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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价值: 马尔库塞的传播语言仪式化问题

2015-03-28夏冠英张新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湖北武汉430000

关键词:理论价值仪式化

夏冠英,张新(武汉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00)

理论价值: 马尔库塞的传播语言仪式化问题

夏冠英,张新(武汉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湖北 武汉430000)

摘要〔〕本文认为,马尔库塞对传播语言仪式化问题的讨论,展现了问题认识的一种路径,揭示了相关问题极权的特点,另外,对于传播中的意识形态问题它还昭示了一种新的生成方式。

关键词〔〕传播语言;仪式化;理论价值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4733(2015)06- 0077- 04

doi:10.3969/j.issn.1009-4733.2015.06.020

[收稿日期]2015—07—08

[作者简介]夏冠英,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副教授。张新,华中师范大学武汉传媒学院教师。

Abstract:To this article, the discussion of ritualization on communication language by Marcuse shows the approach of knowing problem, and reveals the totalitarian characters of related problems. In addition, it also shows the new created way of ideology.

《苏联马克思主义》(1958)和《单面人》(1964)两本书是法兰克福学派思想家马尔库塞社会批判理论的姊妹篇。在这姊妹篇里,对于斯大林时期的苏联(《苏联马克思主义》)和以美国为原型的现代工业社会(《单面人》)的传播,马尔库塞分别讨论了语言表达的一个仪式化(ritualization)问题。这种讨论是这位思想家留下的一种重要理论或思想遗产,而学界少有关注。本文探析了这种讨论的理论价值。

一、定义了传播语言的仪式化问题, 从两个方面展示了问题认识的路径

巫术活动就是一种仪式,某些仪式带有巫术色彩。在两本书中,对于所谓传播语言仪式化问题的讨论,马尔库塞把仪式(ritual)同巫术(magical)结合起来说,就是他的仪式化问题包含巫术问题。另一方面,在《单面人》中他指出,相关的表达之所以带有一个仪式化问题,在于这些表达进入了一种“仪式定则”(ritual formulas),即在于它们暗合并体现了仪式语言的某种特征。[1]这就为所谓传播语言仪式化问题给出了一个定义,即:传播语言仪式化的问题,是传播中暗合也体现了仪式语言某种特征的表达现象。

传播语言的仪式化问题是文化视角的传播研究重要话题之一,西方学界有多人涉及,而马尔库塞则是较早从理论上定义这个问题的学者之一。作为一种表达现象,马尔库塞在两本书中讨论的传播语言仪式化问题,具体而论,一是表述形态(句式、语气、风格等)上的问题,再是相关表达其功能(作用)上的问题。

马尔库塞讨论的一种仪式化问题是表达的重复(repetition)。在马库塞看来,诸如所谓苏联有着“充分的民主”,西方国家的“生活水准在下降”,作为某种意识形态的宣传,斯大林时期苏联的传播对于相关的话题有着无尽的重复《苏联马克思主义》[2];而现代工业社会的表达也在无尽地重复相关的概念、命题,以把相关的意义“固定在接受者的心灵中”(《单面人》)。[3]另一方面,譬如在宗教仪式上牧师的各次“布道”都是照本宣科的老调重弹,仪式语言的一个重要特征是重复。[4]因为这样,马尔库塞认为,苏联的传播与现代工业社会表达中的重复都是一个传播语言的仪式化问题。然而重复是表述的一种方式、特点或风格,简言之是表述形态上的一种问题。与之相伴随,作为一个所谓传播语言的仪式化问题,在具体的方面所谓重复是一个表述形态上的仪式化问题。

仪式语言的另一个特征是功能上的“实施性”(performative)。就是,譬如,在巫术仪式中,巫师的咒语一般就是指示人们(巫术接受者)按照相关程式展开一种行动的指令,仪式语言着意于驱动、引发、构成人的一种实践,这就是仪式语言带有某种“实施性”,而这个“实施性”是其功能上的一个固有特征。[5]对于马尔库塞,无论是苏联传播中的表达(《苏联马克思主义》)还是现代工业社会的表达(《单面人》),其间也正有一个所谓在驱使人们展开、构成或进入一种实践的 问题。具体而论,苏联崇奉并体现出来的是一种“行为主义的实用理性”(the pragmatic rationality of behaviorism),与之相伴随,诸如对国际上所谓落后或受压迫人口的传播就是要把他们驱赶到(whipped into)某种政治行动与工业化竞赛中去,其传播即便是意识形态的宣传,也在于要把人引向一种被规定的实践。[6]而现代工业社会,它崇奉的是一种“操作主义”(operationalism)理性,基于此,其表达就是在不断地为人们的生产与消费提出导向、规则及指令以供执行,即所谓在不断迫使人们“去做、去买,去接受”。[7]因为这样,马尔库塞认为,苏联与现代工业社会的表达也正带有仪式语言的那个“实施性”问题,而这个问题也就是传播语言仪式化问题的一个具体方面,即功能上的一种仪式化问题。

