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禊事

2015-06-26查尔斯·贝斯艾尔

当代体育·扣篮 2015年11期
关键词:埃利奥特帕里科沃

查尔斯·贝斯艾尔

1

“把石头给我。”凯尔·科沃尔说。这位2.01米的老鹰队后卫可以说的NBA中最好的射手,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是非常有趣的。看,我们不是在篮球场上,我们甚至不在陆地上。在加利福尼亚州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圣克鲁斯岛海岸的一个原始的港湾里,驾船行驶到圣巴巴拉以南30英里,我们已经在浅海海底轮流搬着一块重38.6千克的石头长达三个小时。这块石头是科沃尔从附近的海滩上找到的。在海水中这块石头也许会感觉轻一些,这多亏了海水的相对密度,但是它还是一块很笨重的岩石。

科沃尔在我上方踩着水。我把大圆石放在他的脚下,然后挣扎着浮出水面大口喘气。我试图忽略我腿上的肌肉痉挛,但是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在附近的一艘船上,有一个小女孩在向我傻笑。这一切看起来很好,有啤酒也有小吃,非常悠闲。

拥有一口白牙,棕色头发,穿着XXL码潜水服的科沃尔已经33岁了。他有着中西部特有的特征,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科沃尔很自由地在水下的黑暗中搬起石头,然后就“跑”了。透过我的潜水镜,我几乎看不到他的身体像一个跑卫(橄榄球中的一个位置)一样前倾,他用14码的橡胶靴把柔软的、向下倾斜的沙子推开。这是一个带着石头冲刺的慢动作,如果在陆地上做的话会看起来很愚蠢。但是在这里,他就是穿着潜水服的沃特·佩顿(橄榄球运动员)。这里距海面有七英尺。

我们的潜水服会保护我们免受水中的寒冷之苦,但是不会阻止大白鲨的靠近。是的,这附近常有鲨鱼出现,它们在寻找任何新鲜的肉类。科沃尔梦想着能和这些鲨鱼近距离接触,因为它们最近总上新闻。但是,对我来说,一个探索性的撕咬并不是很受欢迎的。

哎,也许鲨鱼并不饿。把石头传给了科沃尔后的三十到四十秒,又该轮到我来搬这块沉甸甸的大石头了——我到了一处形成了有五百万年到三千万年之间,直到今天以前也许从来没有被人类打扰过的地方——这是要进行另一个200米的海下搬石头之行。我们的目的是要把这种轮流搬运无限循环下去。

已经十四圈了,还有十圈。

在圣巴巴拉,还有科沃尔的三个朋友也在和我们一起搬石头。他们是:马库斯·埃利奥特,48岁,这件事情的主策划人,他是哈佛大学的一个运动科学家,每天都会和专业的运动员一起工作,并且还很享受夜跑。戴尔·凯尔林,34岁,一个成熟的房地产投资者,曾在2012年横穿撒哈拉沙漠,他看上去像莱尔德·汉密尔顿(冲浪运动员)的弟弟。还有尼尔森·帕里什,35岁,前奥运会滑雪运动员。

我会想着帕里什之前说的话:“只要在水中跑一段你早餐咖啡的时间——拿起你的杯子,倒入水,加入牛奶和糖,搅拌……”

“我们都有点疯了。”我们见面后他和我说,很明显,埃利奥特在三周前刚接受完急性肠道手术,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弃他所说的计划。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把它形容成:“今天的跑步”。

“医生说不让我洗澡。”埃利奥特告诉我。“但是没说有关大海的任何事情。”

这是他们四个人两年以来第二次聚集在一起挑战自己的极限。今年,埃利奥特想到海底跑步应该带着岩石。所以我们就找了两块大石头——另一块有68.5磅重,这是科沃尔把它带回家后用电子称得出的数据——几个人轮流搬运。我算是“自由人”,就是说我不用总去搬,但是我和大家的经历是一样的。科沃尔想持续这种循环长达5千米。“这听上去比两英里好,对吧?”他在我们开始前跟我说。这个家伙在上赛季打破了NBA历史上连续命中三分球的记录,他相信自己能做到这点的原因就是这个我们正在进行的“仪式”。“仪式”是一种委婉的说法,当然,还差着很远。

