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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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许是关于你不知道的NBA最佳拍档的一切——如果没有邓肯，波波维奇绝对无法成为马刺教父，也许会是斯隆第二；而如果没有波波维奇，邓肯会成为历史上最伟大同时也是最成功的大前锋吗？这些都很难说，也许他会重复马龙的宿命。在这个星光璀璨的时代，科比&禅师，韦德&莱利似乎更吸引眼球，但他们都无法做到邓肯&波波维奇这样17年如一日。要想找到一个比波波维奇和邓肯更成功长久的体育组合，恐怕你要穿越回1897年，胡纳斯·瓦格纳和他的经纪人弗雷德·克拉克保持了19年的工作关系，又或者是阿历克斯·弗格森和莱恩·吉格斯，他们一起合作了23个赛季，一共拿下了13个英超冠军。

“我就是嫉妒蒂姆·邓肯，他能在整个职业生涯里都在为一位传奇教练效力。”科比在接受ESPN的采访时如是说，相信科比的这番话是肺腑之言，他职业生涯中经历过菲尔·杰克逊这样的传奇，也有不少类似麦克·布朗，麦克·德安东尼这样的匆匆过客。“当你回顾红衣主教和拉塞尔的那些成就，会发现现在根本没法比。”曾经在波波维奇手下打球的“小将军”埃弗里·约翰逊表示，“这是不同的时代，但我还是要说，邓肯和波波维奇并没有距离他们太远。特别是他们不在波士顿或者芝加哥这样的体育城市，他们不像迈克尔·乔丹和菲尔·杰克逊，或者是洛杉矶的球队，他们可是在圣安东尼奥取得了这样的成绩。”

波波维奇无疑是NBA最幸运的家伙之一，他让马刺两次在乐透捡到宝——1987年的大卫·罗宾逊和1997年的邓肯。当然，如果1999年3月2日马刺输掉了客场对火箭的比赛，一切都会不同。那年是NBA历史上第一个停摆赛季，常规赛只有50场，也是邓肯的第二个赛季，原本抱着总冠军期望的马刺只打出了6胜8负的开局。当时前马刺球员道格·里弗斯还在做解说员，球迷们很喜欢他，认为他有执教天赋，可以取代什么做不好的波波维奇，所以在马刺奔赴客场挑战火箭的时候，不少球员都开始相信波波维奇已经到了下课边缘，情况好一点也是做回管理层的职位。“赛前的气氛很不一样。”曾在马刺效力的前锋马里克·罗斯说，“大卫（罗宾逊）赛前出了祈祷之外没多说话，但等全队登场的时候，他说，我们得团结起来，把这场比赛赢下来。”

“如果我们输掉那场比赛，球队的主教练可能就变成道格了。”当时在马刺效力的史蒂夫·科尔回忆道，“我觉得这对更衣室真的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我永远忘不了那感觉。我不能说我感觉他要下课了，但那个赛季开局确实让人不舒服，波波还没有现在的名气，球迷还不知道他的水平。”确实是这样，当时的波波维奇根本没有达到“教父”级别，直到马刺夺得两个冠军之后当地人才不再纠结于当初马刺为何解雇了鲍勃·希尔教练。事实上，直到马刺拿了三个冠军后，波波维奇才能与菲尔·杰克逊和帕特·莱利相提并论。那场比赛，罗宾逊得到15分、9个篮板和3次盖帽，邓肯得到了23分、14个篮板和5次盖帽，马刺以99比82获得一场大胜。而这场比赛之后，波波维奇又从悬崖边走了回来，一段奇妙旅程就此展开，马刺在剩余常规赛里取得了31胜5负，并最终拿到队史第一座总冠军。

另一件“邓肯维奇”时期的大事也与道格·里弗斯有关。2000年夏天，里弗斯成为了魔术队主教练，他和老板计划签约邓肯，并差点成功。格兰特·希尔+南佛罗里达州的诱惑让邓肯心驰神往，连邓肯自己都承认：“我一直都在来回摇摆，想答应但又想拒绝。”但最终他还是决定留在圣安东尼奥，留在罗宾逊身边，而他和波波的关系也在这段时间迅速发展，那之后邓肯再也没有考虑过离开，每逢到了续约年份，邓肯基本不做考虑立刻续约。“当时他差点离开了。”马刺总经理布福德说，“波波如履针毡，他对邓肯的经纪人朗·巴比很气愤，认为巴比想怂恿邓肯去奥兰多。但我个人的看法是，蒂姆不想离开，他只是想试试别的选择。”

