绢子

7年前的一个雨夜，妻子在下班途中遭人强暴，此后她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每天不停地清洗自己的身体，更因觉得男女之事肮脏，将丈夫推入孤寂之中……然而丈夫对妻子不放弃，用尽全力爱护她，并让自己做心理医生的同学与妻子成为好友，希望能早日治愈妻子。

天长日久，女心理医生爱上了这个好男人，深陷情海的她，为爱痴狂，以两命消逝，凄惨作结。

突遭强暴心性大乱，幸福家庭深藏难言寂寞

2015年3月18日清晨6点多，家住南京市某小区的张健发现妻子翟娟竟然死在了床上！张健和岳父急忙将翟娟送入附近医院的急诊科，医生诊断翟娟已死亡两个小时，系服用大量安眠药死亡。所有人都认为翟娟是自杀，因为她曾在2008年到2015年这7年间，先后用各种方式自杀未遂8次。可半个月后，法医对翟娟进行尸检后的报告显示，翟娟胃里发现两种完全不同的镇定剂，翟娟或许死于他杀。

一切，都要从2008年那个雨夜说起——

张健于1971年出生在江苏徐州，从南京一所大学毕业后，进入上海铁路系统工作。2001年，张健和大学恋人翟娟结婚，翟娟比张健小两岁，在南京一家商场做专柜经理。婚后，夫妻俩和岳父岳母住在一起。可幸福却在2008年7月突然转弯。

7月9日夜里11点多，翟娟下夜班打出租车回家，下车后她穿过一条小巷就能到家，却被一个男人突然用夹克衫罩住头部，遭到强奸……翟娟回到家对老公哭诉刚才发生的一切。张健立刻拿起电话要报警。翟娟却哭着说：“你如果报警，大家都知道了，我以后还怎么在公司待？”妻子的话，让张健挂掉了电话。那夜，翟娟在浴缸里整整泡了1个小时。嘤嘤的哭声，让张健在外面听着心如刀绞。见妻子一直不出来，张健强行闯入浴室，发现浴室的地砖上全是鲜血，翟娟割脉了。张健立刻将妻子送到医院急诊室，因为发现及时，翟娟没有生命危险。

回到家，安抚好翟娟睡下，张健躺在床上心绪翻涌，就在他迷迷糊糊快睡着时，突然感到身边的翟娟起床了。张健睁开眼，只见翟娟正朝浴室走去，张健忙问：“你去干嘛？”翟娟说：“洗澡。”“不是洗过了吗？你手上有伤口，不能洗！”张健立刻起身阻拦妻子，翟娟哭着哀求道：“你让我洗吧，不洗我睡不着……”见妻子可怜的样子，张健只得同意，并让岳母坐在浴缸旁，帮忙握着妻子受伤的手腕。

张健以为时间会修复妻子心里的伤口，然而，他错了。翟娟每天要洗四五次澡，每次都持续1个小时。她除了洗澡，什么事情也做不成。因长期请假，1个多月后，张健帮翟娟办理了辞职手续。他带妻子来到江苏省脑科医院心理科找专家看病，医生诊断翟娟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张健发现，翟娟不仅每天洗四五次澡，更对自己使用过的碗筷和水杯不停清洗。不管白天还是深夜，家里的浴室总是亮着灯，翟娟在里面不停洗澡。

看着翟娟把自己折磨得骨瘦如柴，错乱无序，张健和她的父母心疼不已。更让张健痛苦的是，出事后，翟娟就拒绝和张健过夫妻生活了。曾经几次深夜，张健刚把翟娟抱在怀里，翟娟就挣开他的怀抱，说：“别碰我，脏死了。”说完，她就去洗澡。

2008年10月19日，张健再次带着翟娟来到江苏省脑科医院心理科看病，医生确诊翟娟为“创伤性精神恐慌症”，除服用相关药物外，还需专业心理医生定期疏导治疗。

从脑科医院出来后，翟娟当天下午又割脉自杀了。幸好张健及时发现，被抢救过来的翟娟痛哭道：“你带我去看病，是不是觉得我是疯子？我宁愿死，也不愿在医院被医生反复问……”从那以后，张健不敢带翟娟去看病了，只是按照医嘱，要求翟娟每日服用各种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

怕妻子反常的行为影响女儿的成长，2008年11月，张健将女儿送到了自己父母家，每个周末去看望一次。自己则留在妻子身边照顾她，期待她能早日康复。

张健将工作上的应酬都安排在中午进行，傍晚一下班便回家陪伴妻子。小区的邻居都说：“不知道张健家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他特别宠老婆，经常夜里陪着老婆在小区散步。”

