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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之利爪

2015-01-28AndyKirkpatrick

户外探险 2014年9期
关键词:埃斯山脊大本营

Andy+Kirkpatrick

我正处在攀登空档期。秋季去佩恩塔(towers of Paine)的计划已取消,又接不到更多的活儿囤积攀登资金。天无绝人之路,一天晚上手机叮咚一声响,一封邮件跳了出来:

安迪,我给你介绍一个大计划:毛德皇后地(Queen Maud Land),12月15日出发,我们需要你,所有的花销我包了,要拍个片子,俩月。有多个探险项目,低空跳伞,还要开发新的攀登路线。

你来吗?

这封邮件来自挪威的传奇人物亚力克斯·盖姆(Aleks Gamme),他可是个多面手:花样跳伞(pro sky diver)、南极单人滑雪、攀登珠峰等等样样都拿得起来。这个家伙曾经在冬季攀登了挪威的恶魔之墙(Troll Wall)路线。这种邮件是梦寐以求的上天礼物,可是,真要回复“是”,还得考虑考虑。我打开计算机,登录后找到我的孩子们。

“埃拉(Ella),埃文(Ewen),我接到一个邀请,要去南极洲待两个月,恐怕会错过圣诞节。”

两个孩子几乎同时回答“不……不行。”

“是和亚力克斯·盖姆一起去。”

“真的?!”两个人的回答又是一样,他们前年在肯德尔山地电影节上看过他的影片《Crossing the Ice》。“好吧,如果是亚历克斯邀请你,你就去吧。”

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

我在12月中赶到挪威,和队伍里的其他队员汇合:低空跳伞家卡加斯迪·埃德(Kjasti Eide)、埃斯潘·非德尼斯(Espen Fadnes),摄影师英戈贝尔格·雅各布森(Ingoberg Jackobsen),和运动攀8a及攀冰选手乔纳斯·朗塞思(Jonas Langseth),当然还有亚力克斯。我还搞不清详细计划,但是活动包含了低空跳伞、滑翔伞滑雪、攀登,当然还需要雪橇考察周围的地形。我内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他们都在挪威,而我在英国,完全没参与准备工作。我愿意在山里把属于我的这份责任补偿下来。

我们的飞机降落在一堆圆形的石墙和尖顶旁边,岩壁的形状像极了狼的下颌,我们的位置就像在狼的舌头上。这座山叫芬里斯谢夫滕山(Fenriskjeften),是许多大岩壁攀登者的梦想之地。卸下各种装备之后,飞机启程返回。随着发动机轰鸣的渐行渐远,静默充斥了这片大地,甚至让人有些无法忍受。有好几次,在最艰难的时刻,我的耳朵里出现了幻听,觉得有飞机来了。

所有人一起动手,抓紧时间建好大本营,将一切装备准备就绪,着手实施计划。最重要的,是先把装备拖上山。

爬了五天之后,我们感觉已经在最高的岩石带上了(上到尖顶上面之后,会发现一个更高的顶),这时我们准备好去爬第一座岩壁—Holstinnd西壁。刚开始时我们每天能爬十个绳距,后来遇到大雪,速度慢了下来。攀登的难度大概在A4左右,用到了蝙蝠钩(bat hook),最难的混合攀达到苏格兰7级(这么描述真是味同嚼蜡),也有不少恐怖的烟囱路线。路线上的好多位置要用到涨胳膊,搞得上衣肘部都快磨破了。而且我发现,适合器械攀的裂缝和适合烟囱式攀登的裂缝之间,最大号的塞子却不够用。

我跟乔纳斯爬完了这条路线,用肖恩·康纳利的一部科幻电影给路线起了名字,电影里有一块被人膜拜的巨石。这个时候,天气异常寒冷(零下30℃,甚至更冷),我渐渐明白了为什么在南极所有事情的难度都要加倍,更长、更高、更冷,更极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朝着这次探险的目标进发:未有人登顶过的乌尔维塔纳岩壁(Ulvetanna)南山脊。

这座南山脊至少有过三次攀登记录,一次是西班牙的队伍,一次是法国军人探险队,还有一支由挪威人罗伯特.卡斯伯森(Robert Caspersen)率领的登山队。路上有一道高达300米的大墙技术路线,岩质除了疏松还是疏松。先前的队伍曾经使用过固定路绳,尝试一次推进到顶。

罗伯特·卡斯伯森到的位置最高,距离峰顶只差三个绳距。此前,罗伯特曾经在这座山的其他路线上完成过两次首登。他忠告过我们,要想爬那条路线最好采用最纯粹的方式:不打钉,一次直接到顶。我欣赏罗伯特的完美主义,但我也知道类似的线路—罗伯特的挪威人路线(难度5.10,A4,960米)和胡伯兄弟在西北山脊完成的“冰河时代”(Eiszeit,难度A4,5.10d,24个绳距)路线,还有上个攀登季东北山脊里奥·霍尔丁(Leo Houlding)带队的首登(难度5.12,A2,1750米)—采用的都是太空舱方式,用了固定路绳,还打了钉。在我肩上是整支探险队沉甸甸的攀登重担,如果想让六个攀登者同时一次到顶,特别是在寒冷的一二月份,不采取同样特别的措施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的策略是分阶段爬,一边爬一边教卡加斯迪和埃斯潘攀登技术。这个阶段的重中之重是拖拽上百公斤重的食物、燃料和营地物资(要满足六个人在山上待14天)。将这些东西运上300米高的大墙真的把我们累趴下了,其中一天,我们干了整整24个小时,最后,我们四脚着地拖着装备爬回了营地。

