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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美化的“女英雄”

2015-09-17宋金波

支点 2015年9期
关键词:女英雄贾玲花木兰

宋金波

因为“恶搞”了“民族女英雄”花木兰,喜剧演员贾玲选择了公开道歉。有一篇痛斥贾玲的文章宣称:“善搞”可以,“恶搞”不明智。

所谓“恶搞”,即是“丑化”,“善搞”可以说是“美化”。暂且抛开“恶搞花木兰事件”,其实,历史上很多“女英雄”,在被贾玲们“恶搞”之前,已被“善搞”过了。她们的形象,已与真实无缘。

最典型的例子,要数佘太君。佘太君得享无上荣誉,一靠勇,二靠忠。勇不消说,忠才主流。佘太君的忠,不是一般的忠,不仅无“小我”,而且无“小家”,把她以及她所主持的杨家的一切,都献给了大宋政权。

其实,佘太君史上确有其人。她本姓折,名赛花。折家出自匈奴折兰王之后,五代后为党项族大姓。折家与西夏皇族同属党项,却一直内斗,长期站在宋朝一边。而在豫剧《七星庙》中,杨继业先挑死佘赛花老爸佘表,佘赛花为报父仇出战,最后却跟杨继业同归大宋。一出凄厉的女版哈姆雷特,瞬间转成喜洋洋的大团圆。

在今天大部分“杨家将影视剧”中,佘赛花的民族背景是模糊的,折家与西夏王室的恩怨不见了,佘赛花某种程度上“不忠不勇不孝”的早期档案,也被抽掉了。

类似佘赛花这样的“美化”,在穆桂英、梁红玉等半虚拟、半真实的历史人物身上屡见不鲜。

另一位被“美化”的正面人物,是元朝的阿盖公主。这位蒙古亲王的女儿,其实是位“团结族”,母亲是中原汉人。她嫁的云南大理段家段功,倒是个货真价实的云南少数民族。因为政治冲突,阿盖的父王命她毒杀夫君,阿盖抗命,但终于没能保住夫婿与两个儿子的性命,万念俱灰,自尽而亡。

但后代的记录,却有意把阿盖公主一半的汉族血统“忽略”,反而把段功当成中原汉人的代表。到郭沫若作《孔雀胆》记述这段故事,更加彻头彻尾“历史为现实服务”了。似乎蒙元的阿盖公主通过自杀的方式,表达了对自己民族统治中原汉民的抗议一样。

“美化”手法,塑造了包括花木兰在内的很多“民族女英雄”的形象。在此过程中,民族、出身、履历都可以修改或者遮掩,彰显中原政权的软实力、吸引力:外邦异族女子不仅因爱来降,且来则能战,甚至不惜反戈一击。

这种“美化”,并不是历史长河中思想文化市场优胜劣汰的自然产物。当前流行的戏曲故事,面目多在清末民初后才形成,很多是江湖戏班子反复加工改造的,当时的大背景下,“救亡图存”的时代潮涌,给几乎所有文化产品都打上了印记。

而在更早的明清,民间戏剧也不是想怎么编就怎么编,想怎么演就怎么演,那时可是皇帝坐天下,审查不仅苛责,而且处罚严厉。佘太君等历史女英雄形象的流变,不能不考虑到这些因素。而花木兰造成的“历史误会”,也缘出于此。

但真正的民间底层,似乎对美化过的故事并不过瘾。他们另有一个佘赛花结局的版本。民间传说,佘赛花十七岁就奉命出征抗辽,宋军监军、辽国奸细王钦若假传圣旨,毒杀佘赛花,开膛破肚,割去首级。包公“觉得非佘赛花不能保大宋江山”,生死簿上,为她“骗”来“九百九十九月”阳寿。百岁高龄,征西夏凯旋,赶往麟州老家路上,阳寿尽。

虽然惊悚难当,却鲜活血性。被“美化”过的女英雄,几十年的生命,只是为“保江山”这个宏大的目标,压根就不属于她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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