张健下决心不管妻子对他如何冷淡，他永远都不放弃妻子。只是夜深人静时，张健会到阳台上，狠狠抽几支烟。家还在，只是过往的夫妻甜蜜已消失，张健迷茫无助。

好丈夫悄悄出轨，“心理医生”越爱越深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4年。2012年4月一个周六晚上，张健和大学同学在南京鼓楼区的玄武饭店聚会。觥筹交错间，同学们交换着彼此的近况，当一个叫肖丽薇的女同学说自己现在开了一家心理工作室时，张健眼前一亮。他特别注意肖丽薇说的话，了解到：肖丽薇大学毕业后和一个做丝绸贸易的男人结婚，3年前因丈夫出轨离婚。饱受情伤的肖丽薇为了自愈，开始学习心理学，后来又去南京一所大学上心理培训班，并考取了心理医师资格证。2011年，肖丽薇与人合办了一家婚姻咨询公司。

张健暗想：老婆以前见过肖丽薇，如果让肖丽薇以朋友的身份经常和妻子接触，既可以给老婆治心理疾病，又不会让老婆反感。这样想着，张健约肖丽薇周一中午一起吃饭。肖丽薇答应了。

3天后，张健在自己单位楼下餐厅请肖丽薇吃午饭，他告诉了她自己深藏的家事和妻子的情况，并说：“翟娟太可怜了，你帮帮她吧。你给她辅导一次，我出500元的价格。”张健的话感染了肖丽薇，肖丽薇说：“你真是个好男人，我一定尽力！”张健苦涩地笑笑。

那晚回家，张健告诉妻子自己的大学同学肖丽薇刚离婚，心情很糟，并顺势说：“要不哪天让肖丽薇来家里玩玩，让她散散心？”翟娟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肖丽薇如约来到张健家和翟娟见面。或许是同情肖丽薇的遭遇，那天翟娟破天荒和肖丽薇聊了两个多小时，这让张健非常开心。可是，肖丽薇一离开张健家，翟娟便急忙往浴室跑，边跑边说：“刚才跟肖丽薇握手了，好脏，我要去洗澡。”趁着翟娟洗澡的空隙，张健打电话把她的表现告诉了肖丽薇。肖丽薇说：“翟娟的眼神一直在逃避我，只有当她能够直视陌生人的眼睛，才算她恢复了健康的心理。我注意到你家地板上有很多她画的线，这代表着她在心里为自己建造了一个‘安全屋’，你碰线了，就意味着侵犯了她的地盘。”末了，她对张健说：“心理治疗急不得，我来制定一个系统的治疗办法。”从那以后，肖丽薇每个周末都会去张健家。她和翟娟一起绣十字绣，养花，聊天。翟娟渐渐有了一丝笑容，这让张健非常惊喜。

2013年9月20日傍晚，肖丽薇又来张健家找翟娟。那晚，翟娟请肖丽薇教她做蛋挞。烘烤蛋挞的间隙，肖丽薇随手拿起水杯喝水，翟娟突然大喊一声：“你怎么用我的杯子？”说完，翟娟将水杯扔到垃圾桶里，非常不客气地说：“肖丽薇，你回家吧！我要洗澡了！”见翟娟已经动怒了，张健眼神示意肖丽薇离开，肖丽薇也只得拿起包走出了张健家。肖丽薇一走，翟娟便大哭着喊道：“张健，你以后别让肖丽薇来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晚上10点多趁张健睡着后，翟娟又吞食安眠药自杀了。午夜12点，张健被翟娟的呕吐声惊醒，急忙将她送到医院。等候在手术室外，张健告诉了肖丽薇这个消息。

肖丽薇听后，立刻赶到医院。和张健并肩坐在医院走道上，肖丽薇听值班医生和护士议论：“这个女的，这几年都自杀四五次了。”肖丽薇望了望一旁的张健，他眼睛紧紧盯着手术室门口，眉头紧锁，才40岁的他，头发已经白了一半，脸上也密布着与年龄不相称的细纹。

案发后，肖丽薇接受警方审讯时坦言：“就是从那个瞬间，我开始爱上张健的。我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他没有回避也没有迎合，只是木木地让我握着他的手。他太苦了，而我又是一个离婚的女人，也渴望有个温暖的男人。”

肖丽薇双手传递来的温柔，让张健长久以来的坚持瞬间崩塌。他轻轻哽咽道：“没有人知道我这5年怎么熬过来的，大家都说我是个好丈夫，可是我忍耐了多少寂寞，谁又懂得？”肖丽薇一阵心酸。经过洗胃，翟娟脱离了生命危险。

这之后的2个多月，肖丽薇都没去张健家。一是她觉得翟娟病得很严重，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心理治疗师或许无法治愈;二是她发现自己爱上了张健，离异的她想拥有这样一位好男人做伴侣，可她深知责任心极强的张健是不会离婚的。肖丽薇想爱而不敢爱，她不愿再去张健家。

12月初的一天，张健打通了肖丽薇的手机，说：“还有一笔治疗费没给你。今晚我请你吃饭，把钱给你。”肖丽薇立刻答应了张健的邀请。那晚，肖丽薇精心打扮了一番，如约和张健一起吃晚饭。饭后，张健开车送肖丽薇回家，天却下起了大暴雨，车开到肖丽薇所住的小区。车库到肖丽薇的家有一段路必须步行，车里没有伞，张健说：“在车里躲躲，等雨小了再走吧。”车外大雨倾盆车内音乐流淌，昏暗的灯光中，肖丽薇突然向张健表白。两人的泪水交织在一起，终于拥抱在一起……