最终波波维奇和罗宾逊的情感攻势还是起到了作用，让邓肯意识到，自己离不开波帅这样的钢铁教头。罗宾逊用11小时的促膝长谈恳求邓肯留下，这让魔术队希尔+麦迪的组合成了摆设。“我认为是邓肯信任波波维奇，虽然迪斯尼世界很诱人，但波波维奇是邓肯留下的终极原因。”布福德说。邓肯应该庆幸自己能够抵御来自于奥兰多的诱惑，因为之后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了，希尔伤病连连，魔术深陷泥潭，麦迪负气出走。而邓肯偏安于圣安东尼奥这座小城市，手握五枚总冠军戒指，两座常规赛MVP以及三座总决赛MVP奖杯，这才是终极人生大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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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现在看来马刺是相当成功的，但当时的他们并不是一支模板型球队，他们需要一个蓝图，而当时马刺最希望模仿的对象就是犹他爵士——杰里·斯隆与卡尔·马龙、斯托克顿所构建的球队。两队的经营方式和严厉作风十分相似，强硬、精准、对抗、职业，哪怕在对手十分熟悉的情况下，爵士依然能保持高效的进攻，而主教练与两位球星之间的联系也成为NBA典范，所以马刺在成为马刺之前，其实想成为爵士。“他们所在的城市没有够大的市场，但他们多年来都十分强大。”布福德说，“在防守端他们十分强硬，我们想学习他们的精神，必须要足够强悍才能达到他们的境界。比起打法，努力、强硬才是保持爵士球队完整的办法。我们也是小球市，所以我们就想，‘假如他们做得到，我们也可以。”

多年后，在多次季后赛交手中，波波和斯隆也成了朋友。2012-13赛季开始前，斯隆造访马刺训练营，成了他们的客人。那年秋天，布福德与爵士高层斯科特·雷登达成协议，让他做了自己的助理。波波和蒂姆的马刺取得的战绩自然要比爵士还好，他们已经拿下了五个冠军，如今他们与爵士的关系依然良好，当爵士寻找新经理时，他们选择了布福德曾经的助手丹尼斯·林塞。“等格雷格退役，他在马刺呆得时间可能比斯隆在爵士的21年还要长。”波波维奇的好友小牛主帅里克·卡莱尔在季后赛首轮时说，“这样难以置信的事情是会发生的。

相比于马刺水银泻地般的进攻，他们管理层的运作可不那么流畅，特别是当高层开始解释自己的作为时，波波一般都被认为是马刺管理层的老大，甚至地位超越老板皮特·霍尔特。“我很幸运能为他打工。”霍尔特接受采访时笑着说。而眼光独到犀利的布福德的话则更加简洁：“事实上，我们都在为蒂姆打工。”反正波波维奇十几年来也都是这么说的，他在今年四月的时候对当地记者“揭示”了马刺成功的秘诀：“每十年选个状元，保证他能成队史巨星。当然别搞砸了。”他一般用这句收尾。

“我们的看法跟R.C.（布福德）是一样的。”曾在马刺打小前锋，现在为球队解说员的西恩·埃利奥特说，“我们不是傻子，都知道没有蒂姆不可能有冠军，所以大家都感觉是在为了蒂姆工作。”而前马刺球星迈克尔·芬利则说：“比起玩笑，这其实更像真的。为了给蒂姆找到合适的球员，管理层下了很大功夫。我加盟的时候，蒂姆已经开始了他自己所说的‘下滑，但马刺直到今天仍在为他寻找队友，这支球队就是为他而动的。”波波维奇和布福德恐怕遇上了体育界里最不会干涉他们的老板，马刺事实上应该有三个老大，真正的老板放手让他们做事。“显然，我110%相信波波和R.C，还有里克·塞克，他负责球队的商业运营。”霍尔特说，“我在圣安东尼奥呆了18年，有趣的是我买马刺的时候他们三个人的位置都是不同的，我做过的最聪明的决定就是依靠他们。”对手们也为马刺送上赞美的掌声，他们竭尽可能地对马刺进行模仿，萨姆·普里斯蒂、凯文·杜兰特领衔的俄克拉荷马雷霆就是其中的典型。