马尔库塞以前西方学界至少有三个方面的讨论涉及到所谓传播语言的仪式化问题。其一,涂尔干的宗教社会学在讨论社会生活的宗教特征时提到,法国大革命时期的舆论把“祖国”、“自由”、“理性”等抬上了圣坛,当中的表达带有仪式性(《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1920)。其二,德国思想家卡西尔(Cassirer.E.)的文化哲学在讨论现代文化的神学特征时,指出德国纳粹宣传语言带有某种巫术、仪式的色彩(《国家的神话》,1944)。其三,法兰克福学派创始人霍克海默和阿多诺的社会批判理论,在相关的批判中指出了“文化工业”对于政要言论的宣传有着仪式性、巫术式的东西(《启蒙辩证法》,1944)。不过,就这些思想家,对于传播语言仪式化问题,同他们是在对别的问题的讨论顺带涉及相伴随,他们的认识粗略且零碎。然而,如上,对相关的问题,马尔库塞从两个方面来认识,从而从理论上把相关的问题类型化了,与之相伴随,相对以前的思想家他的认识更全面也更明晰。再是他这样的认识对于今天我们探索、把握相关问题不无导向意义。

二、揭示了相关仪式化问题极权的特点

在两本书中一方面马尔库塞讨论了传播语言两类仪式化问题,而另一方面对于他这两种仪式化问题又无一不是一个极权的问题。所谓表述形态的仪式化问题是这样。就是,在他看来,譬如,所谓的重复作为这样的一个仪式化问题,实际就是传播主体要通过这种表达把相关的东西(尤其是意识形态方面的观念)有效地灌输给大众,所以它至少是一个要从思想上来操控大众的极权问题。而就“实施性”这个功能上的仪式化问题,因为它就是在驱动人们投入一种被规定的实践,对于马尔库塞它理所当然地是一个要从行为上操控大众的极权问题。

作为马尔库塞社会批判理论的姊妹篇,《苏联马克思主义》和《单面人》两本书的主旨就在于批判包括传播在内的相关社会极权问题。然而,这里,值得注意,在两部书中马尔库塞之所以要讨论传播语言仪式化问题,其实就是为了构成对相关极权问题的一种批判。这也因为,作为一种所谓跨学科研究,当一种理论对现实社会的极权问题做出批判,则能够从宗教或神话学的视角来批判(仅就法兰克福学派的思想家,对相关问题这样批判的除了马尔库塞,还有霍克海默、阿多诺、哈贝马斯等)。

人们说,“神”是人一种不可违反的“文化形式”(斯宾诺莎),宗教信条是迫使人们做出某种社会服从的“宪章”(马林洛夫斯基),仪式作为一种“集体表演”,在建构人之行为(动作)、情感、态度的某种一致性,而这同时也在排斥人的个体性或自由(涂尔干,卡西尔),而巫术活动则是通过巫师的咒语在操纵人的行为(马林洛夫斯基)。所以,一方面,宗教或神话学的东西(包括仪式、巫术)带有一个极权的问题,另一方面,一个社会的极权问题,也就与宗教或神话学的东西气息相通,即如果从文化角度看它们则带有宗教、神话、仪式或巫术的气息、色彩或特征。也正因为这样,当人们对于现实社会某种极权问题做出批判,就可以把相关问题同宗教或神话学的东西打通来说,也就是能够从宗教或神话学的角度来批判。具体而论,这样的批判是,从神话或宗教学那里借取相关的命题或原理以作为思想资源与理论基础,来对相关的问题进行认证、揭示、阐发。相关批判有了这样的思想资源与理论基础至少对问题的分析更具学理性,批判也更有说服力。反过来,这也是,对于相关的问题,包括马尔库塞在内的思想家之所以要那样来批判的一个逻辑。

