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作

二月十八日小雪

蓝喉

早晨。在伞下，我谛听白鹤的呼啸，

借墙角腊梅空闲的听力，细辨它们找回的世界。

这几年，我对“白雪”一词的理解逐年不同：

在晦涩难懂的中年语境才能找到白雪真实的意义。

年少时可以挥霍一场接一场的大风雪，

让眼底肆意闯进山河潦草的曲线，迎来夜奔的豹子头林冲，

独钓的柳宗元，啖粥的麻雀。

午后，棕榈叶和青菜收集的少许白雪，犹如薄刃。

世间的雪越来越少，未雪之雪远在辽阔的中年之外。

狩猎之诗

萍萍

在你的心底

蛰伏了一只豹子

豹子

豹子

饥饿的

绝望的

坏运气的豹子

它已奄奄一息

就在此刻

彼此

吉祥女巫

为了避免随风飘泊

我不停地吞下石头铁块

这些冰冷而坚硬的东西

的确让我能够站稳

即便是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

数年了我与它们

彼此依赖

也彼此仇视

我掠夺着它们的冷硬

它们吞噬着我的温柔

昨夜

雪野

你用碎裂之辞和我说话

我用弥合之辞与你交谈

酒是小声的流水，从你眼睑溢出

我想起忏悔者与神甫

佛与绝望者隔岸观火

窗外雨开始碎裂，我与灯光开始碎裂

两个碎裂之人走在碎裂的路上

碎裂的风，押送两个碎裂之人回碎裂的家

一个人的僻静让整个世界都变得荒凉了

阿未

一个人什么都不说，他以为沉默

就能把自己藏起来，他以为

像死亡一样活着，别人就真的以为

他死了，他把自己装扮成

一个隐者，并试图以这样的方式逃遁

以这样的方式，拒绝他所不喜欢的一切

他放弃吟咏和歌唱，放弃争辩，表达

抱怨和愤怒，他不愿让自己的语言和声音

被声势浩大的嘈杂摧毁，他学会隐忍

更学会独自嚼碎内心的悲喜

他躲在自己的身体里，屏息静气

总是担心自己会不小心惊扰了自己

他什么都不说，一个人的僻静

让整个世界都变得荒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