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

用“婊子（bitch）”一词来形容副总统（vice president）之后，拜登荣登美国副总统自黑榜榜首。

2014年10月2日，美国副总统拜登在哈佛大学政治研究所参加活动，当一位自称“学生会副主席（vice president）”的学生向其提问时，拜登插话道：“当副主席（副总统）这事儿很操蛋吧？（Aint that a bitch？ I mean， excuse me， the vice president thing？）”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个说法有些过头，赶忙解释称自己是在开玩笑。

拜登善于运用各种双关语和俏皮话。Vice president固然是他副总统的抬头，不过学生会副主席可以用，企业里各部门的副总监也都能这样称呼。“VP”是一个不难登上的职位，写字楼的一个电梯里可能同时就有三五个这样抬头的角色。

美国广播公司（ABC）网站评论称“这或许是拜登说过最棒的话”。和美剧《纸牌屋》里老副总统“我只是一个吉祥物而已”的比喻相比，拜登的吐槽更为生猛。

不过大多爱看美国夜间脱口秀节目的观众恐怕早已适应了拜登的风格。拜登是各类刻薄的脱口秀演员们乐于挖苦的对象，据说是由于他总在抢脱口秀演员的饭碗。既是同行，自然也是冤家。

大多美国总统和副总统都有丰富的国会经验，奥巴马和拜登均是参议员出身。有时为阻挠某项议案通过，国会议员会使用拖延战术（filibuster），即一名议员在台上喋喋不休，除非100名参议员中有60人投票决定让你住嘴，否则能一直侃到风清月明。这对锻炼口才大有裨益，美国的纪录是12小时，英国好像还更长一些。国会是出段子手的好地方。

“总理先生，看着您的眼睛，我觉得您没有灵魂。”2011年，拜登和以强人著称的时任俄罗斯总理普京讲话时照样口不择言。

拜登式的嘲讽模式可能源自不再参选的计划，他曾于1988年和2008年两度参选美国总统，基本没有两年后再度参选的胜算。虽然他声称将考虑参选下届总统，但他的表现并不像一个想当总统的人。

副总统的副字，是他常用常新的老梗：

2012年5月16日，拜登在俄亥俄州演讲时说：“我母亲和父亲都坚信，如果我想成为美国总统，那我……那我就能成为……副总统！”这几乎成为拜登版的励志名言。

“我要有你这样好的头发多好，我就能当总统了。”拜登访华时曾对时任中国国家副主席习近平如此恭维。这句话他说过两次。

这是真心话，副总统职位在美国历史上境遇尴尬。

美国宪法最初规定，总统选举中排名第一的人当总统，排名第二的人当副总统。也就是说，方才撕破脸互相攻击的人如今要成为继承者和副手。

后来成为总统的亚当斯曾是国父华盛顿的副总统。一部反映亚当斯生涯的历史剧设置了这样一个情节：亚当斯前去参加内阁会议，带着部长们的华盛顿看见了他，十分客气，然后将其关在门外。

美国开国后的几任副总统都有点无所事事。副总统是美国总统的第一继任人选，当在任总统因故空缺（死亡、辞职或遭弹劾）时能继任为美国总统，副总统因而被调侃为“美国最好的工作”，“他要做的只不过是每天早晨睁眼后说，总统先生的身体还好吗？”

这种不良设置在后来的实践中得以修改，如今美国副总统由总统任命，竞选时和总统搭档。至少在参选时，他们需要彼此。

出于争取更多选民的目的，副总统人选一般和总统在出身、性格等方面有所差别，资深的政界人士也可能因其丰富的经验得到副总统提名，以便为总统出谋划策。

虽无行政实权，美国宪法还是赋予副总统一份投票权。当100名参议员形成50对50的僵局时，身为参议院议长的副总统能投出决定性一票打破僵局，不过这种局面极少出现。

这个参议院议长的身份也使美国副总统来访中国时，能得到两位高级领导人的接待。

一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自1982年恢复设置副主席职位后，中国国家副主席人数缩减为一人（1949年是6人）。这一职位有时由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担任（胡锦涛、曾庆红、习近平），有时则不是常委兼任（乌兰夫、王震、荣毅仁、李源潮）。自1998年3月胡锦涛出任国家副主席以后的15年内，国家副主席同时担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和中央书记处书记。2013年3月当选国家副主席的李源潮则是一位政治局委员。

