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若然

2014年7月，青瓦台上一纸《中韩电影合拍协议》，将蓄势待发的中韩电影合作推向了新高潮。目前韩国各大电影公司都将目光转向了中国，传媒娱乐界的龙头企业CJ E&M可谓一马当先——从2012年开始，该公司便不断加强与中国方面的合作，主投、主控的电影《分手合约》以超过2亿元的票房顺利打响头炮，2015年的奇幻喜剧《重返20岁》是CJ E&M尝试深入中国市场的又一新作。

作为去年韩国大卖喜剧片《奇怪的她》的中国套拍版，此次《重返20岁》除了剧本来自韩国，主创全部起用的是华人班底。由陈正道执导，杨子姗、归亚蕾、鹿晗、陈柏霖主演的该片1月8日在内地公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让我们先把镜头拉远一点，看看中韩电影合作模式的变迁。

中韩电影较成规模的合作是从本世纪初开始的。最初是两国明星、演员方面的搭配，例如2001年由章子怡主演的韩国电影《武士》，以及2005年由韩国明星金喜善主演的华语大片《神话》。此后，两国在电影后期、特效领域的技术合作显著增多，《集结号》《非常完美》等国产片的特效均由韩国团队主刀。随着近几年中国电影的发展进入快车道，市场上又先后出现了《大明猩》《分手合约》等中韩双方投资、韩国主创坐镇，但主要面向中国市场的影片，以及《我的早更女友》《笔仙2》系列等由中国公司投资、韩国名导执导的项目。自合拍协议签署后，由韩国电影翻拍版权的抢购潮来看，未来市场上很可能出现不少韩国电影的中国翻拍版。

相比之下，《重返20岁》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线——不同于很多翻拍项目，该片和《奇怪的她》其实是套拍，两片可谓一对异卵同胞的“双胞胎”。

实际上，在《中韩电影合拍协议》签署之前，这套“双胞胎”项目就已启动。原剧本由包括韩国版导演黄东赫在内的四名韩国编剧创作。剧本完成后，CJ E&M方面进行了一系列的市场调研，最终看好该题材能在中韩两国获得成功，于是公司便尝试在两地市场同步启动电影项目。CJ E&M与陈正道接触时，韩国版《奇怪的她》尚未开拍，后者当时正忙于《催眠大师》的后期制作。当中国版的《重返20岁》正式启动时，《奇怪的她》已于2014年初在韩国公映，凭借近900万观众人次的成绩一举成为韩国影史最卖座喜剧片第二名。该片在中国观众中也有不错口碑，在内地的豆瓣网上，有接近6万名观众为《奇怪的她》打出了4分以上的高分（总分5分）。

从现有电影市场的情况来看，利用成熟IP拍摄电影无疑是主流趋势，既可以减少投资风险，又能节省宣传成本。为什么CJ E&M选择了一个剧本两国同步套拍的方式，而非先以韩国版试水市场，确定成功后再启动中国版？“如果等到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电影公司会立刻复制这个题材，我们再动手就晚了。”《重返20岁》制片人胡城如此解释。为了保证中国版能够顺利投入市场，《奇怪的她》之前也没有引进中国。

身为CJ E&M公司的制片人，胡城也是地道的中国人。在他看来，中国版和韩国版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共同点还是剧本。当然，《重返20岁》对原剧本进行了大量的本土化改造。“我拿到的韩国版剧本，前面70场戏都很不接中国地气”，陈正道透露，为此他让中方的两位编剧林小革和任鹏做了大量修改。最终，韩国版里的老年咖啡厅被改成了老年活动中心，喝咖啡改成打麻将，“三温暖”改成了广场舞;作为噱头和线索贯穿始终的韩国肥皂剧改成了《还珠格格》。在怀旧元素方面，韩国版选择致敬的是好莱坞老牌影星奥黛丽·赫本，而中国版换成了邓丽君......

这些本土化处理取得了成效，在《重返20岁》首场媒体放映时，现场不乏会意的笑声。片方有意引导中国媒体、观众比较中韩两版电影的异同，为此还专门举办了一场发布会，让韩国版导演黄东赫、主演沈恩京和中国版导演陈正道、主演杨子姗坐在一起，交流创作心得。

韩国主控，华人主创

项目和剧本源自韩国，但《重返20岁》却没有选择韩国导演来拍。“CJ E&M方面总结了《分手合约》的经验教训”，胡城表示，虽然后者之前在内地斩获的2亿票房极大鼓舞了韩国公司开发中韩合作项目的热情，然而该片的口碑却一直不佳，“大家觉得韩国味太重了，不够接地气”。在胡城看来，其中的关键问题在于选择了韩国人作导演。实际上，CJ E&M之前考虑过邀请韩国导演来华执导《重返20岁》，候选者包括《奇怪的她》的导演黄东赫本人，但该提议最终还是被否决，因为“那样的话，中国版和韩国版又有什么区别呢？”

来自台湾的陈正道倒也并非土生土长的内地人，事实上，陈也非CJ E&M方面的唯一选择，“不过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找回他。”胡城认为，虽然是一位只有33岁的台湾年轻导演，但陈正道的经验足够丰富：其已有7部电影的执导经验，在内地执导的3部商业片里，最近的《101次求婚》和《催眠大师》均成功票房过亿，尤其是后者在国产类型的创作方面有明显突破。“作为外来人，他对内地的文化特点反而更容易捕捉。”另一方面，胡城也表示，选择台湾导演也是因为目前的内地导演中少有合适人选，“大陆的电影工业起步晚，大家对于类型片的路数普遍还不够熟悉。”

在主演方面，以华人明星为主的《重返20岁》花了不少心思，特别是扮演“孙子”的鹿晗。作为韩国著名音乐团体EXO的前成员，首次出演电影的鹿晗既拥有华人身份，又兼具韩国偶像气质及一定的国际知名度，被视为是影片掳获“90后”观众的重要武器。虽然避而不谈鹿晗的片酬多少，但胡城肯定其参与为《重返20岁》带来了不少人气。

据悉，除了中国外，《重返20岁》目前也在筹备韩国上映，影片的海外版权已卖到了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地。至于这部路数独特的影片能否开辟出中韩电影合作的又一新模式？片方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仍比较谨慎。“还是要看国内的票房”，陈正道表示，“中国市场有机会吸纳国际上的好剧本，这样的合作本身是件好事。虽然我更希望今后能有一个中国剧本可以采用这种模式去海外拍摄。”在胡城看来，合作方式归根结底还是由题材本身决定，“未来CJ E&M会考虑继续复制这种套拍模式。”2015年，除了《重返20岁》，CJ E&M运作的《平安岛》等中韩合拍片将陆续上映，此外公司还有更多两地合拍电影项目将被列上日程，“有一点可以确定：CJ E&M在中国发展的脚步肯定会越迈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