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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南山水田园诗初探

2015-07-22王雅楠李飞腾宋壮壮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5年7期
关键词:皖南

王雅楠+李飞腾+宋壮壮

摘  要:山水田园的生态之美经由唐宋诗人审美眼光的拣择和过滤后进入诗歌,强化了美景的纯粹性和诗意色彩,使山水的生态美韵以更富意味的形式呈现。笔者从生态学的视角梳理发掘并审视解读这些诗歌,从而为拓宽和深化人与自然和谐共荣觅得一途,那就是用诗意的眼光去发现美,用融入的心境去审视美,用关联的态度去保护美。

关键词:唐宋  皖南  山水田园诗

山水田园诗作为我国古代诗歌的重要分支,以其音韵美、意境美的清新淡雅魅力占据着中华文化的重要地位,口耳相传,绵绵不息。诗歌作为一种文化的传承,不仅对后世诗歌创作有着深刻的影响,对我们现代人而言,诗歌中包含的丰富的内容值得我们去品味、去探究、去琢磨。而在山水田园诗中所蕴含的那种自然的、幽静的、清远淡雅的风神韵致,是未经工业污染和城市化的农业社会所特有的美丽,也正是我们恰好缺乏的诗意生活。

例如晋代世人嵇康在《赠兄秀才入军》中写道:“轻车迅迈,息彼长林。春木载荣,叶不垂荫。习习谷风,吹我素琴”[1]。驾一辆马车,去林中享受草木的葳蕤繁茂,谷风的清新爽朗,抚一曲素琴,歌一首春天,净化一次心灵。这种和谐、宁静、安详的生活是我们在高度发达的工业化社会所遗忘的,是我们无意中流失的美丽祥和。

《原诗·内篇下》曾云:“三百篇则其根,苏、李诗则其萌芽由蘖,建安诗则生长至于拱把,六朝诗则有枝叶,唐诗则枝叶垂荫,宋诗则能开花,而木之能事方毕”[2]。可见,受唐宋时期繁荣昌盛的时代文化的影响,山水田园诗在千年前达到一个高潮,一个顶峰。而皖南地区因其秀美瑰丽、宁静祥和的自然风光,引得当时的文人骚客留下大量佳作名篇。有词云“春至皖南黄花盛,日晚赴潭州。花似往年遍山头,风过暗香流”,花香日晚,微风暗流,寥寥数语,皖南地区风景之秀丽迷人可见一斑。

我们将运用生态的思维、从美学的视角等多方面、多角度、全方位来解读唐宋时期皖南山水田园诗。同时笔者也将立足于唐宋时期皖南地区来分析山水田园诗词中所蕴含的生态哲理探究古人留下的生态启示。通过对这些生态作品的研究,体会其中所蕴含的深刻的精神文化内涵和这种朴素的生态意识所衍生出的种种和谐之美、纯净之美、质朴之美。

一、唐宋山水田园诗的渊源

山水田园诗是中国古代诗歌的一个重要分支,如果具体来说山水田园诗可分为两种,一为山水诗,一为田园诗,普遍认为山水诗源于东晋的谢灵运,而田园诗则源于晋代陶渊明。但在此之前,有关于山水、田园的诗歌就已经被创造出来,只是没有形成具体、明确的山水田园诗的概念,山水田园诗也尚未成为一种表明心志、传递人生哲理的一大流派或一大潮流。

我国古代的哲学中就有物感之说,即以心体物,物我合一,人物不分。《春秋繁露·阴阳义》说“天有喜怒之气,哀乐之心,与人相副,以类合之,天人一也”[3],将人的喜怒哀乐赋予到山水草木之中。这种心物感应在唐宋的山水田园诗中得到大量的体现。