中国国家副主席和国家主席可以分属不同党派。76岁高龄时出任国家副主席的荣毅仁，出身于无锡民族资本家家族，后担任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的首任总裁。有“红色资本家”之称的荣毅仁就属于民主党派（民建）。

另一位接待者是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担任这一职务往往要在外交活动中负责接待各国上院议长。2011年拜登访华时，时任委员长吴邦国会见了他。

其实在分享权力方面拜登不该抱怨太多。

拜登和前任切尼可称为美国历史上最有权势的副总统。

切尼任老布什政府中的国防部长，后来又给小布什当副总统，小布什政府的许多政策都出自他的提议和主张。

拜登常年主管国会的外交事务，经验丰富，早在1979年，年轻的拜登作为国会代表团成员就与邓小平有过一面之缘。在2012年习近平访美时的“中美州（省）长会议”上，拜登敬了习近平一块夏威夷特产的巧克力，习近平结束发言后吃了那块巧克力，又拿了一块。对政治家来说，人熟是一宝。

和美国副总统能够徜徉于脱口秀节目不同，在有些国家里，副领导人压力极大。实行先军政治的朝鲜，副领导人更迭频繁。1955年，朝鲜副首相朴宪永因间谍罪被判处死刑；2012年11月，原朝鲜劳动党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长李英浩被定性为反党、反革命分子；一年后，原二号人物、金正恩的姑夫张成泽因从事颠覆国家阴谋活动被处以死刑，而其后接替他职位、升任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的崔龙海在新任上刚满一月，就失去了紧随金正恩的排名位置。

从职务上判断二把手是谁也是非常困难。1948年9月，金日成当选为朝鲜劳动党委员长和内阁首相（朝鲜并非君主制国家），并任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主席、国防委员会委员长及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官。朝鲜1998年修改的宪法规定他为“共和国永远的主席”，此后朝鲜再无主席一职。现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的抬头为朝鲜劳动党第一书记、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国防委员会第一委员长、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官。这几种职务各有若干副职，因而就有多重可能。

要确定朝鲜的二号人物，除参考与第一领导人同时露面时的排名，还需综合分析军衔的变化、近期露面的次数、兼任职务的情况等。9月底当选为朝鲜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的黄炳誓，被视为朝鲜的新二号人物，现年64岁的他已是朝鲜人民军总政治局局长，这两项要职此前均由原朝鲜二号人物崔龙海担任。10月4日，黄炳誓率朝高层代表团访韩之举，也被解读为他如今核心政治地位的佐证。

当然，“副”并不意味着万年备胎。有时副总统的人生也会因意外事件发生扭转。

1963年11月22日，美国总统肯尼迪在街头遇刺身亡，副总统林登·约翰逊宣誓继任总统。11年后的8月，陷入水门丑闻的尼克松黯然辞职，副总统福特成为第一领导人。

在美国历史上，先后有9位副总统因总统病逝、遇刺或者辞职而扶正，但也有7位副总统没熬过正主，直接死在了任上。

埃及前总统穆巴拉克曾是萨达特的副总统，他亲眼目睹总统在阅兵式上被叛变军官刺杀、身中数枪的场景。那天之后，穆巴拉克走上了统治埃及的道路，直到被推翻和判刑，再也没能回头。

和这样的“何必当初”相比，拜登的老前辈、著名副总统段子手托马斯·马歇尔所描绘的副总统结局可能更光明一些：“有兄弟两人，一个离家出走当了水手，另一个当了美国副总统，此后再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