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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肇星:外交与人生

2014-09-10刘歌

人民周刊 2014年11期
关键词:李肇星外交部大使

刘歌

在外交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每一次危机处理,对李肇星而言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1964年7月,李肇星毕业于北大西语系英语专业,被分配到外交部。

肯尼亚是李肇星外交生涯的起点。1970年,他和妻子秦小梅一起成为中国驻肯尼亚大使馆的职员。每天早晨,他要把当地英文报纸上的消息和评论翻译成汉语,读给代办(后来给大使)听。他还负责回复肯尼亚群众的来信,当签证官、礼宾官,给打扫卫生的肯尼亚雇员发工资,给三秘以上领导做翻译……从种种琐碎工作中,李肇星积累了基本的外交常识和技能。

1985年,李肇星作为外交部发言人登场。此后,他先后出任常驻联合国代表、外交部副部长、驻美国大使、驻联合国大使、外交部部长、全国人大外事委员会主任委员等职,亲历了不少关键的历史事件,也见证了中国外交一步步走向强大。

谈策略

在不少外媒报道中,李肇星被称为“强硬派”,中国网民则赞他“在外交场合让我们看到了中国男人的阳刚之美”。

“我记得当外长的时候,‘训’过两个国家的驻华大使,一个是美国的,另一个是日本的,而且对日本大使‘训’过两回。”李肇星说,外交上的“训”是把对方召到外交部,提出严正交涉和强烈抗议。“训”的目的不是为了解气、泄愤,而是让对方认识错误,改正错误。

2006年8月15日,因为日本首相小泉再次参拜靖国神社,李肇星第一时间把日本大使宫本雄二叫到外交部,提出交涉。宫本刚一落座,他连客套话都省了,开口就代表中国政府和人民提出了强烈的抗议。“靖国神社供奉的‘二战’甲级战犯,是日本军国主义发动和实施对外侵略的策划者和指挥者,是近代史上给亚洲乃至世界造成巨大劫难的祸首……小泉首相参拜了6次,辩解了5年,但国际社会和日本国内反对参拜的声音日益高涨,这说明他的行径不得人心……”李肇星态度强硬,不容争辩,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并严肃地要求对方将自己的话完完整整地报告给东京。宫本雄二恭恭敬敬地听着李肇星说,中间想解释几句,都被驳了回去。

不过,李肇星并不赞成在外交场合一味追求强硬:“真正的‘强’应该摆事实,讲道理,讲平等,千万不要情绪化地看待‘强’。”比如中英间曾在香港回归的谈判桌上激烈交锋,这当中既有国家实力的较量,也有外交策略的博弈。

在外交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每一次危机处理,对李肇星而言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在担任驻美大使的3年里,最难的莫过于处理1999年5月7日以美国为首的北约轰炸我驻南联盟使馆这一事件。

“炸馆事件”发生后,美方轻描淡写地将事件说成“意外事故”,且没有说一句公开道歉的话,这让李肇星十分愤怒。5月8日晚,美国国务卿奥尔布赖特紧急赶往使馆,希望与中国大使见面。“这很罕见,因为平时都是大使去国务院见国务卿。”李肇星决定,先由另一位公使与其周旋,自己等中国驻华盛顿的记者赶到后再见她。

二人碰面后,李肇星严肃地要求美方道歉,奥尔布赖特则在与助手们简单商量后答复说,克林顿总统和她本人愿分别同江泽民主席和唐家璇外长通话,向中方道歉。这时,记者们已纷纷赶到,围在会客室外。奥尔布赖特得知这一情况后问李肇星:“使馆有没有后门?”李肇星心想:“哼,这回你还想溜掉,没门儿!”然后故意认真地回答道:“在中国使馆,你的安全是有保障的,我们没有后门。”

会见一结束,李肇星立刻跑回办公室向国内汇报,奥尔布赖特则在一群中国记者的围堵下,被迫退回会客室,并发表简短声明:“我今天来这里,是要重申美国政府早些时候对中国人员在贝尔格莱德的死难所表达的深深歉意……”美国政府主要官员在“炸馆事件”后的第一次公开道歉,就是这样被“逼”出来的。

5月13日,克林顿在白宫会见了李肇星等人。李肇星再次强调,“总统先生应该向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道歉”,并拿出随身携带的吊唁簿,一字一句地说:“中国人特别重视白纸黑字,所以请总统先生将道歉写下来。”克林顿沉默了一会儿,拿起笔在吊唁簿上写下“对死难者表示深切的哀悼,对其家属和中国人民表示真诚的歉意”,并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然,外交绝不仅仅是人们通常认为的主权、安全、战争等大概念。李肇星称:“在全球化背景下,非传统安全领域的问题日益突显,气候变化、产品质量、跨境河流水资源利用等都可能演变为国家间的外交议题,渔民出海捕鱼、地区冲突引起油价上涨等问题也可能直接或间接地影响老百姓的生活。‘外交为民’不再是空话,它已经越来越贴近大众百姓。”担任外长期间,李肇星解决了哈萨克斯坦的“蝗灾”越境飞到中国境内、韩国传出“中国泡菜铅含量超标”、禽流感肆虐亚洲并向欧洲蔓延等一系列公共危机。他开玩笑地说:“外交部都管小虫、小鸟了,还有什么是外交不管的?如今,干外交得干大事、小事、天下事,事事操心。”

谈趣闻

外交带给李肇星的,除了一些重大的历史时刻与经典记忆,还有不少生动的趣闻。

1964年7月李肇星刚进外交部时,入部教育的第一课是学吃饭。一开始,他还有些纳闷:“吃饭还要学?”上了课才知道,吃饭是有大学问的:“一、在外交场合,吃饭不能出声。二、参加外交宴请,主人给你的东西要吃完,否则会显得很没教养,对主人不礼貌,对粮食不爱惜,对厨师的劳动不尊重。三、喝酒不能超过平时的1/3,也不要强劝别人多喝;自己不会喝就别喝,可以象征性地举举杯。”

餐桌礼仪并不呆板,更多的是根据实际情况活学活用。法国常驻联合国代表梅里美曾给李肇星讲过一个法国礼宾的故事。一次,法国总统宴请中非帝国皇帝博卡萨,服务员上了一道名菜——法国蜗牛,博卡萨拿起蜗牛就放进嘴里嚼,差点儿把牙崩掉。总统一看客人吃法不对,为了不让客人难堪,也像客人一样把蜗牛咬了咬吐出来,其他人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着总统这么吃起来。谈兴正浓时,博卡萨说着说着将身子偏向总统一边,不留神把总统的菜当作自己的吃了。总统便使了个眼色,其他人都跟着他把身子往左偏一偏,吃旁边一个人的菜。结果,宴会顺利进行,皇帝大悦。

李肇星还为联合国的会议秩序做出过贡献。刚到联合国没多久,他就发现,在安理会,各国大使开会经常迟到。有时开会时间到了,一些大使还在走廊聊天,安理会主席就用木槌敲桌子,提醒大家开会。一次,李肇星举手抱怨道:“主席先生这么敲槌子,等于惩罚已经到会的人,没到会场的人却听不见,这不公平。”英国大使听后,对李肇星的建议表示了支持,并提议安装一个电铃,主席一按,走廊上的人也能听到。李肇星紧接着又提了项“补充条款”:把电铃的线连接到附近大使们常去的咖啡厅。于是,那次安理會经过表决,批准了一项不超过400美元的专门预算,设立一个提醒开会的电铃,大家管它叫“李氏铃”。如今,“李氏铃”在联合国安理会一直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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