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清

年华似水悄然而过，不觉间来瑞士竟有一年多了。回首这一年时光，有如整个瑞士安静恬淡，又似镇前的小河欢快自由。这一年里感慨良多，瑞士的生活与国内有诸多不同，其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恐怕是瑞士人对动物的关爱了。

在瑞士，无论是驱车于空旷的高速路上，还是漫步郁郁山林，大自然之景美不胜收，随处可见一幅幅灵动的动物画卷：硕大结实的奶牛，可爱温顺的绵羊，高大帅气的骏马，欢快跳跃的小鹿，树上窜来窜去的松鼠，以及偶然神秘闪现的狐狸或狼。仰望苍穹，则见雄鹰自在地翱翔。这里少有车马喧哗，处处都是鸟鸣抑或牛羊的欢快叫嚷。瑞士人口不多，人们偶尔出来散步，从未有人去打扰那些动物，所以人与动物和谐相处，一切显得安然惬意。

除了农夫养马牛羊之外，一般人家都好养宠物，或猫，或狗，或兔子，或老鼠，或是鹦鹉等。所以在瑞士有很多宠物用品店，里面的物品琳琅满目，譬如猫狗吃食用的细瓷小花碗，供它们休息的毛绒房子，还有特制猫狗玩具等。起初我不知这里是宠物用品店，还以为这些物件是给人用的。后来才晓得这些精致玩意儿竟是给动物用的，不禁感慨瑞士动物的生活比起很多国家人的生活水平还要高。的确，瑞士人十分爱护动物，他们认为动物同人类一样拥有感情和灵知，也有快乐与悲伤，所以他们对待这些动物朋友会像对待自己孩子般无微不至。

记得我刚来瑞士时，曾在河边见一女子用心地采集树枝，后来一问方才得知，她家里养有兔子，因担心兔子怕热，所以捡些枝叶给它们遮阳用。以后认识几位瑞士朋友，聊天中得知他们是素食者。他们吃素并非出自某种宗教信仰，抑或为了身体健康或是减肥等缘由，只是因为爱动物，所以不忍心吃它们的肉。可能基于瑞士素食者越来越多之故，瑞士的餐馆通常也会有素食者的菜单。

在大街上经常也会看到各种“寻动物启事”，启事上贴有大大的动物彩照，有些会模仿动物的口吻，俏皮地写着“请帮忙！我叫什么什么名字，我忘记了回家路，我住在哪里，您能不能带我回家”之类的话。看着这些启事，真是让人忍俊不禁，感叹瑞士人的未泯童心。

瑞士政府也制定有相关法律法规来保护动物权利。有位瑞士华人告诉我，他刚来瑞士时养过一条狗，因为工作忙没时间陪狗，索性将狗放在地下室。没想到有一天警察竟找上门来，警告他要么把狗从地下室带回家细心照看，要么把狗交给警察，他们为它重新找个好主人。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随随便便对待动物了。其实在瑞士，岂止对待猫狗这类大动物要用心，甚至对待鱼鳖虾类亦复如是。

我一直想养乌龟，因为乌龟多数时间喜欢窝在壳里，不怎么吃东西，又不爱动，寿命还长，所以应该最容易养。结果老公查了瑞士的相关法规，才知道养乌龟其实可麻烦了，因为动物学家研究发现乌龟需要足够大的活动空间，譬如一个带有花园的大池塘，这样它们就能经常出来散步，否则易得抑郁症疯狂而死。我们没这个条件，所以只得作罢，改为养鱼。我们看上了那种纤小的热水鱼，本打算养三条，后来卖鱼的人告诉我们这类鱼极具团体意识，至少四条一起，否则缺乏安全感。所以我们打算买回四条。接着卖鱼人问了我们的鱼缸大小，然后拒绝了我们的买鱼要求，原因是我们的鱼缸大小是用来养虾的，鱼在这样的鱼缸里不会游得快乐，它们需要非常大的鱼缸。所以至今我家的鱼缸虽有水，却只能养些石头。

其实瑞士人对动物的这种保护精神，我倒也不觉稀奇，因为早在来瑞士前，我已在瑞士女友杰西卡身上领教一番了。某日与她漫步北京街头，有人正在卖小狗，那狗大概刚出生几个月，甚是娇小可爱。杰西卡乃爱狗之人，她家中就养着好几条狗，此时却见她神情忧郁，大有不快之色。问及后方知她看到很多人抱那些小狗时，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它们的前腿，而且一点都不温柔，那样会令小狗前腿发育不良，长大之后很可能残疾。后来她又谈起北京动物园，也是十分失望。其一，动物园中动物的生活空间太小，它们就像蹲监狱般被关在笼里，毫无快乐可言。其二，参观者不懂得尊重动物，或是使劲敲打玻璃，或是大声嚷嚷，或是随意开闪光灯对着动物拍照，丝毫不理会动物们正在睡觉。凡此种种都令她伤心不已，怀念起瑞士的动物园。

所以我第一次来瑞士，首先便参观了伯尔尼的动物园，果然跟中国的动物园不一样，干净整齐，动物的生活条件十分人性化，有它们专门的休息区，它们如果不愿意被游人看，可以随时躲回去休息。瑞士还有专门的流浪动物收容所，这里收集那些被人遗弃的流浪动物，任何人都可以申请收养这些动物，但必须满足特定条件。譬如如果收养猫，一定要保证你的住宅条件可以使猫自由出入，假如阳台过高，就要设置一个专门梯子帮助猫攀爬回家。假如要领养狗，必须确保自己有充足时间陪它，带它出来遛弯。如果不打算多养动物，还要为领养动物做节育手术，以防所生动物重蹈父母覆辙，被主人狠心遗弃。凡此种种，若有一条不符合，都无法申请领养。

总之，瑞士人对动物的关爱早已融入到了整个民族的血液里，所以和他们聊天时，你会发现他们最津津乐道的就是他们的宠物，他们兴奋地讲述着它们的可爱，它们的善解人意，它们在自己孤独伤心时的陪伴与温存。在瑞士人心中，动物与人平等，应该获得尊敬与关爱。

发稿/赵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