唐宋两朝山水田园诗数量庞大、内容丰富,而其中由于盛唐时期中外文化、南北文化相互交流碰撞,诗歌形式文体日臻完美,再加上高度繁荣的经济状况,唐代的山水田园诗在唐代诗人狂放不羁的性格影响下变得瑰丽多变、浪漫洒脱。唐代多元的文化氛围,使儒、道、释三家相互融合、相互吸收,取其精华。其中所蕴含的智慧和道理被唐代文人所采纳,成为山水田园诗的精神底蕴和人文铺垫。其中所蕴含的艺术神韵,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唐代的文人骚客从山水田园中找寻人生的真谛,却不拘泥于山水形态,他们更多的是追寻山水的个性,用来达到一种物我交融、水乳相融的境界。这样的想法让他们笔下的山水田园诗亦真亦幻、飘渺空灵,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与之相反的是,宋代的文人士大夫们则受到宋代理学和禅学的影响,宋代的山水田园诗普遍具有较高的哲学素养与思想水平。宋代文人墨客在“林泉之志”和“民胞物与”的思想感召下,亲近自然,在与山川植被、江河湖海的相处相交中去感悟生活、领略自然,相对于唐代山水田园诗歌而言,更加接“地气”。加上宋代时期,重文抑武,文人数量以及诗歌创作数量上都是历届朝代所不能比拟的。宋代文人与唐代文人相比较,淡泊内敛、理智现实,他们将描写的对象细致入微地融到真实的乡间事物中,从山水草木、人事劳作的细微之处展现山水田园的生态魅力。所以宋代山水田园诗讲究缘情体物(陆机《文赋》: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即抒发感情,描写事物,生活气息更加浓烈。宋代的田园诗在经历了承袭、自立、突变、繁盛、深化五个时期后,从稚嫩走向成熟,从单薄走向丰厚,形成煌煌大观,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就有学者指出两宋是继晋唐之后“田园诗发展的第三个高峰期”[4],而宋代田园诗到梅尧臣后开始有了质的飞跃,正如刘克庄评曰:“本朝诗唯宛陵为开山祖师,宛陵出,然后桑淮之哇谣稍熄,风雅之气脉复续”[5]。梅尧臣出生于皖南宣城,曾在皖南留下了许多著名诗词。

不得不说,山水田园诗在唐宋两代达到鼎盛有着其经济、政治、文化等多方面的因素,其背后的广袤且深邃的生态背景和博大且缜密的文化形态也不是我们能一言以蔽之的,不是能用任何一种现象、一首诗词、一段解析能阐明的。它们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交接、相互覆盖,在时间、空间上形成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社会与自然的巨大的网络关联。

二、唐宋皖南山水田园诗的生态美

山水在生态文化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正如阴阳相融,冷暖相对。山为静、水为动;山为理,水为性;山为万物之所,水为生命之源。所谓“人至山水处,寄情山水间”。谢灵运《游名山志并序》曰:“夫衣食,人生之所资;山水,性分之所适”。所以说人和山水自然、田园乡土间的联系是密切的,不可对立、不可分割的。“滋养万物的大自然,在滋养万物的同时,也滋养了人类本身,将其性格和气质灌输给了人类”。[6]所以山水诗不仅仅是一种艺术形式,更是人对自然的一种尊重,寄托了文人们涤尽尘缨、枕流漱石、归返自然的人生理想和情趣。

唐宋山水诗在审美构思、艺术形式、意境创造甚至理想构建等诸多方面都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在生态层次上超越了文字本身,实现了人与自然的高度统一。正所谓“三江四海皆有爱,万水千山总关情”。山水田园,是情感的寄托,是生活的调剂,是心灵的释放之所。大自然的豁达可以融化内心的苦闷,田园的温馨宁静可以平静情感的烦躁,只有人与自然充分融合,交流,才能体会到内心的纯真无邪。

比如“花”这一自然事物,古人给它赋予了太多的生态内涵。唐代大诗人李白无花无酒不成诗。他在“水急客舟疾,山花拂面香”和“耐可乘明月,看花上酒船”中都提到了花。花不仅仅是一种植物,不仅仅用来装饰而是代表了一种心境。前者写闻花,后者写赏花。花,在唐宋文人的眼中是一种寄托,是一种风流不羁的形态。因为花香而心情愉悦,因为花美而不辜负美景明月佳酿。又如唐代诗人李商隐的“不知迭嶂夜来雨,清晓石楠花乱流”,写不知夜雨,但见石楠花碎了一地浮萍,拨皱一池春水。无独有偶,宋代诗人苏为所作的《宣城花歌》中写到“宣城花,迭嶂楼前簇绮霞。若非翠露陶潜宅,即是红藏小谢家”[7]。可见宣城中花如彩霞斑斓,而这些乱红带给诗人的是宁静和平和,是田园中所蕴含的淡泊致远的意蕴。

