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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兰福德镇》:女性乌托邦小说的别样风景

2015-05-30杨晓惠

作家·下半月 2015年6期
关键词:乌托邦伊丽莎白女性

摘要 《克兰福德镇》是19世纪前期英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伊丽莎白·盖斯凯尔的第二部作品。作者为我们描绘出了一个清奇古貌的乡村小镇——克兰福德镇,讲述了一群豪门“大龄剩女”和贵族遗孀的生活,虽然传统的贵族生活方式早已不适应时代的潮流,但是她们还继续追求着过时的贵族遗俗。盖斯凯尔通过自己敏锐的洞察,艺术地再现了小镇的道德风尚和风俗人情,用幽默的笔调描写了克兰福德镇上小市民中间发生的小小悲剧。体现了作者对当时上层社会中那些经济并不宽裕的贵族女士的生活与感情的同情与理解,期许能寻找到疗救社会的方法,达到改良社会的目的和愿望。

关键词:《克兰福德镇》 女性 乌托邦 伊丽莎白·盖斯凯尔

一 乌托邦小说的功能和女性乌托邦小说的界定

英国著名乌托邦学者利维塔斯认为乌托邦有两个基本功能:疏离(estrangement)和慰藉(solace)。“疏离”使我们与现实产生距离,以便能从超越的视点来观察现实中的种种弊端,并有针对性地设想一种或者几种优于现状的、可能的理想社会,所以乌托邦首先表现出的就是批判精神。乌托邦针对现实苦难所描绘出的、指向未来的美好图景,对人产生一种“慰藉”的功能,支撑着人们在苦难中顽强生存,因此“乌托邦”主要具有“批判”和“设计”的社会功能。

女性乌托邦小说就是以小说为载体,反映女性主义的思想,展现乌托邦精神,关注女性和人类未来的小说。女性乌托邦小说,不管是具体的还是抽象的,不管是文本的还是政治的,都代表了每个时代女性内心深处对所处社会的看法和对未来理想社会的设想。

二 小说对当时英国社会的批判和对理想社会的设想

1 对当时英国社会的批判

(1)对现代工业社会的批判

一方面是对工业社会的“扩张”带来灾难和痛苦的批判。《克兰福德镇》反映了工业革命的大背景,是英国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型过程中积累起来的各种相互关联的因素的一次大推进。英国的城市化进程大大加快,造成了城市不断向农村扩张,大批农民离开土地进入城市。城市的“扩张”给农村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破坏,“铁路”也成了盖斯凯尔批判现代工业的向农村入侵的一个代名词。同时随着工业经济的发展,工业资本大量集中,机械大工业逐渐代替了手工业作坊生产,造成大量手工业者失业和小作坊破产。由于资本主义生产的目的就是最大限度地榨取剩余价值,因此总是想方设法地通过延长劳动时间、增加劳动强度、减少福利等方法降低成本,提高利润。而工人的人身安全和身体健康却得不到应有的保障。

另一方面作者通过对“女性乌托邦”社会的月圆人和与作者所处的发展中的资本主义的对比,揭示资本主义的腐朽、罪恶。小说虽然描写的是一群豪门“大龄剩女”和贵族遗孀的生活,但通过对她们日常生活琐事的描写,寄托了盖斯凯尔对伦理道德的追求与和谐理想社会生活的向往之情。在克兰福德镇上从来就没有资本主义社会中那种尔虞我诈的现象,也没有资本工业社会大都市中的那种喧嚣和动乱的场景。有的只是小镇上邻里乡亲之间的团结、友爱、互助的气氛。

小说对现代工业社会的批判还表现在资本主义的对外战争的批判。这个方面,盖斯凯尔主要是通过几个退役军人的失业贫困、颠沛流离的悲惨生活境遇间接地揭露了出来。首先,“魔术师”布鲁诺尼一家的生活是最为典型的。布鲁诺尼曾在印度服役,退伍后还乡,一家人过着困顿的生活,本来靠卖艺为生,由于乘坐的马车翻车而受伤,一家人的生活又陷入了困境,这说明资本主义时代的退伍士兵生活是那么艰难。

