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麦

当我老了〔外一首〕

◎李小麦

当我老了，我想和你回到老家的

庭院，静静地晒晒太阳

帮你修修指甲

帮你从里屋找出老花眼镜和外套

烟，不准你再抽了

酒，也不准你再喝了

无事时，我们就去村庄里转转

要牵手，或搀扶，不可以一前一后

去看看炊烟，牧童，田畴

……如果我先你去了，你找个伴吧

如果你先我去了

我会坐在陈旧的时光里

翻一本同样陈旧的相册

回忆你所有的好性格与坏脾气

以及你一生的光辉与黯淡

然后，安静地等着你来把我接走

殇

几阵寒流过后

那些芦苇

只剩些光秃秃的枝丫和枯叶了

从这里经过时

那一路连绵三百里的白

如雪似絮的白

你肯定没再看到

我多么遗憾

没把最美的风景呈现给你

——那该多么的令人晕眩！

今天，我独自来到这里

四野空旷

只有风

——只有风呵，紧紧地拥抱着我

站在它们中间

我像一个故地重游的异乡人

内心落寞，且忧伤

面对空荡荡的芦苇

一遍又一遍地

想着千里之外的

万家灯火，和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