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禾

欠女儿11年陪伴时光，

“磨合期”不好过

2003年7月中旬，著名演员张光北和妻子陈炜异常忙碌、兴奋，原因是寄居在南京达11年之久的女儿张思乐回到了身边。女儿从1岁起就跟着陈炜的父母生活，当年牙牙学语的女儿如今已出落成婷婷玉立的花季少女，张光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與女儿分离11年间，张光北和妻子拍了不少戏，表演事业上颇有成就，却未能参与女儿的成长，不能不说是莫大的遗憾，夫妻俩都觉得欠女儿的太多太多。

 当张光北对女儿百般关心、呵护的时候，却发现女儿对他们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张思乐很少与父母交流，经常蜗居在自己的小屋里不出来，张光北夫妇带着女儿逛商场，张思乐很不习惯父母牵她的手，总是不自觉地将手抽出来。

 北京的天气干燥，张思乐很不适应。除了气候外，她还在学习上遇到很多问题。她转学到北京的第一堂课，老师让她做自我介绍，她用南京话说：“大家好，我叫张思乐，来自南京！”她一张口，浓浓的南京味儿把大家都逗乐了，几个调皮的男生下了课还学着她的腔调逗她。

 还有一次，在语文测试前，老师让学生把《新华字典》放进位兜里，说马上开始考试了。“位兜”就是抽屉，张思乐弄不明白“位兜”是什么意思，就把《新华字典》扔到了地上，老师看到了，大声说：“哎，那位新来的同学，你怎么把字典扔地上了！”张思乐特无辜地站起来，用南京话说：“老师，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叫位兜呀！”一句话又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这几件事发生后，张思乐在班里变得很尴尬，她最怕的就是老师在课堂上提问她，在家里也是闷闷不乐。张光北从女儿班主任那里了解到具体情况后，心里也很着急。他意识到要想让女儿自信起来，应该先过语言关。于是，他和妻子着力培养女儿说普通话的习惯，张思乐也明白自己在班里老受嘲笑的原因，努力地和爸妈练起了普通话。

 转眼间，张思乐已经读初二了。那段时间，张光北又演戏又当制片人，工作千头万绪，对女儿的关心也少了许多。一次摸底考试，张思乐成绩考得很差，受到了老师的批评，还被妈妈训了一通。张思乐一赌气，留了张字条就跑回南京找外公外婆去了。

 听妻子说女儿回南京了，张光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过失。他抛下一切事务，和妻子分头飞往南京，在岳父母家看到女儿安然无恙，这才放了心。岳父把张光北夫妇拉到一边，悄悄问：“乐乐怎么一个人来这边了？是不是你们打骂她了？”张光北倒也不隐瞒，把这段时间对孩子疏于关心的情况说了出来。

 张光北的岳父是大学教授，他认真地给女儿女婿分析：“思乐12岁才回到你们身边，你们和孩子的磨合期还没有过，作为父母，你们要摆正心态，多理解孩子，多关心她的心理变化，这样你们才能和谐相处！”

 岳父入情入理的分析让张光北心里透亮，他为自己忙于拍戏疏于照顾女儿感到内疚，决定用浓浓的父爱消除女儿心头的陌生与隔阂。张光北和妻子商量后，专门准备了一个精致的日记本，放在客厅的抽屉里，并对女儿说：“乐乐，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心灵对话簿》，我们每个人有心里话都可以写在上面。”

 张光北首先在日记上向女儿道歉：“乐乐，爸妈以前忽略了你，对你关心不够，今后一定好好表现，你能给我们这个机会吗？”第二天，张光北在日记本上看到女儿的一段话：“爸爸妈妈，在外公外婆身边生活时，我曾怨恨你们心里只有拍戏，没有我这个女儿的位置，现在我才知道，你们有多爱我，我一定好好珍惜！”

 就这样，张光北和妻子借助日记本与女儿进行心灵碰撞，在一行行充满真情的文字中，张思乐心里的隔阂和阴影渐渐消散，与父母的心慢慢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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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张光北和妻子的努力下，女儿渐渐接纳了他们。张思乐性格活泼，整天与爸爸说笑逗乐，让张光北感到了浓浓的天伦之乐。