(2)对现代社会男权传统的批判

在人类发展的几千年历史长河中,尤其是在女权运动发展之前,女性一直处于被支配的地位,她们从来没有享有过真正的人权。19世纪以来,随着西方女权运动的发展,女性在家庭生活中的地位有所提高,但她们在政治、经济、文化教育上仍处于被支配的地位,法律上仍然支持着丈夫的统治权利。

由于男性在社会中长期处于统治地位,导致社会价值体系和价值观取向都倾向于男性,女性个性与群体的发展都受到了极大的压抑,妇女没有独立的人格,只能委曲地成为男性的附属品,生活中往往逆来顺受、任人摆布。女性在社会中的角色仅仅是妻子、情人或者母亲、女儿,长期处于社会的边缘地带,在社会中从来没有任何事业可言。

在目睹了新形式下女性生存状况的不断恶化,许多接受了新思想的女性主义者开始觉醒,她们开始冷静地思索妇女在社会的境遇和社会角色以及与男性的关系,盖斯凯尔是其中的代表之一。她在《克兰福德镇》这部小说中构建了一个远离男性统治的女性社区,小说中的女人们完全摆脱了男权制度下对女性的种种束缚,她们可以按照她们自己的意志管理她们的社区,她们对政治、经济、文化、宗教等方面有自己独立的见解,女性成员之间关系密切,她们组成了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女性独立领域,即女性乌托邦。这个女性社区即便面临着工业化大生产所带来的新价值观念的冲击,但她们丝毫未抛弃传统淳朴的价值观念,小镇人们总是能够相互关心、相互照顾、相互爱护,把她们自己真正融入到这个女性社会、融入自然、融入社区,这体现出盖斯凯尔对平等、自由的追求,对男性特权的批判。

2 对理想社会体系的设想

(1)和谐的两性关系

美国学者玛琳·巴尔在《妇女与乌托邦》中指出:“乌托邦主义所倡导的重构人类文化正是女性主义写作的目标。”这种对现实的批判和对理想的追寻,也正是女性主义作家采取乌托邦小说这一文学形式最基本的原因。而另一個重要原因,则是因为乌托邦小说作为一种通俗小说类型,经过了不断的发展,已经拥有了庞大的读者群和市场,借用这种小说形式,能够有效地宣扬女性主义思想,使得读者对并不了解的女性主义新主张通过乌托邦小说这种读者喜爱并熟悉的形式传播开来。因此,乌托邦小说是非常适合女性主义的一种政治策略。在小说《克兰福德镇》中,盖斯凯尔设计了一个和谐理想的社会模式,一个由一群豪门“大龄剩女”和贵族遗孀组成的女性社区,女性是这个社区的主体,完全自主地管理着自己的生存空间,但其他男性也为这个女性社区的发展做出了自己的贡献,真正实现了男女两性和谐相处。

在《克兰福德镇》中,作者主要是通过布朗上尉、布鲁诺尼先生和彼得以及这三个男性与克兰福德镇的关系及整个克兰福德镇的社会关系来反映女性乌托邦社会生活,创造出一个和谐包容、平等自由的社会环境。

布朗上尉是作为克兰福德镇这个女性乌托邦社会的入侵者形象进入到这里的。布朗上尉刚来克兰福德镇的时候,他与克兰福德镇的人可以说是格格不入,镇上的女人们对他的性格和行为方式极度厌恶。他公开谈论自己的“贫困”,这是个不该在温文尔雅的克兰福德镇人面前提起的一个字眼。“然而,不知是什么缘故,布朗上尉在克兰福德镇却赢得了人们的尊重。尽管人们一直下决心与他断绝往来,可还是前去登门拜访了他。布朗上尉在克兰福德镇定居一年以后,我到那儿去访问了一次,在那次访问中,我十分惊奇的听到人们竟把他的话当作权威来引述。虽然布朗上尉永远地离开了克兰福德镇,从这个女性乌托邦社区中彻底消失了,但是他却无形的影响和改变着克兰福德镇的价值观和道德观。在布朗上尉的影响下,连最初最为讨厌他的小镇的领导人物詹肯斯小姐也改变了讨厌男士的观点。”詹肯斯小姐是《克兰福德镇》小说中的一个标志性人物之一,她对男性态度的转变标志着小说中的其他女性思想、道德價值取向的转变。她们从最初厌恶男性到接纳男性,最终能与男性和谐相处。