安徽池州,就是隐在诗中的一朵杏花。说到池州,可能我们并不是很熟悉,但是“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恐怕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早春时节,杏花、牧童、微雨、细风传承了千年的诗意,至今不息。李白曾在池州的山水中留下了“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的名句。清溪河水面如镜,映出岸上的垂柳、长廊、青山、飞鸟、万点花。一片人与自然相友善,人与环境相依相偎,和睦相处,和谐融洽的氛围,而这份和谐就是诗意的人生。正所谓“一城山水满城诗”,清溪夜月、百牙荷风、南湖烟柳、六风霁雪等等,山水亦是诗句。宋代诗人王十朋《泊池州》有“城南风物似西湖,万里归州入画图”的诗句,经过雨水温润过的杏花,就好像微醺诗人的腮,撩起了诗意,掀起了安静的美丽,这一幅水墨画,提成长短句。在这山色水韵里,满城翻卷雨,粉墙黛瓦,飘飘渺渺酒旗烟雨里。小酌依稀,点醒了我们笔墨底下的惋惜。

钟嵘《诗品·序》中曾写道:“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可见物与心是息息相关的,情景交融,感其哀乐。唐代诗人刘长卿的“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8]可谓千古名句,诗人观察入微,落笔精细,雨细花闲,与好友谈天说地,情景交融,这种闲适、惬意之感是我们在忙碌的现代生活中所忽视的。又如“一路经行处,莓苔见屐痕。白云依静渚,芳草闭闲门。过雨看松色,随山到水源。溪花与禅意,相对亦忘言。”[9]莓苔、白云、水泽、芳草、青松、落花,这些意象构建了一个诗意十足的景象,情境相生,自然飘逸,安静宁谧。溪花与禅意,都是不能用语言表达的美丽,我们只能用眼睛去看,用心灵去听,忘记了语言,只留下心灵的释放和安歇。有时候我们刻意去忽视花开花落的宁谧,抱怨濛濛细雨打乱了出行的步伐,所以我们缺少了发现美丽的眼睛,我们放弃了一个充满诗意的生活。

唐代诗人白居易在《窗中列远岫诗》吟道“天静秋山好,窗开晓翠通。遥怜峰窈窕,不隔竹朦胧”。远处秋山静好,近处竹影朦胧,诗人的心情,藏在墨色山水里,虽然没有描写片刻,我们却从山水中体会到了诗人对自然的倾诉,体会到了心灵的宁静。而他在《南湖早春》中写道“风回云断雨初晴,返照湖边暖复明。乱点碎红山杏发,平铺新绿水蘋生。翅低白雁飞仍重,舌涩黄鹂语未成。不道江南春不好,年年衰病减心情”[10]。大雨初晴的好时节,花开纷飞,绿萍浮荡,白雁低飞,黄鹂鸣语,美丽的江南春色,却因身体多病而消失了欣赏的心情。可是反过来思索,诗人的眼中观察到如此多的美丽景色,这又怎是丢失了欣赏的心情。没有的不是发现美的眼睛,而是怕没有了体会美的时光。

皖南当涂是著名的江南水乡,李白在皖南当涂天门山曾留下千古名句“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浩荡东流的楚江,巍峨中断的天门山,波涛汹涌的碧浪,乘风破浪的孤帆。浩荡之气、豪放之心破然而出。而在天门山不远处就是牛渚矶,李白也曾在此吟唱“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登舟望秋月,空忆谢将军。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闻。明朝挂帆席,枫叶落纷纷”。(《夜泊牛渚怀古》)牛渚矶的清江月夜让李白想到了古人,想到了今人,想到了当地,想到了远方。他借文学展开了心灵的沟通,昔人已逝,但他们的故事却留在了山山水水之中,永远流传下去。有时候,我们的生态情感需要一种“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思索品味,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看到山水所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才能真正体会山水之间浓厚的文化底蕴和悠然深远的兴致。

