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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国家的青春期:从“愤青时代”到“刺金时代”

2014-08-15江寒秋

齐鲁周刊 2014年30期
关键词:冯仑马云企业家

江寒秋

2014年7月3日,国家主席习近平访问韩国,一个超过250人的庞大经济代表团陪同出行。企业家随国家领导人出访并非新鲜事,此次引发互联网圈强烈关注的元素,随访团中出现了马云、李彦宏、王晓初等科技界大佬,这是展示中国新兴商业力量的一代企业家,通过他们,中国与世界进行着更为青春的商业对话。

从马云到冯仑:

中国企业家们的致青春

2014年7月3日,习近平访问韩国,随行的企业家包括:马云、李彦宏、任正非。科技行业在此行中的分量可见一斑。信息技术的跨国合作潜力巨大,中国正迅速发展成全球最大的互联网市场,韩国则具有全球领先的互联网基础设施。

这一次访韩之旅,从李彦宏瞄准“韩流”下的娱乐产业到阿里对美妆和服饰产业的企图,科技大佬们构画出“亚洲新时代”的版图。

这一代企业家,在中国变革商业时代中留存的时间足够长,他们完整的经历了中国从物质财富的极度匮乏到迅速创富的三十年,有过高远的信仰,追逐过财富,在高考的独木桥上走过,也曾在体制内外徘徊。

他们的青春是与这个国家共同成长的,他们在商业上的探索,实际上也是这个国家对自己前途命运的一场实验。

商业性格其实也是青春性格的一种映照,而这种青春性格的根源,或许可以追溯到八十年代的理想主义情结。

1995年,杭州西湖明珠电视台采访到一位热血青年,后来他成为中国的风云人物,他就是马云。当时电视台在做“路人道德测试”的节目:夜里,雇几个民工“明目张胆”地在“偷”井盖,众多路人经过,没人管。那时马云蓄长发,骑自行车经过,可以说一副地道的屌丝模样,他来回观察一圈,想找警察,没有;想找路人帮忙,没人,5分钟后,只好硬着头皮折回来,准备挨揍地过去“管闲事”……想不到正在偷拍的电视台记者如获至宝地冲出来,太兴奋了,终于等到一个热心的路人。那天晚上,他是“杭州唯一一个通过这个测试的人”。

本来,他只是一个“路人甲”,因为担当,因为勇敢,他成为了“路人马云”,有了名字,有了后来水到渠成的一切。

直到今天,马云也依然没有改变其爱“管闲事”的习惯,他总是对一切充满了好奇:他热爱武侠,投资足球,收购媒体,进行史上最大的IPO,既能够在商业领域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也能够出现在各类“大师”的身旁……

因为热血,所以好奇,因为好奇,所以中国商业的现代秩序才由他们建立。

另一位热血青年冯仑的创业经历与马云不同,冯仑20岁就入了党,上世纪80年代先后在中央党校、中宣部、国家体改委任职,也曾是一位热血青年。当“万元户”、“下海”、“倒爷”等新名词出现时,冯仑终于按捺不住创业激情,放弃仕途毅然下海。

冯仑下海的20多年,也正是中国企业家群体迅速更替与分化的年代。20多年间,群雄并起,聚散离合。王石,牛根生,黄宏生,李东生,顾雏军等人分别代表了那一代企业家不同的脸谱与命运。

冯仑与“六君子”的成长史可以说是中国十几年来民营企业与企业家的典型之一,他们体会了中国商业秩序逐渐生长的过程。

冯仑在自己写的那本《野蛮生长》中,这样评价自己的前老板牟其中,“他的商业逻辑是对的,但他的社会逻辑却是错的,但任何一个优秀的企业家都必须注意这两者的配合。”

冯仑认为自己身上也充满了理想主义气质,在写完《野蛮生长》这本书后,冯仑想写《历史现场读大历史》,“走遵义、走延安、走庐山、重读中共党史,研究微观的细节,寻找现场亲历的感觉。”或者,他想以此洗掉身上的江湖习气和草莽精神,回归到文人本分。

“我分析了一下自己:最早从国家文职人员开始,到后来的下岗、流浪、打工,到自己办公司,走进江湖,开始一种狂放不羁的表达,这个过程正好是从走狗文人开始,没留神成为反对文人,最后成为流氓文人。”

而文人情结,其实是那一代企业家身上共同的印记。

有着“首富”与“首骗”双重标签的商人牟其中,在1974 年,因与他人合著《中国向何处去?》而被捕入狱并一度被判死刑。八十年代,萨特红极一时的理论“自我选择”,第一次将中国人从“集体主义”中解救出来,崔健也替中国人第一次喊出了“苦闷”和“宣泄”。

自此,理想主义和现实哲学泾渭分明。精英群体星散,一部分由士而商,一部分赴海外寻求发展,一部分人在巨大的失意中徘徊,一部分人隐遁。

之后,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知识分子们的青春期结束了,企业家们的青春期则拉开了帷幕。

“刺金”时代的狂热与潜规则:中国去往何处,关我鸟事呢?