在马刺的所有冠军荣耀背面，也有他们在季后赛经历的难忘苦痛。费舍尔的0.4秒逆天绝杀，吉诺比利在2006年西部半决赛第七场对诺维茨基的关键犯规，更惨的：在2013年总决赛第六场最后28秒还领先5分的情况下被热火翻盘，最终在第七场输掉冠军。“想想吧，我们从2003年到2007年原本能拿三四个冠军。”埃利奥特说。是的，假如再给马刺一次机会，情况可能出现多大的改变，17年五个总冠军足以让大部分球队艳羡，但他们还不算王朝。“如果马努没对德克犯规，我们就有三连冠了。”罗伯特·霍里说。但他犯规了，马刺的巅峰也就停留在五年三冠，也有了奇数年夺冠的说法，但2007年后，他们足足等了六年才重返总决赛舞台，却遭遇了队史第一次总决赛失利。但波波维奇以最快的速度重组了球队，并在2013-14赛季拿下了62胜20负的战绩，获得了第三个最佳教练奖，并且拿下队史第五冠。

最近在接受ESPN的采访时，吉诺比利谈到2013年总决赛时说：“确实难以承受，因为你知道我们有多亲密。但在几个月之后的训练营，我们再次做好了准备。如果那就是我们遇到的最悲惨的事，那我只能说我们真是一群幸运的家伙。我知道我非常幸运，不仅终身为一位教练打球，还是这样一位伟大的教练。而且队里三个球员从来没离开过，这是非常特别的。我们都非常骄傲，不想回忆过去的成就，只想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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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有机会亲眼看马刺的比赛时，可以花点时间注意波波在板凳席的手势，他不是惟一一个在比赛中用“可视手势”比划战术的教练，但他可能是惟一一个打手势像“打棒球”的教练。“他会是个很棒的三垒教练。”霍里说。几乎在每个回合，甚至暂停中，他都会用极大幅度的动作打出手势，这样一来，没有球员能找借口说自己没听见战术布置。比如，当他要求小个子球员为大个子交叉挡拆的时候，他会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当他要求大个子跑到外线时，他会用手点下脑袋；边线挡拆是走步手势，内线挡拆是用手从领带往下滑；而当他倒竖大拇指，露出四根手指指着眼睛，就是跑起来给邓肯单打，这一个手势在2007年横扫骑士的总决赛中经常出现。

而这只是波波手势大全的冰山一角。作为一位传奇教练，波波在几年前曾被问到“抖动”手势的意思，就是打边线挡拆的同时还得有人站在有球侧，而这个战术的原本手势是单手握拳上下移动，据说联盟为了不让大家想歪，要求波波的手必须放在身边，而不是身前移动。不过即使是老兵，也很难不搞混这些手势的意义。“你罚球的时候得一边看控卫，一边看教练，你知道这有多难吗？”霍里说，“但你得喜欢这么做，因为波波几乎每个战术都有手势。”

那么，波波维奇当着全队的面对某位球员勃然大怒究竟是什么样子？“感觉糟透了。”埃利奥特说，“假如你在他手下打了很久，那么你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你会被他骂死，不管是在看录像，还是在场上，还是在训练里。”但马刺就是这样，没人因为波波的咆哮而放弃。自从他在1996-97赛季接替鲍勃·希尔以后就开始咆哮了，直到今天，假如他认为该让其他人看看，他仍然可以不顾球星脸面大吼大叫。“波波就是这样。”老鹰主帅布登霍尔泽说，他自己也被训过无数次，和马刺的所有员工一样，“而蒂姆也希望被这样执教，至今仍是如此。”或许是波波维奇父亲的塞尔维亚血统遗传出他的牛脾气，但他的咆哮在马刺队里从不是问题。吉诺比利总结道：“因为你知道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非常坦诚，有话就直说，很多时候他并非平白无故找茬，他知道该跟谁冒火。没办法，你不能回嘴，千万不能，我们都理解他。”