 自从女儿回到身边，张光北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从外地回来，绝不空手。虽然他带回来的东西北京都能买到，但他却乐此不疲。时间一长，张思乐养成了习惯，爸爸每次回来，她的保留节目就是翻爸爸的包。爸爸的包里总像变戏法似的“变”出女孩子喜欢的玩具、巧克力、衣服、小饰品之类的东西，让她欢喜得大呼小叫。这个时候，也是张光北最快乐的时候。

 有一次，张光北从浙江拍戏回来，从首都机场下了飞机，已是凌晨时分了，他猛然想起，自己在杭州给女儿买的东西被遗忘在宾馆了。想到女儿见不到礼物后的失望神情，张光北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处寻找没有关门的超市，最后终于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给女儿买了三盒巧克力、两盒浙江产的甜点，才回了家。因为女儿第二天要上课，张光北没有惊动她，悄悄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张思乐起床后，看到爸爸放在客厅里的大包，才知道爸爸回来了。当从爸爸包里翻出来几包给她的巧克力及“浙江特产”后，她十分兴奋。直到晚上，她才从妈妈那里知道了爸爸深夜给她买东西的事情，感动得她搂住爸爸的脖子，直嚷“老爸真好！”

 爸爸疼爱女儿，女儿也关心着爸爸。张光北烟瘾较大，张思乐认为抽烟有害健康，就提出让爸爸戒烟的要求。张光北多年的烟瘾不好戒掉，但面对女儿的关心，还是态度含糊地说：尽量戒，老爸尽量戒！”

 有一天，张光北和好友一起喝酒，习惯性地拿出烟来抽。一个朋友指着张光北的烟盒说，光北，你烟盒上写的什么东西，密密麻麻的。经朋友这一提醒，张光北往烟盒上一看，可不是，烟盒上写得满满的都是“吸烟有害健康”六个字，一看就是女儿写的。张光北笑着对朋友说：“闺女关心咱，不让多抽烟，竟使出了这一招，哈哈！”说完，他把抽出来的烟塞了回去。朋友开玩笑说：“光北，看来闺女在心里的地位超过嫂子啦！”张光北笑着默认了。

 然而，即便张光北和女儿关系很铁，他却平生第一次打了女儿一耳光，这一耳光打得女儿嚎啕大哭，好多天没理他，张光北不仅没有一点后悔，反而觉得自己打得有理。

 原来，自从张思乐读高中以后，张光北的心就一直没有轻松过。女儿多才多艺，靓丽可人，喜欢她的男孩不少。张光北是个思想传统的父亲，他觉得中学生爱情观还没有形成，如果在這上面浪费时间，无异于自毁前程。因此，女儿升入高中之后，他一直提着心。

 张思乐发现，老爸经常旁敲侧击地套她的话。有一次，张光北“关心”地问女儿：“乐乐，零花钱够不够用呀？这段时间咋老不问我要钱啊？”张思乐不假思索地说：“不用，不用，还有呢！”张光北“狡猾”地一笑：“乐乐，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听说女孩谈了男朋友，花钱的事情都让男孩包了！”张思乐红着脸嗔怪地说：“老爸，看你整天瞎琢磨个啥啊！”

 张思乐平静地度过了高一高二两个学年，张光北松了口气，心想，到了高三，女儿就更没有时间花在其他方面了。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偏偏女儿这时有“事”了。

 进入高三不久，张思乐喜欢上了一个男孩，那男孩阳光帅气，篮球打得很棒。偏偏那个男孩也挺欣赏她，两人偷偷谈起了恋爱。

 张光北和妻子从女儿的神态和举止中发现了端倪，经过明察暗访，终于搞明白女儿和一个男孩在谈恋爱。张光北深感震惊，决定和女儿好好谈一次。看到父母已经掌握了她恋爱的“铁证”，张思乐只好承认了自己的恋情。

 张光北板起脸斥责女儿：“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们简直就是在胡闹！你赶紧和那男孩给我断了！”

