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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尼散文的独特魅力

2015-05-30杨雯婷

作家·下半月 2015年6期
关键词:修辞散文语言

摘要 丽尼是中国20世纪30年代的散文家,他的散文情感真挚、诗意浓郁、内涵丰富、语言生动形象,具有独特的魅力。《春的心》(1931年)是丽尼前期比较有代表的优秀作品,但是关注的人并不多;《鹰之歌》创作于1934年,是中期的代表作品;创作于1938年的《江南的记忆》是压轴之作,得到大家的一致称赞。本文将从语言修辞着手分析这三篇具有代表意義的作品,探析丽尼散文的独特魅力。

关键词:丽尼 散文 修辞 语言

丽尼(1908-1968),原名郭仁安,是中国20世纪30年代较有成就的散文家和翻译家。1927年首次在武汉《漠心》杂志发表文章。从1928年到1938年,丽尼创作出版了《黄昏之献》(1935年)、《鹰之歌》(1936年)、《白夜》(1937年)三本散文集。他的优秀作品有《春的心》(1931年)、《鹰之歌》(1934年)等,压轴之作是写于抗战时期的《江南的记忆》(1938年)。

《春的心》一文在上海文艺出版社以及百花文艺出版社所选编出版的《丽尼散文选集》中都有收录,但从收集到的评论和回忆文章看出,评论家们对《春的心》的关注比较少。吴欢章、张祖健在《〈丽尼散文选集〉序言》中写道:“在散文《春的心》中,他把对理想的追求寄托在寻找春的怀中的桃花的咏唱中。”余树森的《黄昏里的倾诉——〈丽尼散文精粹〉序》中这样写道:“他寻找着那象征春天的桃花《春的心》……”现在重新审视《春的心》这篇散文,这其实是作者前期较有代表性的作品,情感真挚、诗意浓郁、语言别致,可以帮助我们理解作者在20世纪30年代中后期散文创作的巅峰成就。《鹰之歌》创作与于1934年,和第二本散文集同名,是丽尼30年代创作高峰期的代表作品。《江南的记忆》创作于1938年,是丽尼散文的压轴之作,得到大家的一致称赞。巴金就在《关于丽尼同志》一文中这样称赞道:“我回到福隆街的老式屋子里,摊开他给我送来的手稿,我读着……‘江南,美丽的土地,我们的我几乎要叫出声来。他写得多好啊!”《春的心》《鹰之歌》《江南的记忆》作为丽尼散文早、中、晚期创作中较有代表性的优秀作品,在丽尼散文语言创作的研究上有重要地位。本文将从散文的语言修辞着手,探析丽尼散文的独特魅力。

一 象征修辞手法的运用增加散文内涵的丰富性

象征,是“以物征事”,是故意用具体的、形象的事物暗示特定的事理,以表达真挚的感情和深刻的寓意。象征是以物示义,通过某一具体事物表达一种概念、思想和感情。运用象征这种修辞手法可以使抽象的概念具体化、形象化;可使复杂深刻的事理浅显化、单一化;可以延伸描写的内蕴、创造一种艺术意境,以引起人们的联想,增强作品的表现力和艺术效果。

《春的心》中很成功地使用象征的修辞手法。作品中“我”“寻找着”、“继续寻找着”、“不断地寻找着”、“任然寻找”春天里的“一枝桃花”。春天里的“一枝桃花”就是春天的“心”,象征着“我”执着的信仰和追求。“少女们”象征着“我”追寻途中善良可爱的人;“藤和刺”象征险恶的环境和人事;“微风”象征不理解但没有恶意的人;“怕人的晚霞”象征着弱小怕事的人;“苍古的庄园和废墟”、“母亲的住屋”和“儿时的游伴”象征和我有着至亲关系,曾养育了我陪伴了我的人。这种种意象渲染的是“我”追求“一枝桃花”的执着与专注。众所周知,桃花是春天最普通、最寻常的一种植物,但是它热烈、浓郁,而“我”则是一个简单、执着和幸福的追求者,沐浴在春天里。