2

“这叫做‘禊(Misogi)。”去年我们在电话里谈论这个活动的时候科沃尔小声说道。

“你会拼写这个词吗?”我问道。

他停顿了一下:“我不确定。”

事实上,没有人能准确地拼出这个单词,或者读出它,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最初起源于几千年前的日本的词是什么含义,不过人们都说这个词与宗教有关。凯尔林,这个善于长跑的房地产投资人,已经把Misogi.com这个域名买下来,并在网站的主页宣布:“学习一种全新的概念可以改变你的生活方式。”埃利奥特很同意这个观点:“我已经创新体育科学领域20年了。”他说,“没有任何东西能替代禊。”

在2005年,埃利奥特已经成为新英格兰爱国者队(美国一支职业橄榄球队)的队医,并且是犹他爵士队的一名体育科学顾问。他创立了圣巴巴拉基地——“巅峰表现项目(Peak Performance Project我们把它简称为P3)”——为了把最尖端的科学技术应用在体育运动中,让运动员得到最佳成绩。他为各个级别的运动员都提供帮助,其中包括篮网队的后卫德隆·威廉姆斯,前旧金山巨人队(美国职业棒球队)的投手贝里·基拖,还有几位美国滑雪国家队的成员。他最近与NBA签署了一份合同,来分析每一个新进入联盟的球员的身体力学。

如果你参观了P3,埃利奥特的团队会花3个小时来分析你的身体。使用三维运动分析实验室,他们会观察你运动时的表现,然后收集5000个数据。最后,他们会得出结论,你的左膝盖比右膝盖在弯曲的时候夹角小了6度,这样会导致你慢性的背部伤病。

但是埃利奥特并不只是一个痴迷于数据的健身爱好者,他更像是一个哲学家或者探险家而不是一个技术人员。他很想刺激人们让大家觉醒起来。“我们生活在一个小的文化圈里,但是这并不是我们基因遗传所需要的。我们的能力远远比我们认识到的要大得多。”他总是这样说。

在1993年,在他来到哈佛医学院的第二年之前,埃利奥特与他最好的朋友游遍了怀俄明风河山脉,这个朋友是一位优秀的柔道选手。“我们的友谊很大程度上是基于我们都喜欢踢对方的屁股。”埃利奥特说。他们乘飞机从波士顿飞到了怀俄明,睡在机场附近的野地里,并且搭便车来到了小路的尽头。在他们跋涉了12个小时后,他的朋友告诉他了一个“柔道概念”,埃利奥特回忆道:“这是从一种日本古老的宗教仪式中借来的。”

朋友说的这个想法,是让你接受挑战,从根本上拓展了你对“什么是可能的”这一观点的认识。

15年来,埃利奥特一直都在想着这个被朋友称为“禊”的事情。“我们用一种对挑战自己的渴望来进化自己。原始部落是能熬过寒冷的冬季的,只要去猎杀猛犸象就可以了。现在我们生活在世界的中心,我们害怕失败。去他妈的失败!如果你不挑战失败你怎么才能到达你自己潜力的边缘地带呢?”

埃利奥特逐渐地开发出了他自己版本的禊,这只需要一年做一到两次就可以。他认为:“如果它足够困难,那么这将会持续下去。”

“这是一种对你在陌生环境下能力的测试。”他说,“环境越黑暗,就越具有挑战性。”这里没有报名费,也没有观众。“这并不是在迪斯尼乐园里玩过山车。”他说,“这是专门为你量身定制的,它非常困难。在最好的情况下你成功的机会有50%。”不去考虑结果,只看这个想法的话,的确会让你了解到自己的潜力。

那么,“禊”究竟是什么?最早的记载是在八世纪,在古老的日本文字中提到的。传说在神话中,有一个叫作伊邪那岐的神去阴间找自己的妻子伊邪那美,这是一个禁忌之旅,所以从阴间出来后就在水中清洗自己,来净化心灵。