宣城,乃江南名郡,被誉为人文荟萃之地。敬亭、柏视、水西、龙须四山峰峦叠翠;青戈江、水阳江两水相依,诗人在这里看到的是一幅精美绝伦的画,画家在这里看到的是一首押韵合辙的诗。宋代诗人梅尧臣就是宣城人,他享受在这里的安静静谧的田园时光。例如“潺潺泻寒日,滉漾照春梅。白鹭惊飞处,鱼多见底回”,“鹅美冒椒叶,蜜香闻稻花”(《宛溪二首》),寒日、春梅、白鹭、鱼、鹅、稻花,这些田园里简单的事物却在我们习惯了快节奏的社会生活后显得如此可贵而美好。唐代诗人李白在《清溪行》中写道“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运用比喻的手法将溪水比作明亮的镜子,比作屏风,用人和鸟形象生动地写出了溪水的清澈。而宋代诗人曾巩同写水,则是“池上红深绿浅时,春风荡漾水逶迤”,红绿对比,强烈明快的色彩带给我们以视觉冲击力,让我们感受到池水逶迤的美丽。这些简单的文字排列组合让我们所产生的遐想远远大于这些文字本身的意境,它们勾勒的画面如此美丽,如此纯净,足以涤荡内心的尘埃和污浊。

敬亭山位于安徽皖南宣州(宣城)市境内,又名昭亭山,素有“江南诗山”之称。文人在此留下了大量诗篇,李白、白居易、王维、苏轼、欧阳修、韩愈、文天祥等等我们耳熟能详的诗人皆在此留下足迹。例如李白诗“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简单几笔,勾勒出一幅鸟尽天空、天高云淡的画面,青峰之间兀然独坐,既不感到寂寥,又无登高的胜利欣喜,淡淡的,平静宁和的。敬亭山于李白而言不是需要征服的土地,或者需要踏平的高度,而是相互倾诉、彼此欣赏的知己。若论山川壮丽巍峨、险峻瑰丽,敬亭山自是比不上黄山、泰山,若论葱茏清秀、繁茂优雅,敬亭山又比不得庐山、九华山,但是若论知己而言,无关风景,只关乎心境。细品山林之美,敬亭山树木参天,竹海连绵,少了些人为的雕凿,多了些书墨的气息。

宋代的山水诗与前人相比,韵多篇长,故可细致形象地体现文人在行、望、游、居名山胜景、青山绿水之乐、之喜。同时许多诗歌中按照山水景物的高低、远近、明暗、隐显、大小等有逻辑的一一排列出来,这也使得宋代山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如宋代诗人文同的《凝云榭晚兴》:“晚策倚危榭,群峰天际横。云阴下斜谷,雨势落褒城。远渡孤烟起,前村夕照明。遥怀寄新月,又见一稜生。”[11]诗中斜晖脉脉落霞飞,随时间看云看雨看远处孤烟前村,直到月起星生。由远及近,由上到下,在时间的微妙推移下展现出一幅宁静淡雅、大气优雅的傍晚登高赏景图,有着清晰的空间层次。而这种美景只属于荒野远岭,而不是被污染的、被高楼笼罩的拥挤的城市景观。

宋代诗人谢朓的《宣城郡内登望》:“寒城一以眺,平楚正苍然。山积陵阳阻,溪流春谷泉。威纡距遥甸,巉岩带远天。切切阴风暮,桑柘起寒烟”。诗人登高望郡,看到一派苍茫辽阔之景,写山高陡峻,逶迤起伏,写水蜿蜒曲折,潺潺不绝。山水互应,在作者的巧心安排下勾画出了一幅深秋时节宣城苍茫辽阔、冷寂萧瑟的水墨图画。远眺的是风景,冷冻的是浮躁的心,面对自然的广阔无垠,我们是渺小的,也是卑微的。

正所谓“一切景语皆情语”,所谓山水田园中无不是诗人的心灵写照,而正是这种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才让诗人的心所有寄托。如唐代诗人李白在《宣城见杜鹃花》中写“蜀国曾闻子归鸟,宣城还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见的是花,思的则是家乡;唐代诗人罗隐在《登宛陵条风楼寄窦常侍》中写“只有远山含暖律,不知高阁动归心”。见的是远山,思的则是归隐;宋代诗人梅尧臣在《雪中怀广教真上人》中写“堂上看飞雪,水边思练裙”,看的是飞雪,思的则是故人。一草一木皆关情,这是大自然无声的曲调,只能弹给懂得的人听。那委婉的语句,没有直接抒发心中的悲伤,但含蓄地说出隐藏在水墨中的孤寂,无论是飞雪夜雨还是清溪晓峰,无论是草木峥嵘还是颓墙败瓦,都是诗人笔下最真实的情感。其实,山水田园诗歌在表现着或雄浑苍茫,或清新明快,或冷寂幽静的景色的同时“除了”抒发作者的喜怒哀乐,又何尝不是对读者心灵的陶冶与净化?它们所传递出的诗性之美、之思、之意,足以藻血尘滓、净化心灵、陶冶情操。

