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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诗论》与《毛诗序》解“诗”之比较

2015-05-28董业铎徐爽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4年12期
关键词:二者指向诗经

董业铎+徐爽

通过比较我们可以发现《孔子诗论》所体现的“以人为本”、以“情志”为基础说诗的阐释精神基本上被汉儒搁置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政治伦理意义的发掘。《毛诗序》说诗基本上忽略了诗人个体情志,而着意追求诗歌背后所负载的历史沉淀,以求施用于政治。又因二者同为解《诗》之作,前已论及二者思想上的渊源,那么由具体窥见一般,可看到《诗论》与《毛诗序》的不同。

一、入《诗》之内与出《诗》之外——指向的不同

《孔子诗论》论诗注重《诗》的思想内涵,也有对诗旨的概括,所以它是指向《诗》本身的;《毛诗序》重视的是《诗》的讽谏教化力量、礼俗政教内容,以及它在指导规范君臣行为方面的作用,所以它就不免忽视《诗》的审美性质而指向《诗》的外在功用。两者一内一外,参读比较,恰恰可以满足不同人群读《诗》之目的,从这点看来似乎不必纠缠于二者的相承关系亦或体例优劣,能够更好地引导读者解读《诗经》,才是二者的价值所在。

《诗》之内,内涵包括诗旨、情志、及由《诗》所引起的反思。《孔子诗论》多有概括诗旨的精炼句子,如“《清庙》,王德也,至矣!敬宗庙之礼,以为其本;秉文之德,以为其业。”[1]再如前文所举《葛覃》一诗,一句“民性固然”,就概括提炼出该诗主旨,让读者更易置身诗中;孔子重视《诗》所体现出的情,力图以情感化民俗,同时重视诗歌抒发情感的功能,表达了民众的心声,又能以礼喻之,使人反本向善;而透过《诗》进行思考,更有深化《诗》本身内涵的意义,恰如读《葛覃》后能反思文、武之德的深远影响那样。《孔子诗论》解诗,往往是短短的几句话,将《诗》之义、《诗》之用、《诗》之意象完整展现。

《毛诗序》解诗意在追求诗歌背后所负载的历史沉淀,故指向诗之外。所谓诗之外,就是《诗》能达到的宣扬王道、透过古今知晓得失的目的,与《诗》本义联系不大,更像题解性质的语段。这样的方式,其实还是《毛诗序》试图将《诗》与政治联系在一起,而不考虑《诗》之文本内涵,这也不难理解为何《葛覃》一序,要把女子的身份定位于后妃了。这样解《诗》,多受到后人的批评,如“今人不以《诗》说《诗》,却以《序》解《诗》,是以委屈牵合,必欲如《序》者之意,宁失诗人之本意不恤也。此是序者大害处!”[2]朱熹就《毛诗序》程序化解《诗》而忽略诗人之志的情况很是不满,故一时废序声四起。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诗序》的确开启了另一扇读《诗》的窗口,也在很大程度上揭示了《诗经》的社会历史性、多元性,也将《诗》运用到了极致。

《孔子诗论》与《毛诗序》一内一外,一重本质一在扩展,一扬情一说理,二者说诗方式和指向不同,也就无所谓继承或是发展了。

二、主体的介入与跳出——文本阐释方式的不同

《孔子诗论》论诗,多有如评价《葛覃》中的“吾以……”的字样[3],论诗者本人的介入,使《诗论》的主体性意识增强,人性化的光芒闪现其中。孔子以自己读《诗》、学《诗》及观《诗》的过程引导民众走向《诗》中,将文本与自己的情感体验紧密结合,在逻辑中潜伏着情感,不是呆板的说教,亦不是空洞的明理。以此说《诗》,既是自我的释放,也是敞开文本于大众的有效途径,在这样彰显个体精神的背后,其实是孔子重视人的内圣之德而后行政治王道的主张,孔子不是用《诗》,而是用心,用情,用切身体验来观察和指引大众。与此相反,《毛诗序》以“全知叙述”的形式,完全跳出《诗》而于外围寻找《诗》之寄托,从不言及“吾”,用理智的、有距离感的方式教化民众,显示其权威的说理性。这也是其解《诗》为政治服务的体现。要想达到“怨”“刺”“讽谏”的目的,就不能以个体的形式展开说教,而是创造一个机构或是一类人的教材式的说诗体制,以增加其说服力和权威性。通过对比二者对主体性不同处理的方式和原因,不难发现二者对《诗》之用的关注点从个人转向群体,从人之本转向国家之本,其转变过程中或有对《诗》本意阐释的倒退,但也可从广义上理解为儒家“修身,治国,安天下”的顺序演变。

在以儒家思想为主导的前提下,《毛诗序》顺应时代的潮流,发展另一种说《诗》模式——忽略《诗》的内在含义,发扬其外延的功利性作用,已完成辅佐政治、宣扬王道的任务。《诗论》因很少涉及政治,故更贴近民众生活,关注《诗》之本义,因此为解读《毛诗序》提供了参照。《毛诗序》对《诗论》没有刻意地继承或是扬弃,二者虽不出儒家说《诗》系统,但是由于时代的变迁和整理者的目的不同,政治环境的影响,及对《诗》本身看法的改变,都是造成二者阐释同一文本却有显著差距的原因。由此可见,如果先通过《孔子诗论》理解《诗》之本义,延续孔子主体解读思路,再比较阅读《毛诗序》带有目的性的解《诗》文字,就可以更全面也更灵活地理解《诗经》之文本或是引申含义,为我所用。二者体例与内容的差异刚好可以互相补充,为我国文学史上这一闪耀光芒的文学巨著着上了更加丰满的色彩,对《诗经》的解读也更加多元化。

注释:

[1]文见马承源先生整理的竹简第五简。

[2]语见[宋]黎靖德:《朱子语类》,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697页。

[3]诸如第二十一简,孔子曰:“《宛丘》,吾善之。《猗嗟》,吾喜之。……”

(董业铎,徐爽  河北承德  河北民族师范学院中文系  067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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