爱得纠结，心理医生誓要温暖好男人

肖丽薇为那一夜而幸福，张健却为那一夜而痛苦后悔。张健很多次都想和肖丽薇结束这一切，可是他又舍不得……在和肖丽薇出轨以后，他告诉自己，只要好好照顾翟娟，就是对她负责，也是对她最好的爱。他把身体交给了肖丽薇，把责任交给了妻子。他以为生活可以因此完整了。

可是，肖丽薇却和张健想得不一样。和张健相爱后，为了经常能见到张健，她又主动来到了张健家，对翟娟进行心理辅导。每次看到张健悉心照顾着翟娟，肖丽薇的心都在滴泪，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被张健这样光明正大地照顾和呵护呢？如今的自己，已经成为张健的女人，却连约会的时间，都要让张健选择一个翟娟没事情的时候。爱伴随着痛与委屈，将肖丽薇包围得喘不过气。

2015年3月9日，肖丽薇和张健一起在外面吃饭，一见面肖丽薇便看到张健脸上有几道抓痕。肖丽薇小声问：“翟娟抓的吗？”张健点点头。肖丽薇一阵心疼。她说：“张健，你别再自欺欺人了。翟娟的心病是治不好的，这样下去，你迟早有一天也成了神经病！你和翟娟离婚吧，我们结婚。我保证，婚后我会和你一起好好照顾翟娟的。”张健固执地说：“不行，我绝对不能离婚。当初我在最穷的时候，翟娟不顾所有人反对嫁给了我，我发誓要照顾她一辈子。现在她病了，我就和她离婚。我还是人吗？”说完，张健放下筷子起身离去，留下肖丽薇独自落泪。

案发后，肖丽薇对警方交待：“一开始，我是以心理治疗师的身份来到张健家的。可是，治疗到最后，我想治愈的只有张健。翟娟已经没药可救了，为什么还要把张健的下半辈子也搭进去？为什么让他那么苦？这不人道，我就是想和他组成一个家。”

此后，肖丽薇多次逼张健离婚，可是张健每次都是断然拒绝。人世间，多少人能相濡以沫，又有多少人能相忘江湖。张健的拒绝，让肖丽薇有了新的决定……

2015年3月18日清晨6点多，早就习惯了翟娟一早起床洗澡的张健却发现翟娟一直睡着，他轻轻喊了她几声，见没回应，他又推了一下翟娟，才感觉她的身体有些硬。张健急忙把手放在她的鼻子前，翟娟竟没了气息！心中大骇的张健急忙喊来岳父，一起把翟娟送到医院急救，医生说翟娟已经死亡。

3月20日上午，因翟娟去世伤心不已的翟娟母亲突然心脏病发作，心肌梗塞死亡。几天时间，家里出了两条人命，张健心如死灰。面对肖丽薇的电话和微信，张健不理不问，此时他只想弄清楚妻子的死因。4月10日，警方通知张健，翟娟的尸检和现场勘查情况没发现异常，只是在翟娟的胃里检出两种安眠药。张健立刻告诉警察，翟娟这几年都只吃一种镇定剂。

当晚，肖丽薇来到张健家里看望张健，当她问到警察查案的进展时，张健将一切都告诉了她。突然，肖丽薇哭着跪在张健面前，告诉他一个惊天秘密！案发当晚，肖丽薇来张健家陪翟娟，并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粉放入翟娟临睡前喝的牛奶里。肖丽薇抱着张健哭道：“我真的非常爱你，现在翟娟死了，我们结婚吧！”可是，眼泪中，张健怎么都无法原谅肖丽薇，怒斥着肖丽薇的恶毒，并要求她去自首，否则就报案。张健告诉笔者：“一切孽缘的中心都是我自己，若不是我越轨，肖丽薇又何至于杀人？但两条人命啊，我岂能隐瞒。”

2015年4月11日上午，肖丽薇主动到公安机关自首。4月13日，肖丽薇涉嫌故意杀人，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

“所有的恶人都曾经遍体鳞伤。”张健为了照顾患有心理疾病的妻子，不离不弃受苦受累，但这并不能成为他感情出轨的理由，他妄图在照顾妻子的同时，享受婚外情的慰藉，这样的自私和自以为是是悲剧的导火索;肖丽薇曾经历感情的创伤，她同情生活不幸福的张健并爱上了这样一个“好男人”，她想拯救婚姻不幸的他，但她有何权利去剥夺另一个无辜女性的生命？情感和婚姻上的问题与纠葛，应该寻求合理合法的解决途径，所有经历的苦难、遭遇的不幸，不是走极端的借口。如果因此而作恶，不但人生尽毁，法律也决不会宽恕半分。

（文中犯罪嫌疑人为真名，其余均为化名）

（责编/方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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