源自天津经济技术开发区的英文缩写音译（TEDA：Tianjin Economic-Technological Development Area）。1999年，天津经开区管委会将天津泰达足球俱乐部交由其下属的泰达集团有限公司投资管理。国企的股权转让，需要上级公司或者天津市政府有关部门拍板。

6月24日，泰达与权健坐上了谈判桌，会后传出消息，权健决定终止赞助，仅维持已支付的冠名权和球员广告权，不再提供单场400万赢球奖金和转会资金，已报到天津市政府等待批示。

除了法律和合同之外，中国足球还有一种政治正确，叫做“有球踢”。

出身自江苏舜天梯队的孙可正值26岁的职业黄金年龄，2013年首次入选国家队后，在2015年亚洲杯预选赛中国主场1比0击败伊拉克的比赛中首发出场，一战成名。同年东亚杯上，孙可攻破了日本队球门，这对中国球迷来说意义非凡。

这样的国脚下半年不能上场，各方都背负着重压。有人归咎于泰达，最难挨的或许是权健，是它把孙可变成了一家医药企业的雇员，就有义务把他送回球场。

意外短信

水深火热之际，一条来自天津的意外短信，解了权健的燃眉之急。

发送者是松江俱乐部总经理李微奇。

“他(束昱辉)下不来台了，你不买下一个球队，孙可怎么办怎么交代，江苏也不会退你钱，你不能开一个天大的玩笑，一个现役球员归一个企业管，孙可的劳动关系归权健，你拿你的企业租给江苏舜天，这从足协也行不通了。”李微奇吐了一个烟圈，他对自己迈出的大胆一步带来的一切非常满意。8月，办公室窗外远眺的团泊足球外场绿意盎然。

这条长短信，李微奇手写了一刻钟。这封自荐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像战国时的纵横家惯用的做法，立足于对方的角度：

1.以前权健的形象刚进入泰达不太正面。

2.对天津加大了投入之后，离开泰达去外地买球队，政府、媒体、球迷肯定不高兴。

3.仍然投资天津足球，投资松江乃为上策。

此时权健的副总裁邓飞、吴益群正在重庆谈判，重庆力帆队几近成为囊中之物。但重庆方坚持必须留守重庆，不能把队伍拉到天津。这对于在天津注册，直销许可范围受制于此的权健集团是一大难题。

松江的建议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个郝海东曾出任总经理的俱乐部看上去没有什么野心。四年乙级联赛、五年中甲，实力中游，现在忙着保级，目前比赛转播要给地方电视台倒贴钱。

“我们玩中甲很舒服，我们也不想冲超。他根本没想到我会把松江卖给他。他问我，我们控股有没有问题，我说没有问题，他说全资，我说应该也没有问题。”李微奇说。

“你不买下一个球队，孙可怎么办怎么交代，江苏也不会退你钱，你不能开一个天大的玩笑，一个现役球员归一个企业管”

束昱辉盯着手机屏幕足足琢磨了一个小时，当机立断给部下打电话召回重庆的人马。两天之后，他亲赴松江主场实地观战，松江福至心灵，主场拿下了阿尔滨。

双方一拍即合，效率惊人。囿于投资规模的松江集团为徘徊在降级边缘的球队抱得金主归，和泰达分手急需接盘侠的权健也没有赔了天价又折兵。

7月7日，权健收购松江暨孙可新闻发布会在天津举行，权健正式宣布全资收购天津松江，同时，经权健、泰达和江苏舜天三方协商，孙可将暂时回归江苏舜天比赛，时限暂定半年，待松江冲超成功再正式转会。

会上，束昱辉豪情壮志地立下了松江“四步走”的目标：本赛季确保保级，2016赛季冲超，未来在中超联赛获得亚冠资格，在亚冠联赛获得世俱杯资格（亚冠夺冠）。

据松江俱乐部内部人士分析，孙可目前的所有权还在江苏。在职业参赛手续上，他的注册关系在江苏，在足协的注册管理上不存在由权健租借回江苏的可能，由于和松江的工商管理变更手续9月完结，权健尚没有一个独立的俱乐部具备注册球员资格。三方目前抛开足协管理规定达成的协议，属于君子协议。

