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蜜蜜

在影视制作圈，说起摄影指导黄岳泰，恐怕没人不知道。他9次获得香港金像奖最佳摄影奖，1976年入行到现在，拍摄的电影超过120部。与吴宇森、张艺谋、成龙、袁和平、许鞍华、徐克、陈可辛等多位知名导演合作过，拍摄影片类型多样。9月，他首次执导的动作大片《别有动机》即将上映，这位神秘低调的金牌摄影终于出现在公众眼里。

出身香港电影世家的黄岳泰并不是“学院派”，他的摄影技术来自于40年间在片场的摸索。香港早期高强度的电影拍摄环境，曾经催生出一大批优秀的摄影指导、武术指导等影视制作人才，在实践大于理论的环境下学习成长起来的他们工作的风格就是“实干”，黄岳泰正是这样。他并没有固定的摄影风格，比起用绚烂的镜头引人注目，他更在意如何用最准确的镜头配合演员的对白节奏和心理节奏，正因为这样，他才能跟不同风格的导演合作时帮助导演表达不同的意境。他参与摄影的作品，不管票房如何、口碑如何，画面却一直被人称道。

对黄岳泰来说，和众多优秀导演的合作，也是学习的过程。他们讲故事的手法、对情感的理解和表达都不相同，在片场，一边做摄影指导，黄岳泰一边用心观察。默默“偷师”，默默积累40年后，黄岳泰终于厚积薄发，跨界导演，筹划并拍摄了这部《别有动机》。

在“金牌摄影”的盛名之下，黄岳泰对待自己首部执导的作品非常审慎。光剧本的打磨就花了2年多的时间，反反复复修改了17稿。为了保持剧本的创作理念，他固执地推掉了很多理念不合的投资人。这部作品寄予了他太多期望和心血，他希望这部精心制作的电影能让观众看到自己的诚意。

今年的暑期档，几部国产电影大放光彩，我们期待这部充满“诚意”的《别有动机》在9月再次为国产电影扬眉吐气一把。

Q：入行近40年，做摄影师时拍摄了很多大片，是不是从这部《别有动机》后会转做导演？

A：一直以来我就有个心愿，希望60岁之前能拍一部自己的电影。这次是圆我一个梦想。这部作品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反响好我肯定还会再继续拍下去。

Q：跟很多著名导演都合作过，这次他们有没有提供一些建议？

A：我拍过上百部电影，和很多导演合作过各种不同风格的作品，跟他们每一次的合作都会“偷师”一点，这次我会把厉害的“招数”都用出来（笑）。很多导演知道我这次要自己导演电影，都主动说想帮我，但都被我谢绝了。第一是因为不想麻烦别人，第二是因为同一个剧本不同的导演拍出来也会不同，如果人家真给我提了建议，用不用都不太好。后来一想，就自己拍吧，有什么后果就自己担着。

Q：从摄影指导转型导演，在拍摄时的视角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A：导演和摄影指导是不一样的，片场的每一件事导演都要管，所以我实际上没有太多精力去操心摄影的事，只要达到8分满意就过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太计较可能就没法按时完工，会超出预算。

Q：从海报和提前发布的预告片来看，《别有动机》是一部悬疑动作大片，很有香港动作片的风格，这部作品最终会呈现出怎样的风格，能提前透露一点吗？

A：香港商业电影可能给人的感觉就是打打杀杀，节奏很快。其实我们这部电影并不是这样，这不光是一部有追车、有枪战的香港动作片，更是有人性、有情感思考的片子。我之所以花了2年时间打磨剧本，就是想把每一个人物背后的情感、遗憾都表现出来。正因为这并不是从头打到尾结果坏蛋死掉的简单的电影，前期给很多投资人看的时候都不被看好，他们觉得太过复杂。我希望在逻辑严密的绑架案件之外，角色之间的爱恨情仇、恩怨也能完整呈现出来，所以，我刻意保留了很多细腻的情感枝节。

在香港和内地我都拍过很多电影，港片一般对情感的表现没有内地导演那么强，对主线没有关联的人物往往会被剪掉。我们这部戏里林家栋演的男主角有一个女朋友，看起来好像对剧情没有那么大帮助，如果按照一般港片的思路来拍这个人物会被剪掉，但是她的存在是林家栋情感缺陷的证明，让林家栋更有人情味，更能让观众产生共鸣。当年《无间道》之所以受到观众喜欢，是因为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间谍片、警匪片，它有情感、有遗憾、有无奈，正是因为它彻彻底底把这些纠葛拍了出来，才能成为一部感人的成功警匪片。我也希望这部电影不仅有“犯罪”“悬疑”的元素，也有“情感”的张力。

Q：听说这部戏里有很多下雨的場景？

A：没错，8成的戏都在下雨。之所以拍这么多的下雨戏，也是想衬托贯穿影片始终的忧郁、紧张、神秘的气氛。比如说，我们有一场等船来的戏，有很多人撑着不同颜色的伞站在那里，不仔细去看，不知道是谁，看起来有神秘感。如果不是在下雨，一群人在那儿站着干等，观众看起来就会很闷。一下雨气氛马上就不一样了。其实拍下雨戏需要用很多专业的器材，高的、低的，喷头是怎么喷的，有很多讲究，是很难拍的。但我是摄影出身，营造气氛是我的长项，希望大家从中能看出我的诚意。

Q：做摄影指导时你强调过“不能有太过强烈的个人风格”，现在做导演也是持这一观念吗？

A：我之所以反对摄影师有太强烈的个人风格，因为一个作品的风格是导演决定的，轮不到摄影师来决定。而且如果个人风格太过强烈，等于把自己装进框子里，路子越来越窄，所以这么多年我选择跟不同的导演合作来提升我自己。现在能像王家卫这样每部戏都保持一种风格的导演很少，我做导演的资历很浅，还谈不上表现风格。这部电影我首先想把故事明明白白讲清楚，没有余力玩风格。我的注意力放在演员的表演上，用感觉不到摄影机存在的方式展示演员的情绪，让观众看明白故事就很好了。

Q：这几年跟很多年轻导演合作，为什么？

A：我年纪大了，想在力所能及范围内给年轻人一点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