三、唐宋皖南山水田园诗的生态美韵

在唐宋的山水田园诗歌中,我们可以看出在人与自然的相处中,人类和一草一木是平等的,是对等的,是能够相互对话、相互体恤的。山水不再是山水,山是知己,水是红颜。法国哲学家、伦理学家阿尔伯特·施韦兹(Albert Schweitzer)在《敬畏生命》一书中说过:“只有当一个人把植物和动物看得与他的同胞生命同样重要的时候,他才是一个真正有道德的人。”[12]如果说历史的进程是要求人们不断征服自然、改造自然,那么唐宋诗歌似乎又证明了我们的错误。如果我们能与自然交友,能深入体会自然之美,那么我们会获得一个更平和的心态、一个不需要语言交流的红颜知己。

陆机《文赋》说:“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13],阐明了文学创作需要将人的思想感情与自然万物、风景事物联系起来。推而广之,我们的生活方式、生活态度、思考方式也需要与自然相关联。春花嫩柳,夏云暑雨,秋月冷雨,冬雪霜冻,无不与我们的身体,与我们的情感相关系。因为有关联,有牵绊,所以才会关注,才会保护。宋代词人张载曾写过“大人者,有容物,无去物,有爱物,无徇物,天之道然。天以直养万物,代天而理物者,曲成而不害其直,斯尽其道”。“大人”就是有道德,有学识的人,这些人是热爱自然的事物的,是遵循天地的法则的。我们所需要做的不仅仅是改造自然,更是遵循自然,在与自然交友的过程中收获,互利。

在山水田园诗中,对于日月星辰、山水草木、动物天地无不是反复描绘,虽有相同之处却又各不相同。它们在诗人的笔下是世外桃源,是美丽的伊甸园,是理想的乌托邦。在传统的农业社会里,没有千篇一律的水泥森林,没有狭窄拥挤的住宅小区,没有飞驰的汽车和随之产生的尾气。人们日落而息,日升而起,看山看水,不急不躁。虽然我们的效率高了,但是经济快速增长、城镇化过度开发的结果是我们的心空了。我们需要学会欣赏工业社会带来的快速高效的美丽,但我们同样不能丢弃农业社会带来的传统文明。

我们借助生态的理念去阐明和论述人与生态的联系,我们借助文学的视角去拓展和深化人和自然的平等关联、依赖共存的准则。正所谓“道生万物”,世间一切息息相关,花草树木、山水日月,它们的美需要一点一点用沉稳宁和的心去挖掘。用诗意的眼光去发现美,用融入的心境去审视美,用关联的态度去保护美,而这正是我们所缺乏的、所需要的、所探寻的东西。

(本文为传统文化项目“唐宋时期皖南生态诗学”[项目编号:2014CXCY668]的阶段性成果。)

(指导教师:祁高飞)

注释:

[1][清]沈德潜选编,王晓东,崔晨曦校注:《古诗源》,哈尔滨出版社,2011年版,第139页。

[2]叶燮:《原诗·内篇下》,丁福保编辑:《清诗话》(下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588页。

[3]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新编》(中),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62页。

[4]周锡:《中国田园诗研究》,中山大学学报,1991年,第3期。

[5]吴文治:《宋诗话全编》,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9754页。

[6]王志清:《盛唐生态诗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8页。

[7]郭绍虞:《诗话总龟》(前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133页。

[8]周勋初:《唐人轶事汇编》(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830页。

[9]《常山县志》编纂委员会:《常山县志》,浙江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668页。

[10]安徽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皖志综述史州》,1998年版,第744页。

[11][清]张景星编选:《宋诗别裁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80页。

[12]阿尔伯特·施韦兹:《敬畏生命》,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版,第9页。

[13]陆机:《文赋》,《御定历代赋汇》卷六十二,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参考文献:

[1]刘谓.宋代田园诗的演进与分期[J].文史哲,2004,(6).

[2]陶文鹏.论宋代山水诗的绘画意趣[J].中国社会科学,1994,(2).

[3]曹瑞娟.宋代生态诗学研究[D].苏州:苏州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9.

[4]代迅.走向生态诗学:中国现代诗学一个可能突破方向[J].西南大学学报,2010,(1).

(王雅楠,李飞腾,宋壮壮  合肥工业大学  23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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