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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你的眼神于没落的世纪

2014-12-11靳小倡

参花(下) 2014年4期
关键词:泪眼呼唤陌生人

◎靳小倡

饮你的眼神于没落的世纪

◎靳小倡

太阳·太阳·我呼唤您

倚一长廊的孤寂,那花树,有翩翩的落花,特地绕一绕道来看您,只为再拾捡那散满一目的初春的眼神。

雨季即将到来,还有阴霾;女人,女人,刚才你便这般深情款款地问我,到底要不要仁慈地绞杀再见不到太阳的幽灵,我是幽灵,我曾这般竭力地呼唤太阳(啊!我也曾对那般忧郁地逃去没有阳光的地带深感怨怼),谁能解脱我,谁能给我一剂毒药,像幽灵剧里绝望的奥斯华,你们都不要,那默默的目视,阴谲的笑,嗫嗫的耳语,便是我所获得的,宣道者说要仁慈,不要谋杀者,噢!你可曾知道这一连串都是阴谋,都是现代的谋杀。

太阳,太阳,我呼唤您,屈千钧的阴霾已整整一个世纪,您在何方,在太平洋的彼岸,“仰”仍伫足珍贵的东方,给我一线光,照照那少年手中的杖;给我力,太阳,给我路。

长廊的孤寂有一株圣诞花的孤寂,纤瘦的十二月之花,十二月不再属于您哟,十二月给您一段虹,一些攀虹汲雨的抱负,总该静静地憩息啦,为何还飘落泥泞瓣瓣浑红的记忆。

(又一个长发的少女于廊外踱过了。)

那夜的病人对你是一种内疚,真愿再能静静地和你踩一处泥泞,悄声地告诉你,曾是血液沸腾的挑逗,曾是天真混淆着好奇的矛盾,有一种内疚的不寐(当是兴奋与害怕的拥枕眠),早便该告诉你,早就不该和你角斗、固执而一定要你出来,出来,出来,风雨迷蒙你的双目。

剪断雨丝,剪断那黑黑的墨发,却剪不断那碰面的视线,(又一个长发的少女于廊外踱过了),踱过的不是方格裙的记忆,是少年维特般的爱情。

挪威人啊,他们称呼你为“万众之敌”,所以你便用愤懑,用不朽之笔,写下那永世的讽刺剧,我不得不反抗你说一定要离婚的观念,毕竟我是虔诚的信徒,但我却那么深切地爱上你的那种背叛,叛逆一切的图腾与塔布,叛逆大众……那群自视道德清高,活像永不会爱女人或根本是现代性变态的绅士,他们要偷偷地爱,偷偷地吻一个女人,关好房门,不要给孩子们看到,更不要给传教士看到,他们的内心植满了禁果的根,禁果,俯仰皆是……他们战战兢兢地走着,因为害怕抵不住禁果的诱惑,不敢低头,因为害怕看不到那条“永生之路”,他们只敢手牵手,肩头靠肩头,一窝蜂地随人潮向前冲去,他们更说自己是先知,说他们现代,他们更能攘臂高呼:“来吧,彷徨的人,看,我们的集营何其伟大!”挪威老人,你曾因为你的愤怒而于粉墨中诉诸于世,你可曾想到21世纪某一个中国少年却因为寂寂无闻而没有人听他带怒的歌,只有偶带太阳的上午,那种爱云的人数一数天上的云,他只数到一朵云,而那少年却在浓浓的云层里迷惘。

太阳啊,再照射我一次,我呼唤您,我从晨曦老远的东方便追逐您而来,可再要追逐到遥远的西方去,那是西方将现点点的繁星,而您疲倦的脸容将照到我苍苍的白发,风霜满面的脸。

凝视廊外散满一地白白的杜鹃,想风飘来时,花跌落时,当有叮叮当当的声音。

木栅·有雾锁枷

如果那是必然要认识的,陌生人,那便不要神秘地惶徊于雾中,我也不会那么现代地去寻一个萌来闷自己一整个下午,如果那是终要发生的,那你又为何要隐藏片片紫浪于诗人“太平洋是世界的眼球”之句。必是终要面对的,那是一种赤裸裸生命的裒割,现代下有颗颗黝黑的渣滓,藏于每个角落,可潮湿,也可发热,可发光——曾以青鸟的尖喙去触觉你,你是蕴藏最乱的丝的一节冷泥菱。

曾是莲,也曾是遗忘世俗的食莲者,诗人的乌托邦在唐朝,而你的岛在哪,在某一日你曾写“如果有一天能到那个小岛,如果真能忘了所有,不必再每一分每一秒地去感觉活着这件事……”,他们都说那是疯人岛,悄悄地告诉你,陌生人,我还是要去。