小说中的另一个闯入者应该是布鲁诺尼先生。布鲁诺尼先生首先是作为一个魔术师出现在克兰福德镇女士们的视野之中的。后来由于他们一家人所乘坐的马车翻车,受了重伤而住在老板娘罗伯茨太太的客栈里,老板娘给了布鲁诺尼先生一家无微不至的关怀。克兰福德镇的其他女士知道后,给布鲁诺尼先生找了医生治疗,又给他找了住宿的地方,给他送去了好吃的东西,大家轮流去照顾他,使得布鲁诺尼先生很快恢复,又帮助他恢复了以前的行当,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生活着。在布鲁诺尼先生事件上充分体现出克兰福德镇小镇上的女人们的善良、乐善好施,同时也体现出克兰福德镇小镇上的女人们现在能与这个女性乌托邦社区的男性入侵者和谐共处。

除布朗上尉、布鲁诺尼先生之外,小说中也提及到许多其他的男性。这些男性都是作为入侵者出现的,在某种程度上扰乱了克兰福德镇的宁静,甚至有时他们的行为与克兰福德镇风俗习惯相违背,有时他们也给小镇带来了恐慌,但是克兰福德镇的女人们却处处依赖他们,最终他们能够与小镇上的女士们和谐相处。除了前面提及到几位主要的男性外,克兰福德镇还有许多的仆人、牧师、车夫、小贩、店员等都是男性,这些男性和女性共同经营着这个女性社区,使得这个社区正常运转和发展,组成了一个和谐、协调的真正的“乌托邦”社会,并且有了他们社会才会更加和谐美好。

(2)合作、宽容的社会空间

合作就是个人与个人、个人与群体、群体与群体之间为达到共同目的,彼此相互配合的一种联合行动或方式。

盖斯凯尔在《克兰福德镇》中构建了一个远离城市、远离男权统治的女性世界,这个母权制度社会如同一片净土,丝毫没有被工业化滋生的价值观所污染,昔日淳朴的价值体系仍然占据着统治地位。群体成员之间亲密关系,形成了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女性独立领域,即女性乌托邦社会。这一切都体现出作者对特权和等级的否定:将自身融入自然,融入社会,追求和谐社会环境的渴望。正如马蒂小姐得知豪尔布鲁克先生的死讯时,“头和手都在发抖”其内心的痛苦一览无余,却仍努力隐藏。盖斯凯尔夫人还写到了彼得“重回故里”,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男性的回归,但仍不能赎回已死母亲所遭受的损失,也不能抚平马蒂小姐失去婚姻的创伤。小说结尾处“只要有马蒂小姐在身边,我们大家都觉得身心格外愉快,传达了盖斯凯尔夫人对英国现代化历史进程复杂性的呈现与反思,寻求一个平衡社会的美好理念,也透着她开明和公平社会改良思想。

在加强和改进创新型社会管理,构建和谐、包容社会的今天,盖斯凯尔笔下《克兰福德镇》中的这种女性主义乌托邦思想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他们强调的是以道德和伦理为准则指导技术的发展,强调生存与发展、科技与人文、人与自然的平衡,为当代社会的发展提供了有益的借鉴。

参考文献:

[1] 李小青:《永恒的追求与探索——英国乌托邦文学的嬗变》,四川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

[2] 欧翔英:《西方当代女权主义乌托邦小说研究》,四川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

[3] 盖斯凯尔夫人,徐新、顾明栋译:《克兰福德镇》,百花文艺出版社,1985年版。

[4] 陈礼珍:《建构女性乌托邦的困境:〈克兰福德镇〉故事与话语的断裂》,《外国文学》,2011年第2期。

[5] 海丽:《中西视野下女性小说的两性关系建构》,《文学评论》,2010年第1期。

[6] 刘英、李莉:《批判与展望:英美女性主义乌托邦小说的历史使命》,《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6年第1期。

[7] 孟茂倩:《浅析〈克兰福德镇〉的女性视点》,《大家》,2009年第10期。

[8] 申丹:《“话语”结构与性别政治——女性主义叙事学“话语”研究评介》,《国外文学》,2004年第2期。

(杨晓惠,四川交通职业技术学院公共课教学部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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