《鹰之歌》描写了一个展翅翱翔的雄鹰,有着强健的翅膀,有着嘹唳、清脆的歌声。这个振翅高飞的雄鹰,象征着中国20世纪30年代那个动荡不安、民不聊生的黑暗社会中革命的力量。而“我”忆念着的、遥远的、有着美丽黄昏的南方,有着“垂着长须,如同一个老人安静地战立”的榕树的南方,是自由、美好的化身。黄昏的美丽和“如同一个巨人的口在远天吹出的口哨”的鹰的歌声一般,激励着“我”忘却忧愁,在黑暗中企盼、展望黎明的到来。

在《江南的记忆》这一压轴之作中,丽尼象征修辞手法的运用更是达到一种如火纯青的境界。文章中,对丰饶、和平的江南土地的深沉记忆就是对日本侵略军霸占中国人民家园的愤怒和抗争,对江南湖乡的富庶和美景,江南人民的勤劳、卑微和隐忍的描写和叙述,是对日本侵略军侵略烧杀淫掳行径的控诉和抗争。文章中,“如同可怜的山羊的”被敌军杀戮的儿孙们虽然走了,但“他们会回来的,从山里,回到故乡的湖边,用这湖里的水,来祭奠你。”暗示了战争的胜利一定会到来。文章中通过运用象征手法,作者将对祖国的热爱、对土地对人民的深情表达得十分厚重,同时还延伸文章的内蕴、创造一种独特的艺术意境,引起人们美好的遐想与强烈的共鸣。

丽尼的散文,用朴实的语言展现的是他为了追求自己的信念和理想,像无名的战士一样执着、心无旁骛地前行。而艺术上象征手法的运用,则让他的作品跨越时代,感动一代代的读者。

二 比喻、比拟修辞手法的运用增加散文语言的形象性和生动性

比喻,是把性质不同而有相似之处的两个事物放在一起,被比的事物叫本体,作比的事物叫喻体。比拟,是把物当做人来写,把人当做物来写,包括拟人和拟物两种。拟人,把物当做人来写,赋予物以人的动作行为或思想感情;拟物把人当做物来写,使人具有物的动作或情态或者把甲物当作乙物来写。运用比喻、比拟修辞手法,可以把事物写得更加生动、形象,给读者深刻的印象,可以寄托作者内心的思想和情感,产生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春的心》中巧妙地使用比拟和比喻的修辞手法,文章变得更加生动、有趣味。作者把春天当成人来写,春天像人一样有一颗“心”——春天的桃花。在作者笔下,桃花成一个美丽的少女,用娇艳欲滴的红色“引诱”着“我”的追寻。而旁边的“藤和刺”如长了手般“扯住了我的衣角”;“微风”如不理解我的朋友,虽然劝解“我”却得不到“我”的回应,而忍不住抱怨“我”的“冷淡”。“晚霞”在“太阳沉落了”的时候,也变得“怕人”起来。

《鹰之歌》中,读者印象深刻的是鹰,那有着嘹唳、清脆的歌声,展翅翱翔的雄鹰,那“被猎人从赤红的天空击落了下来”“披散了毛发在那里躺着”的鹰雏。文章中,以雏鹰为喻体,以“我三年来的一个伴侣”,一个为了自己的理想,奉献了热情和年轻生命的女革命者为本体。矫健的鹰姿与坚强、乐观的革命者融合在了一起,激勵着“我”忘记忧愁,怀抱希望前行;鹰人和谐为一的境界成了作品最打动人的地方。

《江南的记忆》中则赋予湖水以人的性情,呈现出一幅幅感人的画面:昔日的湖水化作江南勤劳温婉的妇女,“是那么温柔,永远私语着无穷尽的温柔的故事”;“然而,强盗们用火与炮侵略到家园里来了,连湖水也从湖面翻腾着,直到湖底”于是年轻的女子变成了哭泣并“用嘶哑的喉咙大声喊叫”失落孩子的母亲,变成了“忍受痛苦,驮着重负,被挤在人丛里”的怀着身孕的悲惨妇人,变成了有着“深沉”悲哀的老祖母,诉说着仇恨和悲伤,而此时“羊群也都垂头悲哀了,风吹过无人烟的荒场”。