几个世纪过去了,禊描述了更多的净化心灵的冒险行为。

3

在2010年,科沃尔创造了NBA历史上赛季最高的三分球记录,高达53.6%。有人说他是有史以来最好的射手。遗传学很好地解释了这个原因。他的母亲,莱恩,曾在一场高中比赛上砍下74分。他的1.95米的父亲,凯文,是爱德华州培拉市的一位牧师。他还有三个弟弟,卡莱顿、卡拉布和科克,都在大学联赛打球。

科沃尔在高中的时候曾是一名极其出色的球员。后来在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市的克瑞顿大学的第一年,他场均能得到18分。但是,在2003年,他只是被费城76人队在第二轮才选中。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在专业级别中,也许自己并不被别人期望能表现得十分突出。

在犹他和芝加哥打了几年后,2012年科沃尔被交易到了老鹰队。“我从来都不是跑得最快的家伙。”他说,“我从来也不是身高最高的家伙。但是我知道如何去磨炼自己。也许这并不是一种让人喜欢的能力,但是它的确奏效。”

老鹰队的总经理丹尼·费瑞同意这个观点:“他每次训练都很专注,很有目的,他能让自己的能力最大化。他非常勤奋、非常聪明。”

这些话是很让人兴奋的,去年科沃尔被邀请加入美国篮球国家队,虽然没有入选,不过他是最后一个被裁掉的。作为一名33岁的老将,科沃尔始终在磨炼自己,让自己保持在最高的竞技水平。从他在爵士队的时候,科沃尔就已经跟随埃利奥特一起训练了,现在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

直到2013年的夏天,埃利奥特向他介绍了“禊”这个理念。“他已经在几个赛季里都表现得很完美了。”体育科学家说,“包括他已经找到了自己内心的动力——是他对真理、无畏和荣誉的追寻。他就像一个勇士一样,有着冒险精神。这是因为他总是想把自己变得更好。”

“我能感觉到它。”科沃尔在听完禊后对埃利奥特说,“但是我们在做什么?”

“你在划水板上站起来过吗?”埃利奥特问。

“没做过。”

“那么你如何感觉从海峡群岛驾划水板到圣巴巴拉?在开放的水域滑25英里?”

“这听起来很疯狂。”科沃尔说,“不过我要试试。”

这样,帕里什和凯尔林也来了。在2013年九月份的一个早上,太阳还没升起他们就到达了海峡群岛。凯尔林驾驶着供给船——当然需要有个人来这么做。帕里什和埃利奥特在科沃尔的旁边划着。他们希望水面可以像镜子一样平静,然而事实上到处都是一到两英尺的海浪。

之前,埃利奥特很快地向老鹰队的总经理费瑞解释了自己的计划。“他很害怕。”埃利奥特说,“但是他没有阻止我们。”科沃尔的手、肘、脚、膝很可能受伤。甚至一个小拇指的扭伤也会影响他苦心完善的投篮。

科沃尔在45秒内摔倒了。

“是侧浪导致的。”埃利奥特说,“在开始的四个小时里,我们只在一侧划水,巨大的风浪想把我们吹到马里布,我们只能在划水板上跪着。”

“20分钟后。”帕里什说,“我的肩膀开始僵硬。六个小时过后,我不认为我们会成功。”

渐渐地大家开始被海洋里的生物割伤,人类的血液开始在海水中蔓延。随着一个不明智地把鸡肉卷扔向水中,它变成了鲨鱼的一顿美餐。

“一个鱼鳍。开始它看起来像个浮标。”科沃尔说,“我很害怕,我受伤了,我的脚趾头在流血。”

“凯尔在爱荷华州长大。”埃利奥特说,“他不太会水。我感觉我该做些什么。”

“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全神贯注于每一次划桨。”科沃尔说,“我能把桨从水中拿出多远?我应该在哪里放下桨?我的肩膀,我的膝盖,我身体能弯曲了吗?我能再保持得更平衡一些吗?我在分析每一次划桨,要把它做得非常完美。”