不可避免地,当冯仑那一代企业家成功之后,他们身上所附带的“原罪”被不断的提起。这一点,即便你身上有着再多的文人情怀也抹煞不了当初生长的“野蛮”。

这的确是一个两难的悖论:上世纪90年代以前的改革史是一段“摸着石头过河”的摸索试错的历史,从中央到地方,根本不可能有对未来改革的明确和整体思路。因此,如果不敢去探索,就不可能有今日之发展局面;而一旦大胆闯关,又必然出现违纪、违规乃至违法的情况……

“原罪”就是在那样的特殊历史条件下诞生的。与冯仑相比,马云这些网络新贵为何能够活的更加潇洒?道理其实很简单:并非他们的道德责任感比传统企业家更强,而是因为他们没有过去,他们只有现在。

时到如今,“原罪”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得到彻底洗刷,而是沉淀下来,并给今日的发展设置了意想不到的巨大障碍。

在《佛祖在一号线》一书里,李海鹏提到《南方周末》的一篇特稿,讲的是一个“没有形状的”男孩:“他就像水一样,遇到石头缝就钻进石头缝,遇到老鼠洞就钻进老鼠洞,没有原则,没有立场,没有底线,也没有自我,只是贪婪地不择手段地渴求着成功。”

希望这不是今时今日的中国青春标本——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调查显示,81.3%的中国人读过成功学书籍;endprint

属于青春期的迷惘、热望与忧郁,与时代的前进、变革与激荡息息相关——每一代人的青春期困惑,构成一个国家的青春期病史。

于是,在整个社会洋溢的成功学面前,他们面临的是新的原罪者们构建的高大门槛,“教父”遍地都是,你往何处当“马仔”?于是,他们不得不从国家叙事退回到个体生存,家国大事化为就业买房,“中国去往何处?关我鸟事呢?”

“后喻社会”中儿子尚能教老子新技术新玩法,老子辈又能教儿子辈什么?潜规则、厚黑学吗?若把这个世界搞得这么糟,环境污染、社会不公、腐败盛行,有何脸面教导下一代、做其导师?

就在20年前,我们也不会有这么迫切、这么简单粗暴的想法。

所以,你看到物欲横流的小时代,你听到了爱情是一场买卖,金碧辉煌的社会背景下。

当丧失了多元化的价值观,成功只能用一种评判标准来衡量的时候,也许有人成功了,整个社会却只能充斥着压抑和失败。

■观点

时代的逆生长,

是文明的走向

没有哪一年能像1968年那样,叛逆精神激荡整个世界。

各处的年轻人都要造反,各种社团层出不穷。这些运动既不是规划好的,也没有组织。这些运动反对权威,没有领导者,或者领导者否认自己是领导者。

那真是一个年轻人的时代,他们躯体鲜活,目如朗星。那时候的年轻人反对消费主义,喜欢左派思想,大美人简·伯金和导演甘斯布在南斯拉夫拍摄了一部电影之后,买了一辆劳斯莱斯,“我们用共产主义的钱买了一辆车”。如今,以伯金命名的爱马仕包却随处可见。那时候的年轻人喜欢摇滚乐,喜欢美国电影,想去除文化上那个贵族统治的烙印。如今,我们却在漫天的娱乐中麻醉,丧失记忆。

世界越来越小,麦克卢汉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就提出了地球村的概念,如今,世界以互联网联系在一起,但所有年轻人的冲动都消弭于其中。

消费主义的训练让男孩们变得不是温文尔雅而是娘炮十足,在这个奶粉味儿十足的世界里,反叛行为几乎要变成一场撒娇游戏,老人们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父权的栅栏,用教育、体制将一切不安分的苗头扼杀在圈里,然后再说上一句置身事外的话:现在的年轻人,太没有冲劲儿了。

青春沾染了暮气,胭脂沾染了灰。或许,他们都曾经是不想遵守制度的人,但在制度面前,他们已倦于叫喊。

男孩老了,男人小了,平庸取代了叛逆,妥协成为一种哲学。

什么才是一个时代需要的叛逆精神?叛逆精神是一个国家的逆生长,是少年们的麦田守望,是一个国家革故维新的能力。

不必太过担心他们,乔布斯年轻时是个嬉皮士,比尔盖茨也曾是个叛逆少年。一个人从疯癫少年活啊活地,活成一位保守的老人,这样的变化堪称理应如此,于是有了变成雅皮士的嬉皮士、反扑传统审美的先锋派、一夜间爱国的朋克,及一切转型为自己曾反对的人的反对者……

这一点也不奇怪。年轻时候总会做一些试图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即便蠢一点儿又有何妨?青春苦短,当时光消逝,除了那些年轻时的各种不靠谱,还有什么东西会被沉淀下来呢?

它像冰块般寒冷,触摸上去,又像火一样灼热。那是你不得不叛逆的青春。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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