权健准备完全吃下松江，没吃定泰达的权健在松江面前游刃有余。松江集团起初希望以团泊足球场保留20%的股份，最终这一条件遭拒。李微奇认为权健之所以坚持全资收购，就是担心残留的股份会干扰管理。

“泰达和权健（的争执）就是管理权的问题，市体育局参与了双方的年初协议和纠纷调解。第一年谈好是收购50%的股权，6月份完全把经营管理权交给权健，后来（泰达）可能没有兑现。”李微奇说，“老束在接受采访时讲的应该是发自内心，我们是理念的问题，国企一个决策需要3天，我们只需要3秒钟。”

束昱辉本人也在7月8日通过央视的镜头吐露了原委。“因为我们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开始介入，但是谈的时候是各50%的股份，明年是70%，后年是90%，那么今年的股份是没有问题的，当时我们谈的是一个经营管理权的问题，那么经营管理权到底由谁？当时泰达方面没有交。”

一夜暴富

“我交给权健，也让你们富裕富裕，享受一个中国真正职业球员的待遇。”收购新闻出来以后，李微奇在球队内部会议上曾这样说过。

松江队上半年一直成绩惨淡。主力前锋克劳迪内早在第四轮的赛前训练中因跟腱断裂导致赛季报废，另一名外援、中场核心卢西奥又因红牌停赛3场，一个外援配“全华班”的阵容在前9轮只取得4分，“副班长”的位置如影随形。

危急时刻俱乐部及时换帅，曾在中甲打过两年的教练托米奇不负众望。他曾在去年带领北京八喜创造了前22轮不败的纪录，由此获得2014年中甲联赛的最佳教练。在他的凝聚下，松江队后10轮取得了17分。第19轮比赛完，净10轮成绩排第三。球队易主之后，目前7轮共取得10分。

权健砸下的真金白银稳住了掉级阴影笼罩下的军心。

从天而降的赢球巨奖成了一剂强心针。对阵北控之后，新东家大手笔开出150万单场赢球奖金和60万平球奖金。据内部人士透露，主力球员赢一场球最高可以入账11万，相当于松江顶薪球员3个月的工资，报了名的最少拿1.5万，没有进入当场18人比赛名单的球员则分得1000元的红利。

2016年松江会改名权健，全盘接管后将会在引援上有大动作。李微奇说：“（权健）计划以中超顶级班底冲超。3个外援用中超顶级，5个内援至少3个是现役国脚，21岁以下队员为同年龄段的佼佼者。”

松江内部人士也表达出明年下半赛季二次转会时孙可以租借身份加盟的可能。

束昱辉曾透露明年至少投资5亿元用于引援和聘请教练，每年要保证5个亿以上的资金投入。这样的排场目前在中甲创下新高，在中超也是中位以上。

工商资料显示，权健集团6月底刚把注册资本由8500万元变更为34500万人民币。其固定资产已逾8亿元，官方声称集团年产值逾百亿元。“现在，我们在银行的存款利息就可以满足俱乐部的需求。”

主帅托米奇发现队员们逐渐挣脱之前的低迷状态，激发出了实力。“权健的介入给了队员们心理上的鼓励，再加上我们原有的基础，我们的比赛表现自然有提升。”

权健注资新闻发布会的次日，托米奇在新浪微博发出感慨：“2005年我在奥地利萨尔茨堡踢球，红牛决定投资（注：萨尔茨堡后来国内夺冠）。2014年我在北京八喜任教，北京控股拍板买卖（注：北控本赛季目前中甲积分第二）。2015年我挂帅松江，权健集团入主。这都是啥意思？”

33岁的现任队长吴伟超曾是香港代表队球员，加盟松江前在国内的职业足球联赛踢过9年，效力过上海申花、杭州绿城等中超劲旅。球队被收购的新闻一出来，他的脑海里霎时蹦出三个字：“好事情”。

“权健肯定是奔着往恒大的方向走。平台高了，自己能和更高水平的队员训练和竞争。2006年我在上海申花的时候，中国足球比较低谷，水平也不是很差，只不过缺少恒大那种企业走进去。发展到现在，恒大、鲁能、国安、中甲的权健和华夏幸福投入都很大。”

7月4日晚，1.5万人涌入飘雨的团泊足球场。在中甲的“津京德比”之战，热情高涨的球迷们用脚投票，表达了对前一天权健正式宣布加盟的呼应。这刷新了团泊球场12年足协杯的7000上座率，是场均观众数的5倍。此后对武汉卓尔一战共两万二球迷现身，对湖南湘涛和江西联盛上座率均过万。