九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陆地。他们第一组的禊完成了。“那是一个可怕的时刻。”科沃尔说,“在某些时候你必须接受,这里不能退缩,你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做着动作,直到你穿过了终点线。这里没有借口,你的思想不得不非常集中,你必须要去训练这种思想模式。每一件事都会成功,只要你把最小的事情做得完美。这一堂课里,禊帮助了我的投篮。”在接下来的一个赛季里,他连续127场比赛都投进了三分球——这打破了达纳·巴洛斯创造的NBA记录——他决定他会一直把禊进行下去,只要他妻子和费瑞允许他这么做。

当我问道道格拉斯·菲尔茨,一位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的神经学家,我们的水下运石有什么优点和缺点,他只回答了一个词:“缺氧。”

不过,菲尔茨继续补充说,把自己放到一个困境中,陌生的环境能给精神上带来好处。“你可以运用新颖的生物化学技术。”他说,“分子形成都是有一定的规律的——受到压力或者被创伤——经验会打开一切,而且任何事都会在长时期的记忆中被铭记。”任何事情,这就是为什么目击者们会记得很多的琐碎细节。“这种影响能被运用在训练当中。”菲尔茨还说。而且,他还指出,前额叶皮层会控制身体对压力、恐惧和疼痛的反应。愿意让自己从疼痛和逆境中坚持过来能强化对这些反应的控制。“这个,”菲尔茨说,“就是日本仪式的关键:通过加强前脑控制来扩大自己的极限。”

不管结果如何,科沃尔没过多的和他老鹰队的队友一起做禊,因为他们可能会认为他疯了。不过老鹰队的一个商业顾问耶西·伊滋乐对这个很感兴趣,一直在计划着做自己的禊。“我在总冠军的球队里工作过。”伊滋乐说,“我正在寻找一种模式可以和禊相媲美。我想到了一个,我把它叫做‘海陆腿就是划船100英里,跑步100英里,还有骑自行车100公里。然后循环往复。但是我不想最后进医院。”

4

去年六月份,在我飞往加利福尼亚的前一周,埃利奥特在一封给船员的电子邮件里透露了今年的任务。“尽管上次我们做了一个在大浪中不断坚持的训练,但是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在水下搬起石头走很长一段路。这两个非常不相关……不过这却是一个很完美的禊挑战。”

在水下训练的前一个晚上,我们在圣拉拉艾德尼克山上科沃尔的家里见面了。我们喝着酒、吃着无谷蛋白食物,欣赏着海洋的美景。科沃尔两岁的女儿,凯拉拿着玩具和凯尔林的两个女孩在一起玩耍。

“这些孩子需要开始做禊。”科沃尔说。

“走路就是一种禊。”帕里什说,“在两岁的时候保持平衡是比较难的。”

埃利奥特的肠道损伤实际上就是由于没有保持平衡所导致的。他不是惟一一个处于康复阶段的人。帕里什正在从六个月前一场车祸所导致的背伤中恢复,科沃尔正在处理总在困扰他的脚伤。

“我告诉我的医生,‘几天后我要在水中跑步,”科沃尔说,“他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

“他还以为你会在小水池里洗澡呢。”凯尔林开玩笑地说。

“不管怎样,这个禊已经有医嘱了。”帕里什说。

接着,话题就转到了明天的挑战上。“我们要开始收集数据。”——用我们的身体给水的温度做评估——“与此同时我们的体温将会流失。”凯尔林说。

“15分钟后我们会做一些调整。”帕里什说,“其实这也不是很困难的。开始你会感到一点疼痛,然后慢慢延至全身,当你挺过了全身的疼痛后,事实上你就会开始感觉很好了。”他停下来,看看我说:“无论你能否做到,明天你在大海中搬石头跑的距离会比你任何一个朋友都远。”