第二天,亚力克斯和乔纳斯到了,他们携带了继续向上需要的路绳,这些路绳将会被固定在上面的路线上,再要想回大本营就要等到集体撤退的时候了。乔纳斯到得晚一些,他带上了大本营做好的碎肉。

第十三天,我领攀到被风蚀出一个尖角的岩石下,我没有把握能够自由攀登上去。如果把岩石当做手点大力硬拽,搞不好会把石头掰下来,正在这时,我发现了岩石尖顶的下方有一个洞,刚好能容纳我的身子钻过去。这趟旅程到现在,我的体重已经减轻了百分之十五。所以,这个时候碰到这种洞算是运气,要是刚到南极就爬这种地形,我身体的宽度就无法通过。

穿过之后,我爬上一段雪坡,到达一处小平台,这里距离顶峰只有30米的缓坡,我固定好路绳,折回营地,等待明天和全体队员一起冲顶。

帐篷里,大家喝着茶,空气里有一丝等待中的紧张。山脊上有一些复杂的混合路段,我只希望所有人能在上升器的帮助下,一次性登顶。

2月2日早上7点左右,亚力克斯把脑袋伸进了我们的帐篷。“兄弟们,坏消息,我刚和俄罗斯Novo科考站的Oleg通过话,有一场暴风雪马上要来了。我告诉他我们没在大本营,在乌尔维塔纳上面,他说我们必须马上下撤。”

原来我们估计还能有一天的好天气,可毕竟乌云已经聚拢到山间,我的心也提了起来。连续攀登了这么多天,我的身体状态在下降,所有的手指、脚趾都在慢慢失去知觉,鼻子和脸颊也已经冻伤,要知道很多裂缝和烟囱路线都不见天日。现在Novo的俄国人也让我们下撤,虽然以前我曾有过在暴风雪中被困在山间的经历,每一次,我都能侥幸逃脱。但现在是在南极,这样一支队伍,暴风雪要来了,每一个人,我们所有人,不一定全能躲过这一劫。我希望保住每个人的手指、脚趾和鼻子。

“我想我们应该现在出发。”我说。要想爬到顶峰,还有最后一段路线要固定路绳,还要在暴风雪来临之前下降,大概需要一天一夜。

“我想你们低空跳伞的只能放弃了。”亚力克斯对几个低空跳伞员说,周围一片沉默。终于埃斯潘问,为什么?当然有理由,要跳伞的话,队伍就必需分开,没有卫星电话,如果他们的着陆位置不佳,没法及时得到其他队员的支持。埃斯潘的沮丧写在脸上,近在咫尺的梦想即将破灭。

“安迪怎么看?”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我身上。我不想做出令人伤心的选择,可是暴风雪说到就到,所有人必需待在一起。也许,是我自私,可他们不仅仅是低空跳伞员,他们也是我所关心的朋友。我害怕,这样疯狂的举动会酿成一场惨剧。“我希望你们和我们待在一起。”我说。埃斯潘没再说别的,“好吧”,他们把跳伞装备留在了营地,眼不见心不烦。

说走就走,吃过饭,全体出发。爬了20分钟到达固定路绳的位置,随着高度的上升,云雾渐渐散去,我不禁喊出“老天!”这样的天气他们是可以跳伞的。几个小时后,我上到最后一段绳距,其他人一个一个跟上来,后面是软雪和松散的岩石。终于我到了山顶,这就是真正的大山,最后几十米那么令人胆寒,足球大小的石头堆积在一起,我一个人爬上来后瘫倒在地上。

我就在这里:布满碎石的山顶。我用绳子把自己固定在一块大石头上,用我自己的身体做锚点,把其他人拉了上来。

我们站在那里,想着自己开创了一条新路线,登上了所谓的“世界上最难的山峰”(主要是指这里的地理位置)。我想我和同伴们的感受是一样的—平静、落寞。如果有装备,他们此刻绝对可以完成低空跳伞。条件完美,合适的起跳平台。这样的时刻,我却没有成功的兴奋。这就是顶峰,但我现在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36小时不眠不休的徒步,我们终于回到大本营。雪屋的墙都快塌了,我踩着雪板继续向前滑着,这样我的精神不至于一下子垮下去。雪板和雪地摩擦的声音仿佛不是来自我的脚下,那是汽车的声音、河流的声音、人们谈话的声音。到现在,惟一让我聊以自慰的就是,每个人都活着,并且也没有人冻伤手指脚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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