重要的是,在两本书中,当马尔库塞通过讨论一个仪式化问题来构成一种相关的批判,其间,对于所谓“实施性”这个功能上的仪式化问题,他还指出了其极权的特点。“传播中现代巫术的特征远比原始巫术反动。”[8]在《苏联马克思主义》中他就相关问题指出的特点是相对于原始巫术更“反动”(reactivation)。他说,这个所谓“实施性”的仪式化问题在驱使人们投入一种实践,而对于苏联这种实践却是被纳入了某种“科学管理”计划的,是其“科学管理”的一个组成部分,与之相伴随,这个仪式化问题,作为一个对人的行为实施操纵的极权问题,却是披上了科学外衣的,因为这样,它也就更具蛊惑力与欺骗性,所以也更“反动”。马尔库塞指出的这个更“反动”问题引人警醒。

“巫术-仪式语言的新特性,是人们并不相信它或‘不关注’它,却依据它行动。”[9]在《单面人》中,马尔库塞就相关问题所指出的另一个特点,是人们受操控其心理或过程上的特点。传统的巫术面对的是迷信的大众,这样的大众对于巫术中的东西既会相信也会按其行事。而在马尔库塞看来,现代人有理性,因而,对于工业社会相关表达的所谓“实施性”问题,也是对于自己的行为在这里被操纵的问题,会有所警惕,但另一方面,在现实中他们通常又会在一种不知不觉的状态下按照其行事即接受其操纵。值得提出的是,马尔库塞之前,在《启蒙辩证法》中,当法兰克福学派创始人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对现代“文化工业”广告中的巫术式表达做出批判,就涉及到了这方面问题,他们说,“在文化工业中,广告已经取得了胜利:即便消费者已经看穿了它们,也不得不去购买和使用它们所推销的产品。”[10]不过两位思想家并没有将此种情形从理论上明确为是相关表达其极权问题的一个特点。所以,如上,马尔库塞在《单面人》中就相关的问题指出的所谓“新特点”,基于前人的认识但也从理论上提升了前人的认识。再是,这个所谓的“新特点”至少告诉我们,现代人虽然有理性但还是会受到传播中某些仪式或巫术东西的迷惑、操控,或者,虽然现代传播中仪式或巫术的东西面对的是有理性的人们,但这些东西依然不失其迷惑性,操控力。简单说在相关的问题上马尔库塞的这个“新特点”同样引人警醒。

三、昭示了传播中意识形态问题生成的一种方式

在两部书中马尔库塞提出的表述形态上的仪式化问题多种多样,体现了理论上的创造性。在《苏联马克思主义》中除了如上的“重复”,他还提出了与“重复”相关或是作为“重复”一种特殊类型的“唤起”(recall)问题。而在《单面人》中则提出了“封闭”(close)问题,而这个“封闭”又包括某种同语反复、工业社会表达的某种“压缩”或“节略”等。再是,就理论上的创造性,因为,在相关的讨论中,马尔库塞把传播语言仪式化问题同意识形态勾连了起来,他的讨论还为意识形态问题在传播中的构成、生成昭示了一种新路径。

一般而言,作为一种观念性的东西,所谓意识形态至少具有两个特点,一是神话性,再是对大众的操控性(显例是马克思提出的所谓资本主义社会“拜物教”意识形态)。首先,马尔库塞在两部书中从两个方面讨论的传播语言仪式化问题,作为一种操控大众的极权问题,与所谓的意识形态有着复杂的纠结。扼要说,其两个方面的仪式化问题一是根源于现实中的某种意识形态,再是,在传播(宣传)中它们形成及体现出来的也是某种意识形态问题。因为这样,在两部书中,马尔库塞对传播语言仪式化问题的讨论同时也昭示了传播中意识形态问题形成的一种方式,一个路径。也就是,传播(宣传)中相关表达的仪式化可以构成某种意识形态问题,反过来传播中的意识形态问题则能够形成于、体现在表达的某种仪式化。在具体的方面,如上,作为一个仪式化问题,马尔库塞在《苏联马克思主义》中提出的“唤起”值得一提。