“目标是两英里,是吗?”埃利奥特拿着一个啤酒问道。

“我认为我们在讨论的是五公里。”科沃尔说。“上次的禊我们做了九个小时。”帕里什说。

“这次不一样了。”科沃尔说,“我们在水下。”

在解散之前,凯尔林提出了一个应急计划:“万一船坏了的话,那里有两座山峰,我们需要轮流搬着石头翻过去,所以大家都带上跑鞋。”

科沃尔在早上4:15起床照顾他的女儿。等到凯拉又睡着后,他躺在床上想着一次禊和一场篮球比赛的区别:你不能放弃一次禊。我也许真的很冷,我也许真的很累,我也许不知道它是如何奏效的。这确实会让人变得很神经质,但是这与篮球不同,这是一次冒险。

我在我的旅馆房间里醒来,等着我的闹钟停止鸣叫,我已经很紧张了。我故意不去训练一会要做的事情,因为我想去测试一下自己的极限。在十多年前,我徒步穿过了阿帕拉契小径前也有这种感觉。那次是为了我这次而做的准备吗?

帕里什在六点钟叫起我,还带来了咖啡。我问了一些阿拉斯加的事情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我家乡的滑雪场在美国最北部的边界线以北20英里。”他说,“我记得比赛时非常冷连电梯都不动了。”帕里什是一个优秀的滑雪选手,但是却不足以谋生。这些年来,他干了很多种工作,混凝土分层员、起重机驾驶员、网络推手,最后他成为了一位艺术家。他想在40岁的时候在古根海姆博物馆里展示他自己做的图腾柱。作为他的艺术品的禊给帕里什带来了同样的信息: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在船上,去海峡群岛的时候,凯尔林给了我好几块咖啡口味的糖。“从小到大我从来没参加过体育活动。”他说,“但是几年前我听说了撒哈拉沙漠赛,它激起了我的兴趣:一半的选手都失败了!我的妻子当时怀孕了,但是她说:‘现在就去参加吧。”

“那是我做过的最困难的身体活动。”他说。在前四天里他每天都跑一个马拉松的距离,在第五天他跑了两个马拉松。最后在金字塔旁边看到了终点线。

“当我回来的时候,埃利奥特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们坐下来边喝啤酒边谈论。两个半小时后,我们在停车场讨论着禊,然后我就上钩了。”

在到达海湾后的两小时,我们穿上了潜水服游到了空旷完美的海滩上寻找大岩石。几分钟后,科沃尔认为他发现了一块尺寸很好的石头。“就是它了。”他用双手抱着这个东西说到。对我来说它看上去太大了。但是一旦我在水里抱起它,搬起石头这事似乎……是可以的。

我和埃利奥特还有凯尔林开始行动了。埃利奥特在三周前刚做完手术,他没有带任何保护措施。他俩找到了一块稍微小点的石头。我们在一处八英尺水深的地方集合,埃利奥特先开始搬,他把石头挪动了大概有七码远。凯尔林走得更远一些,然后他浮出水面,在石头上方踩着水,这样我能找到它。轮到我了!潜水下去,海水冲击着我的身体。一旦我双手搬起石头,我就会感觉我必须马上得把我的肺用空气重新填满,这消耗我太多的体力。

在我尝试了好几次搬出了几码后,我浮出水面吐着水含糊不清地说道:“伙计们……这……搬不动,见鬼!”这时候,科沃尔搬着那块大的石头走得越来越远,看上去很轻松。搬完一次后,他兴奋地大叫:“嘣!”