在作品中,丽尼巧妙运用比喻、比拟等修辞手法,通过联想,形成独特的语言表达效果。经常用语不多,却给读者描绘了情景、塑造了各色形象、抒发作者深沉的情感,实为可贵。我们可以感受丽尼散文语言的独特魅力。

三 排比、反复修辞手法的运用增加散文的情感魅力

排比,是把三个或三个以上内容关联、结构相近、语气一致的词语或句子放在一起。反复,是为了强调某个意思,突出某种感情,重复使用某些词语或句子。反复根据需要有连续反复和间隔反复两种。恰当运用排比、反复修辞手法,可以强调语意,突出情感,营造一种回环往复的独特魅力。

《江南的记忆》中有运用得巧妙的排比:“夜是静的,湖是静的,整个的大地,也是静寂的。”渲染了一个丰饶、和平、静寂的江南,给接下来的景色描写做了很好的铺垫:“我记得有乳白色的月光映照着湖水,远山则笼罩在乳白色的雾里。”而当日本侵略者霸占了丰饶、和平的土地,文章又用了一个排比:“离别了,遍地的翠绿和金黄,离别了,故园,家乡;离别了,竹林里祖先的坟场,离别了,水色,湖光。”作者用诗歌一般的语言抒写情感。

《春的心》中反复修辞手法的运用也相当自如,没有任何做作的痕迹。“我寻找着,在春的怀中,想得到一枝桃花,春是这般美丽的。”这一文章的核心句子在全文出现三次,每个句子之间隔了三四个句子。文章的点睛之词“一枝桃花”反复出现四次。句子和词语不是简单的重复,随着文章表情达意的需要而恰当地重复出现,读者没有感到丝毫刻意的重复与啰嗦;相反,读者会在词语和句子起巧妙的重复中感受到作者迂回渐进的情绪和意境。

《鹰之歌》全文分为四个小部分:第一部分叙述对南方的忆念对鹰的所爱,第二、三部分叙述故事,第四部分再次点题。文章的主旨句在第一部分反复出现三次:“黄昏是美丽的。我忆念着那南方的黄昏。”“南方是遥远的;南方的黄昏是美丽的。”“南方,遥远而美丽的!”三次出现,表达方式不同,语气语调不同,联想到的景色意象也不同,文章的意蕴和情味既活泼又和谐。第四部分点题“南方是遥远的,但我忆念着那南方的黄昏。南方是有着鹰歌唱的地方,那嘹唳而清脆的歌声是会使我忘却忧愁而感觉奋兴的。”至此,文章短小精妙、一气呵成。读者享受着如诗般的情韵,品味着如小说般深邃的哲理,久久不舍离去。

在丽尼的散文中被大家称颂的最多的是他散文创作中饱含的深情。笔者以为,这恰恰是因为他能从容运用反复排比修辞手法,巧妙地反复、凸显文章的点睛之句。在《江南的记忆》中,当我们像巴金老人那样读到“江南,美丽的土地,我们的!”时,我们为之振奋,为之感叹!这些饱含深情的语言就是丽尼留给我们永远的财富。它们让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在现代散文的发展上所作的贡献。

吴组湘在《中国新文学大系》(1927-1937)散文卷的序里指出:“因为发杨‘五·四以来民主与科学的精神,形成了说真话的风气。讲肺腑之言,抒由衷之情,写真切的见闻、感想,干扰虽多,顾忌不大。作者仍能各有表现。”笔者看丽尼的散文正是“讲肺腑之言,抒由衷之情”,写的不单是“真切的见闻、感想”,有更多的自身经历。没有一点虚言假语,更无病呻吟。以此为基础,丽尼用他整齐和谐、活泼生动又饱含深情的语言创作出一篇篇有美学品位和艺术境界的散文佳作。情感真挚、诗意浓郁、内涵丰富、语言别致生动形象是丽尼散文独具的魅力,在中国文学史永远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就像巴金说的那样:“现代中国文学史的研究者不会忘记他(丽尼)在现代散文的发展上所作的贡献。”

参考文献:

[1] 郭梅尼:《忆丽尼》,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版。

[2] 吴士文:《修辞讲话》,甘肃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

[3] 林呐、徐柏容、郑法清主编:《丽尼散文选集》,百花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

(杨雯婷,广西工业职业技术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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