“新闻发布会那天晚上，我一个人默默地抹了一把泪。”松江俱乐部蓝尘球迷协会的创始人刘鹏腼腆地笑了笑。在现场摇旗呐喊了7年的感情让他放不下松江的名头，却也兀自为球队有了这么个土豪入驻感到高兴。

没了赢球巨奖的泰达俱乐部形势不妙，权健撤资之后7负3平，再无胜局。排名倒三让他们一夜回到保级区，权健在位时从第12名到第5名的大跃进遥不可及，此前的冲冠梦更遥遥无期。接踵而至的是球迷的大规模倒戈，“泰达解散”，“还我天津足球”不绝于耳。4日晚的松江主场，就有球迷打出“弃泰达，爱松江”的标语。

“有时候足球并不是钱是万能的，但是没钱你是恰恰玩不了足球的。”李微奇说。

8月1日晚，天津松江队主场迎战江西联盛队。保级关键战，松江队总经理李微奇坐立不安

沸腾的球场内，“权健豪言，振奋人心，天津足球，指日可待”的球迷横幅赫然在目

细日子经理

土豪入主之后，李微奇似乎做好了逐渐低调退场的准备。“喜大普奔”的表象下，有一个打拼多年、苦苦支撑的老球迷。

“以后（叫球员们）带色儿的（能量饮料）别吐草里面，一吐草就死了。”

8月5日下午5点，松江一线队在团泊足球外场进行常规训练。一身白底衫、红裤衩的李微奇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球员们的一举一动，一边嘱咐着球队助理。

手下称他为boss, 队员们则亲切地喊他一声“李大大”。

53岁的李微奇发际线后移，两鬓斑白，洪亮的嗓音透着哑。2006年他一手筹办了松江的前身呼和浩特滨海，2012年底继郝海东接任球队总经理，并继续兼任松江集团旗下酒店董事长。

早在天津六中念初中时，他就开始踢后卫。高中肄业后，李微奇做过纺织工，下过海，进过宾馆，唯一的爱好就是足球。

李微奇是个过细日子的老板，但他努力把钱花在刀刃上。中甲联赛的球员服装没有赞助，一般是俱乐部自掏腰包，松江选的是耐克的服装。住宿、客场条件均在资金合理调配内采用最高配置，冬训期间，球员们入住五星级酒店。

2012年，天津松江使用团泊足球场作为新主场，是第一支以专业足球场作为主场的中甲球队。专业足球场意味着周边不铺设跑道，无法做田径等比赛的用途，拥有这样球场的城市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球市和足够多的球迷。

“在我这，确实委屈这帮孩子，到任何一个中甲，他们可能比这的工资高出两到三倍。我们选择了一些志同道合的队员，正常、正规地引导球员，我们到底是金元足球，还是选择最合适的队员。”李微奇说。

对队长吴伟超来说：“松江一直不算是一个豪门球队。中甲俱乐部大部分都有拖欠工资和奖金。松江从来不拖欠，在中甲是投入稳定前三。你一稳定，球员不会有太多想法。”

“国内足球职业联赛中，像李微奇这样的老总非常少见。”球迷、教练、队员众口一词。

吴伟超说最艰难的时候，他也从未有过球队会垮掉的念头。“我以前也去过很多俱乐部，很少见到老总每天都能在球场看训练，不管训练、比赛每次都在，有时候客场去很远的地方他也跟着，不分冬夏。这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我来松江已经快三年了。其他俱乐部老总一年来五六次，输赢都没有话。”

李微奇有点球队人的迷信，每次主场前夜，他固守着自己的一套，回回睡在队里。

去年李微奇耄耋之年的老母亲病危，恰逢球队比赛的关键时刻。3月的第一场比赛在湖南，李微奇和前来督战的集团领导晚上喝了点酒，想起忠孝，年过半百的他和对方抱头痛哭。7月母亲去世，他两三天料理完后事，继续回队督战。