“唤起”(recall)原是宗教仪式上神职人员的一种特定表达。就是,为了构成信众的相关回想,巩固他们的记忆并加强他们的信奉,对于宗教信条神职人员在相关的仪式上有着无尽的重提。这样的重提实际把相关的信条神圣化了,而反过来,对于信众的相关信奉,这种神圣化又会起到加强、巩固、深化作用。[11]马尔库塞认为,斯大林时期苏联的传播(宣传)正有类似这种“唤起”的表达。这就是,对于其所需要的马克思主义某种理论,也对于国家的政纲或路线方针等,它有着无尽的重提。马尔库塞还认为,这种重提,实际是把相关的东西视为了某种“既定真理”(preestablished truth),其目的也在于要加强大众的相关记忆,增进他们的信奉,与之相伴随,在传播中被重提的东西实际变成了某种“圣典”或金科玉律,也就是被神圣化了。再是,在马尔库塞看来,这样的重提作为一个所谓“唤起”的仪式化问题,当中对相关东西的神圣化反过来使得这些东西带有了神话性及某种操控性。这也就是,所谓的神圣化实际把相关的东西变为了让人顶礼膜拜的东西,变成了如同神一样在主宰人们思想的东西,而因为这样,相关的东西就是神话同时也在对人起着某种操控作用[12]。另一方面,如上,所谓意识形态即是带有神话性与操控性的东西。这样,马尔库塞就认为,当这个所谓“唤起”的仪式化问题使得相关的东西具有了神话性与操控性,一则,相关的东西也就带有了意识形态性,成为了传播中一个意识形态问题,再是,因为如此,所谓“唤起”的仪式化问题也就是传播中意识形态问题一种构成、生成的方式。

其实,对于意识形态问题在传播中的构成、生成,学界曾有不少人就着眼于意识形态的神话性、操控性来讨论。在法兰克福学派创始人霍克海默或阿多诺那里,“文化工业”中有实用主义(包括实证主义)及商业主义(包括消费主义)的意识形态问题,再是,就它们的形成、体现,在两位思想家看来又都在于“文化工业”对相关问题的“偶像化”,即:相关问题被“偶像化”的过程、现实或结果是这类意识形态问题在“文化工业”中构成的路径,也是它们在“文化工业”之所在((《启蒙辩证法》,1944)。另外,在神话学那里,把人间的东西说成“天造地设”的所谓“自然化”(naturalizing)表达,以及那种暧昧、不明晰因而显出几分神秘性的“模糊”(ambiguity)表达,是构成神话的方式。基于此,法国的文化批评家、符号学家巴特(Barthes,R.)认为,大众文化中一是有这种所谓“自然化”、“模糊”等神话式表述,再是这类表达在构成一种“今日神话”(today Mythologies),而这种“今日神话”即是意识形态(《神话集》,1958)。就是说,对于传播中意识形态问题的形成路径,像马尔库塞那样从一种语言表达的仪式化现象来认识,并不多见。由此马尔库塞的此种认识带有创造性,是对相关学说的一个贡献。

注:释:

[1]赫伯特·马尔库塞.单面人[M].左晓斯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87.

[2]Marcuse,H. , Soviet Marxism, Random House,Inc,New York,1961.71.

[3]赫伯特·马尔库塞.单面人[M].左晓斯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75.

[4]Mcluhan . M. , The Gutenberg Galaxy,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1962.19.34,

[5]Malinowski,B.,Magic,Sciense and Religion ,Anchor Books,NewYork, Doubleday,1954.70.

[6]Marcuse,H. , Soviet Marxism, Random House,Inc,New York,1961.74.

[7]赫伯特·马尔库塞.单面人[M].左晓斯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74.

[8]Marcuse,H. , Soviet Marxism, Random House, Inc ,New York,1961.72.

[9]赫伯特·马尔库塞.单面人[M].左晓斯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88.

[10]马克斯.霍克海默,西奥多.阿道尔诺.启蒙辩证法[M].渠敬东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186.

[11]爱弥尔·涂尔干.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M].渠东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358.

[12]Marcuse,H. , Soviet Marxism, Random House, Inc ,New York,1961,p.72

(责任编辑:王国红)

On Theoretical Value of Marcuse's discussion

about ritualization of communication language

XIA Guan-ying, ZHANG Xin

(School of Journalism & Communication, Wuhan University, Wuhan430000,

Wuhan Media and Communication Collage 0f Huazhong Normal University 430000)

Key Words:Communication Language,Ritualization,Theoretical Val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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