 看到一向宠爱自己的老爸突然变了脸，张思乐心里“逆反”起来，梗着脖子说：“我只要学习上不受影响就行了，你和妈妈不也是在学校里谈的恋爱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张光北看女儿不服气，还和他犟嘴，大为光火，不由分说给了女儿一个嘴巴。张思乐平生第一次挨了爸爸的打，委屈得哭了起来。张光北没有安慰女儿，而是亮明自己的底线：谈恋爱也得等到大学才行，大学里的优秀男孩多得是，这个时候谈恋爱绝对不可以！

 张思乐第一次感受到了爸爸的威严，她虽然痛恨父亲的霸道，却渐渐和那个男孩断了来往。考上大学以后，张思乐接触到的男生个个都很优秀，这才理解了爸爸当初的苦心。在一次电视访谈节目中，她还感激爸爸那一巴掌打得太及时了！张光北对此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家长对孩子可以宠爱，但在家教方面一定要有自己的底线。女儿触及他的底线，就要受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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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妻子同为演员，早年又忙于事业，导致和孩子少了11年团聚时光，因此，在职业选择上，张光北和妻子不想让女儿重走他们的老路。他们觉得，演员这个职业表面光鲜，却荆棘密布。因此，平时和女儿聊天时，他们总是诱导她选择表演以外的职业。

 然而，一次，正上高二的张思乐在饭桌上郑重地说，爸、妈，我决定了，将来我要和你们做同行。听了这话，张光北和妻子面面相觑。反应过来后，张光北和妻子一直给女儿讲表演这个职业的艰难，想以此吓阻女儿，逼她改变想法，没想到张思乐却铁了心。

 无奈，张光北只能另想办法。女儿高二那年暑假，张光北在一部古装戏中饰演男主角，他心生一计，把女儿带到拍戏的地方，让她和那些群众演员一起，在影城门口等角色，想让她体验拍戏的不易。没想到张思乐表现得很执着，炎炎夏日，她混迹在上百名等戏的群众中，终于等到了一个饰演丫环的角色。穿着厚厚的服装拍了大半天的戏，仅得到了30元钱的报酬，还弄出了一身的痱子。

 拍完戏后，张光北陪女儿去吃宵夜。他苦口婆心地劝说女儿：“乐乐，拍戏是件很苦的事情，将来还会影响到你的家庭，想从事这个职业可得想好啊！”没想到张思乐仍“痴心不改”：“爸，我知道您的良苦用心，我想好了，为了表演，多大的苦我都能吃！”女儿这句话把张光北后面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看到女儿决心已定，张光北只能顺从女儿的选择，还和妻子分工辅导她的专业课。进入高三后，张光北让女儿准备艺考要用的朗诵作品，张思乐从网上扒了许多素材，张光北都不满意，觉得不能够打动人。张思乐费了半个月时间，才找了篇让爸爸满意的作品，然后刻苦地练习。

 那年元旦，张光北一家三口和哥哥姐姐们在饭店里聚餐，一大家子十多口人其乐融融，张光北让女儿给大家朗诵她准备已久的作品，张思乐欣然从命。

 张思乐朗诵的作品叫《用牙齿咬住生命》，内容大致是：一对老夫妇登山时，丈夫脚下一滑，直往崖下坠去。千钧一发的瞬间，老太太用牙齿紧紧咬住了丈夫的衣服，苦苦支撑等待救援。丈夫恳求老伴松开，不然她会被拖累掉下去的。老太太不能说话，却一直用意志坚持着，一直等到其他游客前来救援。后来，老太太牙齿脱落，老翁责怪她，当初你救我干啥，弄得牙也没了。老太太动情地说：“因为你是我的生命啊！”感人的故事加上张思乐的动情朗诵，把一大家人感动得泪光盈盈。

 2010年夏天，张光北带着女儿先后参加了北京电影学院、中国传媒大学、中央戏剧学院等7个院系的专业课考试，竟全部通过。最后，张思乐选择到父母求学的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学习，希望自己将来也能像父母那样成为出色的演员。

 如今，正式踏入影视圈的张思乐在表演上已崭露头角，还和母亲共同主演了一部电视剧。人们都期待着，这个一家三口两代校友的明星之家，能拿出更多的精品奉献给观众。

责编/樊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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