对我来说,第一个小时里眼睛很刺痛,肺就像燃烧了一样。第二个小时也是如此。第三个小时情况更加严重了。埃利奥特不小心把石头碰到了我的脸上,不久以后我也用石头刮了他的腿。我们之间的谈话只有几个词:“这里……你拿着它……干得好!”但是我干得并不好。我几乎不能大口地呼吸。当我在水底拿起石头走的时候,我总是很害怕。我脚下的摩擦力很小。我的手套感觉太大了,所以我把它们摘掉。我的眼镜上起雾了,我诅咒它。我开始抱怨我的工作、我的老板还有我的上帝。

为什么?我反复地问自己,为什么我不游到船上,就说我肌肉拉伤了?这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我不会这么做,我要亲自在水底报道这件事。

终于,一个逃跑的机会出现了:我们需要饮用水,需要有人游到船上去拿。我去拿,不过我喝了些水又吃了点东西后,就回来了。

5

我并不知道这是否是一种水下版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也不知道疼痛会一点一点地剥开你的身体,就像帕里什说的那样。但是在一段时间内,一旦你经历了一次痛苦的折磨,有趣的事情就会发生。因为你的身体和意识——习惯了这种不受欢迎的测试——就会停止与其作斗争。对抗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这不能被持续下去。而且,渐渐地,我本来的抵抗力被一种活跃的放松感和接受感所取代。

那不是说我在水下已经平静下来,或是用任何禅宗的方式,我离平和之心差得太远了。但是我在搬起这块有几百万岁的石头的时候偶尔会发笑。我甚至给它起了个绰号,“老红”。老红和我会有一个很慢的旅程,我想像着和它到了阴曹地府里又转了回来。我在亚特兰大女朋友的命运就取决于它了。

这也许听起来很疯狂,但是我们有很多目标:把你的作品放到古根海姆博物馆,跑下你第一个人生极限,创造一个NBA的历史记录。

我开始能把石头搬出五码远了,甚至是十码。而科沃尔和凯尔林能疯狂地搬出20码。当我艰难地搬起石头的时候这些家伙在鼓励我,给我打气。我的肌肉突然痉挛了,就像暴风雨一样猛烈。但是大家的鼓舞让我退出的念头消失了。其实我们之间的谈话并不多,但是我却清楚地听到凯尔林说:“作家会战胜它的。”这是我33年来受到的最棒的致意。

四小时49分钟后,我们终于完成了。埃利奥特转过来对我说:“一开始我很确定你会退出。”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你的脸上露出了那种表情。”比去年在划水板上还要表现得更出色的科沃尔说道。“你现在是我们的兄弟了。”帕里什喘着粗气疯狂地说道。我听到了自己在欢呼。

回到船上,我们在夕阳下合影留念。“生活不是电影。”对我们这次努力非常满意的埃利奥特说道:“时间飞逝,一天过得太快了。所以为什么不把它过得难忘一些呢?把恐惧和冒险加入到你得记忆里,这样你就会得到一个非常丰富的经验。”

“你的口袋里有个字母W,这意味着胜利(win),”帕里什说,“不过它也可以想象成别的意思。你可以说:‘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我知道在这里做了这件疯狂的事。”

“禊已经成为了我的研磨剂。”科沃尔说。“一个82场比赛的赛季比我参与的任何事情都更磨人。赛季里会有很多高潮的表演,也会有很多低谷的表现。赛季里会出现很多我充满能量的日子,也会有我很疲惫的日子。这时候你就需要重新找回自我,学会在低谷中放松,也许还要学习去享受它。当我需要的时候,我就会想像着自己在水中搬着石头。或者是带着石头翻越山峰。”

离别前的那天晚上,帕里什提议明年去森林里,砍到一课树,现场做成一个桌子。“阿拉斯加的艺术家要开始设计他自己的禊了。”埃利奥特说,“这就会变成了艺术品和工艺品。”玩笑归玩笑,埃利奥特知道这里有潜在的商机,但他在犹豫是否要这么做。“它是如此的纯净。”他说,“我想保持这种方式。”同时,他说了很多职业运动员——包括去年的NBA总决赛MVP,圣安东尼奥马刺队的科怀·伦纳德——也表示对禊感兴趣。

在挑战后的几个月,我的表达出现了问题,我到底和石头做了什么?我的答案有时候听起来像视觉测试中模糊的水果,或是一个自我帮助的研讨会:是的,我的极限已经被扩展了。有的时候我甚至可以说它缩水了,但是事实上,最简洁地说:我的肺现在感觉是以前的两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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