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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来到

2015-03-11浩日沁夫

文苑 2015年2期
关键词:外祖母鞭炮年货

浩日沁夫

儿时记忆里的年,和一样东西有紧密的联系。

每到年根,外祖母或舅舅们去城里置办年货,买了冻秋梨回来,似乎就不再有机会进城,年货算备齐了,年也就要来了。

我也曾在城里或公社的供销社见过成筐的冻秋梨摆出来卖,那大小不一的冻秋梨如秤砣般瓷实,搬动时发出冰似的撞击声,瞅着更馋人。

时下,已少见到那黑不溜秋的美味。可能因其粗糙的外形和营养价值的缺乏,难以满足今日人们的口味,越来越少有人关注了。但在那个时代,一毛多钱的东西,也是很贵气的,若买回十斤冻秋梨来吃,是需要些勇气和财力的。

冻秋梨冻得实了心儿,是那种从内及外冻透的铁硬。冰神奇地包裹到梨身上,吃前要放在冷水中“缓”。几阵工夫,冻秋梨“缓”过来了,渐渐变软,捏之,柔弱如蒸好的发糕,便可尽兴大嚼。那味道,较之最浓稠的白糖水尤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直到梨核被啃得状如干枣,仍不忍释手。

曾见到过直接啃食的人,说这样更败火。吃梨的人一口下去,被凉和酸刺激得使劲挤眉、龇牙,嘴原本张得很开,咬下来的不过是拇指大的一块儿,齿痕间如烤熟的土豆,起白沙。有冰像碎玻璃闪亮其间。

我也曾暗中啃过,却被从牙根骨直冰到太阳穴处,通身直起激灵,只觉难啃,奇凉。愈抽愈是满嘴冷气,实不堪言。至今吃雪糕仍是弱项。

某日,听到舅舅们晚上喊“缓”几个梨吃,精神总要振几振,咂摸中,意识到浓浓的年味。

与年龄相仿的男孩子们相比,我对鞭炮的兴致可谓淡之又淡。与其说是对鞭炮的喜爱,莫不如说是出于某种仪式。

年底,我从未有过央着长辈买多少多少鞭炮的热情。记忆中有一百响的足矣。我不热衷成挂地放小鞭,那种一看见鞭炮就眼红心热的样子,全然与我无干。任何场合我也没有参与过抢哑炮的事儿。因为,那时我总是远远地望着,从不上前。

买回一百响的小鞭炮,我总是小心翼翼地将其化整为零,包在一张纸里放到冷屋子中,每次取出三五个来。外祖母家居住的是土房,墙上满是小洞,将小鞭炮放在小洞内,取一燃着的树枝或高粱秆哆哆嗦嗦地点燃一枚迅速跑开,捂紧双耳,如此,几次下来,竟觉兴味索然,实在没有什么快感。

除夕晚上,舅舅们自然要放几挂叫麻雷子的鞭炮,较之小鞭,麻雷子要大得多,声音也脆响。我总躲在屋里,把玻璃窗上的霜花拭净,看着那成串的麻雷子炒豆子似的炸开火花,捂着耳朵听,心里惊惊的。

舅母的一个哥哥,长我近二十岁,本应是个不俗的农人。十几岁时,他和小伙伴们抢“哑”了的麻雷子,因为有迟燃的,无端地使他的右眼成了冯骥才笔下的“玻璃花”,进而使他的一生都充满了阴霾,最终在酒精的麻醉中,他彻底沦为一个短命的俗人。当年,他就如一篇教材,让鞭炮在我的印象中成为一个可憎的物件。

没嫉妒过那些放“二踢脚”的人是如何的快乐,看着他们点燃手中的二踢脚,让其先在手中响过,后径自蹿向空中,在半空炸响,只有“啧啧”称奇的份儿,至今未尝试过。

为了过年买回的一百响小鞭炮,常常在年已过罢,仍有散碎的存留,足见对其真真是不上心的,若偶遇一年,多买一挂小鞭,倒并不觉得奢侈,只是暗忖,该如何打发掉这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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