周围有雾,有雾锁木栅,有她哀怨的眼神,有奥狄赛斯的家乡,荷马啊,你这迷人的瞽者,千百年后你仍在迷人,希腊不要我,爱尔兰太神圣,你到底要骗这群陌生的异乡人到哪儿,海伦未死,我未死,我生存在彷徨里,一会儿要抚触缪斯,一会儿和后主在梧桐树下相偎而泣,总欲冲离迷雾,用柄利斧把木栅一一斫断,做一次混淆的大逃亡,陌生人,你可愿做一个彼岸的接引者。

黄发的少女又在剪贴那朵纸玫瑰了,说剪自迷茫的雾间,林间的跫音是雾,有雾的足音响于木栅,曾无数次在“祈祷”那里说过,要重踩千百年前碎了的月光,虞美人的月光,总留下一遍遍朦胧。那江南的月是怎样的,还有那西子湖,黄发的少女放下纸玫瑰,这般地问我,陌生人,你告诉我,你试着告诉我,那儿到底是怎么样。

相信你也有一片迷蒙的光,听啊,即使你不在寂静里,而在那沸腾的青春紫浪中,你也可以听到那雾来的足音,那么悄然,而又那么沉重,压到你直可以听到自己的喘息,是啊,那些喘息就是生命的漩涡,要把你卷下去,卷下去,泪水没有声音,因为倔强的挽留,呜咽也无声,因为那属于无声的饮泣,不要忽视忧郁,不要因生命缺乏刹那的光而做短暂的忧郁,可知道这也是欢乐之园,世俗所需的欢乐,正是你忧郁的根由,赞美你,陌生人,赞美你永远的忧郁。

“常常也会有很美的光闪过,只是总抓不住什么,又或是抓住了,也不过是一点微弱的影子。”你轻轻地这般低喟着;那光对我们是一颗星,当稍汲到一处意外的光芒时,我也曾如小白马般跳跃着,不过姿势很笨拙,那个吃榴莲的人常常攻击我和宜兰谷的缪斯。

陌生人,冲破锁枷你的雾而来吧,这儿也不晴朗,但如你真能从那逶迤的小路奔跑而来,我以你熟悉的忧郁迎接你,然后,我们谈一辈子的雾。

黄昏·雨在飘零——给母亲

何曾有这般的终夜,倚一栏风雨望你,幽幽的叮咛,诉说乳燕初初的离巢;那夜,那夜,幽幽的叮咛。

本来就属于叛逆的,不要这般泪眼蒙蒙地凝睇我,为寻一季早熟的春,本来就应属于这一家庭的示威领导者,向传统示威,向世俗示威,让我给你高声的呼唤,给你做一个木舌铃,向他们背叛,把你屈了四十多年的苦闷宣泄出来,给你笑,给你歌。看啊,懦弱的人将一一接着倒下去,而倔强将有一股如蔓草在岩石迸出头来的意志(病人算是半牺牲者,他们信里告诉我哪儿是白白的手术室,冷冷的面孔,它曾兴奋,曾彷徨)。

黄昏,有雨飘零,噢,你可知道为寻那遥远的旭日,我也飘零,漆漆的泪眼,东方的泪眼,东海的泪眼,噢,有连绵的流星雨,滴于少年的三生石上,而那石是何其的摧折,檐前的雨,终能把石头滴穿。

那璀璨必将来临,你必要坚信我,这少年已再不复初到那北国漂泊时的茫然了,曾有那般一个名存实亡的暑假,你在我那褊窄的书房里泪眼相对;曾有这般的一个假期(那是一段痛苦的自囚期),红红的字刺激起谷中的冷语,谷中,有青梅竹马的嬉笑,有白首相庄的传唱,我欲撕碎,而我要保存,因为我是你硕果仅存的隐伏的歌,现在,你就引吭高歌吧,我将给你击拍,那是一阕属神之曲,让一切都被宽宥,不要忘记,不要忘记,我就曾这样地宽宥过你,因我曾是那么深挚地爱过那文字,爱过那女子。

黄昏已临,但黑夜未届,西班牙那少年拼命地画着墨荷,而我却醉候在浓郁的古典诗词,让我携你的手去看那诗人的莲叶,或高诵那槟榔树远远飘来的酒香——“饮当归酒,当归故乡,故乡啊,你在何方?”

故乡啊,故乡,哪日我们才能在重踢起那一块沉淀在心底的块垒,以我来说,没有书籍的家是一座囚牢,缚你那驯顺的忧郁,而我不要,我非深沉,亦非浮夸,但我有如炬的光,有千斛叛逆的血,让我轻携你的手,大步向前,做一个我们的故乡。

黄昏,雨在飘零,人在飘零,看着我,专注地观望我,凝视我那双淌满鲜血的手。我将淌满鲜血的手藏于背后,贪婪地吮吸着来自于您的空气——这对我来说,是唯一的真实。

(责任编辑 张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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