自从上赛季波波笑称他与邓肯是老夫老妻之后，一个问题就在我们头上盘旋至今：这对心灵伴侣究竟是如何交流的？“他现在都懒得跟我交流了。”波波当时抱怨道。这当然只是逗乐媒体的段子，事实上他们每时每刻都在交流，从波波维奇1997年摘下状元签之后第一次去维京群岛拜访邓肯之后就没有停止过。“他们是一类人，价值观相似，交流不费力。”布福德说道，“随着蒂姆生活经历越来越多，他们的关系也越来越近。”而波波维奇这样形容与邓肯的关系：“我们会互相发火，但他也不记仇，这是他最大的优点之一。不管这一刻发生了什么，他总想着以后怎样打更好。这大概就是我们私下里关系很好的原因，我们吵过很多次，有几次我老婆不得不把我们拉开，但我仍然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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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四月份，联盟宣布邓肯的球衣销量排进了全美前15位，这是2007年以来邓肯第一次登上球衣销售榜前列，要知道ESPN在2012年曾做过一项调查，在18000名球迷中没有任何一位青少年将邓肯选为自己最喜爱的球星。那么或许，马刺和邓肯现在终于可以甩掉多年来的“枯燥”标签了。“你开玩笑吗？”现在在76人担任解说的罗斯说，“他们一开始就是要枯燥，蒂姆不喜欢镁光灯，波波不喜欢镁光灯，这是他们一开始能成朋友的原因。”球迷对于马刺的喜爱和厌恶也代表着篮球的无解矛盾：为什么大家都要求媒体多关注马刺这样团队第一，打法合理的球队，但当媒体关注的时候又因为无聊而转移视线？马刺的观点是，这个问题最好让球迷自己来回答。特别是邓肯，这个右手打板如教科书一样的伟大球员宁可隐姓埋名。“不被认可有时候会让我烦恼。”埃利奥特说，“但我觉得蒂姆、托尼、马努三个人没感觉那么烦恼。”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那么已经搭档了17年之久的波波维奇和邓肯何时会选择退休呢？“每一天都在想，每天都要思考几百次。”布福德调侃说道。波波自己也一直回避这个问题，讲过不少笑话，包括说邓肯退役之后自己也第一个离开，不少记者有些紧张地讪笑。现实是，这都只是猜测而已，他们两个人都拒绝对这件事发表过多见解，这也是波波的空军学院行事风格，凡事都要保密。“我希望他们一起离开。”罗斯说，“就好像大卫（罗宾逊）在2003年夺冠后，亲吻了地板上的队标，然后宣布退役。同时离开实在与他们的作风太相符了，我打赌他们会这么做，那真的太酷了。”

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能让邓肯不耐烦？不是波波关上门之后的咆哮，不是老对手乔·克劳福德吹罚比赛，甚至不是被迫参加新闻发布会回答无聊的提问。“真正能把蒂姆吓坏的就是问他什么时候退役。”埃利奥特说。尽管在2010年他们被太阳横扫的时候，“邓肯下滑论”就已经开始了。新任勇士主教练史蒂夫·科尔曾与邓肯做过四年队友，退役后又成为太阳经理，把太阳打造成马刺在西部的主要竞争对手。科尔对邓肯状态的保持称赞不已，他知道邓肯改变了饮食结构，在训练上也投入了很多精力。“那年他投丢了很多轻松的投篮。”科尔回忆道，“完全不是正常的自己，所以大家很容易就判断他再过一两年就只能做角色球员了。但现在已经过了三年，他还能进最佳阵容。”这样的职业和进取心与维京群岛居民的民族精神刚好相反，邓肯如今已经年满38岁了，他已经在联盟里打了50000多分钟，但他还没有任何退役的想法或者征兆。“他还没准备好退役，也根本不想退役。这点我是很清楚的。”罗斯说道，“他在夏天真的非常努力地训练，谁都不知道这点。我在夏天去球馆练过五六次，或者带人参观，但每次都能遇见他。”

所以准备好吧，全世界的媒体都在关注着他们，看他们怎样延续这段从1997年乒乓球抽签之后便开始的关系。按理说，重温总冠军旧梦的两人已经了无遗憾，也许他们会吐露些真心话，也许他们依旧会为了打造王朝而努力，但我们更期望两人的精彩大戏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