长期高压之下，一身的慢性病也悄然而至。搞了足球之后，李微奇得了甲亢，眼球严重外凸。因为话多、开会抽烟多，嗓子得了黏膜角化症，再发展下去就是喉癌。他就此戒烟，第一次破戒是年初在贵州输了球，7轮下来只得了4分。他当即点着一根烟，向集团总经理提出引咎辞职。

“确实太累了，该歇歇了。这种压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再加上人的这种性格，自己把自己搞得太紧张。”李微奇呷了一口碧螺春，语速放缓。

“束总好，这几天我只想和您聊聊。但目前邓和孙已到队，队内一切都好，我想跟您打个招呼，现在是我退出一线队管理的时候了，这场比赛完，祝您好运连连。”7月25日，李微奇再次在手机上按下了短信发送键。

“为什么？”来信提示音响起。束昱辉曾要求他至少待两年半。

“应该要有始有结，有舍有得。我自己决定一个是保级成功退出，第二个是今年赛季全部结束之后退出。”

人民币玩家

8月17日召开的足球改革发展工作会议被业内人士比作1992年的红山口会议。这一天，国家体育总局局长刘鹏正式宣布《中国足球协会调整改革方案》，国家体育总局和中国足协的脱钩就此启动。

去行政化的大浪下，资本的角色在国足行业中越发重要。

顺应近几年经济整体下行的大势，身为大型国有集团的松江集团对烧钱拼外援的游戏规则逐渐力不从心。李微奇一直跟集团领导说：“权健接手就是我们的运气。”

总资产逾百亿的天津松江集团旗下包括道路建设、房地产、科技和服务餐饮业四大产业，其上市公司2013、2014年度的财务报告显示，连续两年母公司净利润均亏损过亿。

“以集团一己之力，我们搞足球提升一个档次太难了。交给一个对足球很大投入的企业，也是俱乐部生命的延续，不管是叫松江还是权健，至少这个队伍我保留了。不然明年不知道这个队伍如何生存。”李微奇感慨。

9年来从乙级联赛到中甲，松江在足球投入上一直是小本经营。松江集团近年来每年投资3000余万，今年的投资规模在中甲仅高于北理工的1100万，国企没有准备在足球上挣钱，也没有冲超的目标。松江本赛季开出的球员工资单中，主力低至8000月薪，最高不过三四万。

“未来的足球，走股份制是一个发展趋势。比如恒大和阿里巴巴的合作，靠一个企业来全资赞助一支球队显而易见是比较困难的。”李微奇说。

根据中国足协统计，2015年首次冠名的中甲联赛转会投入高达645万欧元，远超日韩联赛，仅次于中超联赛位列亚洲联赛次席、世界联赛第17位。北京北控、河北华夏幸福俱乐部本赛季的资金投入都过亿。

在权健收购后一天，大连一方宣布以4000万人民币外加偿还所有债务方式强势入股大连阿尔滨，幕后力量直指万达老板王健林。

中甲土豪榜上，国有控股的北控集团是国企五百强，总资产近2000亿。大连一方集团资产逾500亿。华夏幸福基业股份的资产规模过千亿。目前北京、大连、河北三支球队分别位列中甲积分榜第二、四、六位。

延边长白山是匹黑马。这支去年联赛掉级、以替补阵容在中甲拼杀的球队本赛季仅投入了3600万元，目前领先北控7分稳居榜首，基本锁定一个冲超名额。但该俱乐部高层至今闭口不谈“冲超”二字，据媒体报道就是因为投资不够，底气不足。

“没有钱肯定是搞不了足球，有钱也不见得是万能的，但搞足球恰恰离不开优秀的管理人才和规范的管理。”李微奇说。

对此，松江现任主帅托米奇告诉《博客天下》：

“专业的管理最不可或缺。因为足球要想长期发展，是不能够单靠大资本投入的。在欧洲，俱乐部要有良好的青训体系才能维持一个俱乐部的运行。可能一支球队从没拿过冠军，但它可以生存50年，甚至100年。这就是遵循足球的规律来经营足球。有那么大的投资，总的来说是一件好事。但还需要俱乐部真正认清足球的发展方向，健康正确地发展足球。”

可以确定的是，松江的低成本运作模式已经结束，缓慢的打怪升级节奏再也无法适应冲超的野心。这架隆隆加速的战车可能抛下力不从心的乘坐者，承载起投资者想要的瞩目和老松江们的梦想。至于孙可究竟还会不会如期而来，已经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