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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那句不经意,让人感怀

2014-12-12邓建华

中国记者 2014年10期
关键词:春城晚报首诗

□ 文/邓建华

最是那句不经意,让人感怀

□ 文/邓建华

他张开自由的翅膀,像高原的一束阳光

费嘉离世前两个小时,我睡得非常不安稳,电话在身旁响起,我却翻不了身也无法接听,这可能就是常说的梦魇。醒来时已是凌晨3点,我心里充满恐惧,头很痛,满头大汗,看见几个未接来电及同事发来的一条短信:费老走了。时间定格在9月1日凌晨2点36分。在悲伤的折磨中等到天亮,很多同事都在微信中叙述费嘉离世前几个小时自己的状态,和我几乎一样。

费嘉是我的老师、朋友、同事兼领导。在我心目中,他是我终身的良师益友。

上世纪90年代末,我刚毕业,在一家大型国企工作。那时,文学梦几乎充斥整个青春岁月。我所在企业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组织一次文学笔会,因此认识了费嘉。他当时是《春城晚报》副刊编辑,幽默、风趣、随和、随性,评文说诗,字字珠玑,不仅写得一手好诗,散文也一点不输其诗才。

后来,大家开始叫他老费或费老。在酒桌上,他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把诗歌散文入酒,说得绘声绘色。他豪爽、坦荡,时不时会说起自己二十年前写过的一首诗中的几句:“面对世界/生命要慷慨大度/既然是男人/除了女厕所/什么地方都要去走一走。”

在楚雄紫溪山笔会上,费嘉与我们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他扮演飞翔的鹰。一位朋友之后在追忆他时这样描述:“一块绿色的草坪,因费嘉的到来而生动/ 他张开自由的翅膀,像高原的一束阳光/ 他用温暖的身体,拥着一群热爱他的人和他热爱的人。”

在朋友中,在文学界,费嘉的确得到了无比的厚爱,这是因为他坦诚、随性、宽和而真诚的品质,让人们永远把他当作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手足挚友。也因为他以及一些老师,我对文字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而也是他,培养和提携了一大批年轻人。

既然是男人,什么地方都要去走一走

时间如沙漏,一点点流逝。8年后,费嘉在云南日报社任总编室副主任,我则在同城另一家都市媒体当记者。脱离了文青时代的青涩,我每天都在新闻调查和社会现场中奔忙,与费嘉很少见面。2008年,报社需要做一篇关于改革开放民间记忆之文学界的报道。这是费嘉的世界,我很快联系他,他答应得爽快至极,当天就叫我到报社找他。

“面对世界/生命要慷慨大度/既然是男人/除了女厕所/什么地方都要去走一走。”费嘉再次对我提及这首诗。三十年前恍如隔世,但他仍“无限怀念,是青春时期一种真诚的信仰。”

采访结束后,他又一个个打电话给当年的老朋友,希望他们协助我的采访。稿件完成后,费嘉改得很认真。我发现,我的老师不仅仅是一位陶然于蜂吟蝶舞世界的诗人,也是一位做人做事踏实认真的新闻人。

那次采访后,在一次朋友聚会中,费嘉告诉我很满意那篇稿件,希望我多写这方面的深度报道,继续锤炼文笔。他也很希望我能加盟《春城晚报》。

老师的赞赏对学生而言无疑是莫大的鼓励。此后,我写了许多篇关注云南文化的稿件。费老师总会发短信告诉我关注了哪篇稿 子。

2011年初,费嘉再次发出邀请,希望我到晚报供职,我很爽快地答应了。接风时,从来没有当面夸过我的他说:“我骄傲!”他骄傲他那段逝去的岁月,同样也告诉我,努力加油!

2013年4月20日,我去了雅安地震灾区采访。几天没有洗脸刷牙,而费老师在微博上的那一句看似不经意的问候却让我感怀。他说:“要是带一点湿纸巾就好了,至少可以擦把脸。”他说:“路途艰险,先保安全,再保稿件!”那时,一下子就流下泪来。

今天,他把巢穴搬到了天堂

出去的时候

是复仇的子弹

是无敌的青春且血肉丰满

回来的只是骨头 不朽的骨头

我们把它叫脊梁!

2011年9月18日,腾冲抗战老兵遗骸回归时,我在现场报道。当晚,正是费老师值夜班,在审读完报道后,他有感而发,一气呵成,为次日的《春城晚报》封面题下了这首诗。因为这首诗,所有报道都黯然失色,唯有这几句话,人们都记住了。

2012年的4月,我陪他去参加一个捐助老兵的酒会,他把身上仅有的600元全部捐了出来。他说,他们是国家的功臣啊,我们现在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就做点吧!

他一直在用一颗感恩的心回报这个世界,回报让他诗意横生的大自然,回报他热爱的生活,回报朋友和同事给予他的快乐。在得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后,他对我说了那句经常说的话:“生活那么美啊。”

费嘉辞世10天后,我看到了他最早也是唯一一本公开面世的《费嘉抒情诗百首》。翻开这本早已泛黄的薄薄的小册子,扉页上小传附着的那张照片,很年轻,脸上浮着淡淡的笑,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充满了对生活的渴望,却也很忧郁。

他说:“我选择诗歌,是选择一种爱的方式,同时也是我人生最本质的生存形式。我与世界之间所构成的那种生命的默契,所采取的超然而自然的静观,使诗歌成了我所神往的梵天净土,不论路途多么漫长,也不论此生将漂泊何处,我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回到这美丽的家园中去。”

费嘉在睡梦中离去了,年仅57岁,他回到了自己的梵天净土中,继续歌咏着美丽的家园。

借用我们共同的一位朋友的一首诗作结:“一只可爱的鹰/我们围绕在周围/阳光下,他诗歌的羽毛/始终闪耀着光辉/他把生命给了蓝天/给了高原、鲜花和树/其实,他一直在飞翔/只不过,今天,他把巢穴搬到了天堂。”

(作者是《春城晚报》深度报道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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