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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确定的变化年代咋“反脆弱”

2014-07-26崔人元

中国新时代 2014年6期
关键词:波普尔哈耶克黑天鹅

崔人元

对偶然而致命的事件即“黑天鹅事件”,应对的办法是培养提升“反脆弱”——能在突来的变化冲击下获利防损的能力。此说对于个体或企业等组织的风险管理大有启发

懂多种语言的塔勒布,系安皮里卡资本公司创办人、纽约大学研究员,作为博学深思之成功人士,而今亦目空天下,人称“当代最令人敬畏的风险管理理论学者”,继出了《黑天鹅》等书后,其新作《反脆弱》集其大成,论者谓其高明,足可改造思想。

《反脆弱》中的段子如七宝楼台般绚烂,诸如关于纠正社会中错误激励制度(例如让管理层和企业同样脆弱,而不是让管理层随着企业的脆弱而变得反脆弱)等论述富启发性。此书仍然讨论不确定性(随机性)、复杂性和肥尾效应,分世上万有为三类:脆弱(fragile)、坚固(robust)和“反脆弱”(anti-fragile)。在变化和压力面前,脆弱者被击垮,坚固者不怎么受影响,反脆弱者则能够从中获利。脆弱的反义词不是强韧坚固,而是反脆弱;“反脆弱性”是所有幸存下来的自然和复杂系统的共同特征。在不确定性变化里存在的不可预测,而一发生却作用很大的小概率事件,塔氏称为“黑天鹅事件”,此类事件的解决方案是建立反脆弱性(能够在突如其来的变化冲击下获利的能力)。

强韧性或坚固性,只能抵抗震动和维持原状;反脆弱性则会让事物变得越来越好。具有反脆弱性者像九头蛇怪,每被斩一头则又生出两个:引申于投资,意味着杠铃(双峰)策略,即把90%资金放在安全无风险处,把10%资金投入高风险而回报无限处,而中等风险领域实际上无力抵抗负面的黑天鹅事件。不确定性是有其存在的必要的好事,反脆弱不只受益于混沌,也需要有压力与危机(不确定性)才能生起和维持反脆弱性,要有意培养反脆弱性,书中关于提升反脆弱性的道理和事例有很多。

但是,“反脆弱”未免“片面的深刻”,若认为它已撇开了以概率论和统计学为基础的研究复杂性因果关系的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超越了哈耶克“自组织”和波普尔“试错法”的洞见,变自组织的消极被动适应为主动积极探索,不但试错还要获利,则是太高看了塔氏并误读了哈耶克、波普尔和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概率统计。

《旧约·传道书》所言:“万事满有困乏,人不能说尽。眼看,看不饱;耳听,听不足。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后句即俗语“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物”——软件业中即有“鲁莽性(Robustness)”,内涵与“反脆弱”实质相同,塔氏换了种说法而已;更早点,有达尔文的“适者生存”、黑格尔的“存在即合理”,意思也相通,不适者在面对不确定性发生时会被淘汰,经过确定性和不确定性而能存在者自有其能存在的理由。凯恩斯说,从长远来说,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人人都会死。这是个熵增的世界,或可说不确定性、变化实际上已成为新的常态,对于复杂因果系统,人无论如何算计也总是有意想之外的黑天鹅。古言“人算不如天算”、“人发狠天不肯”、“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人力听天命”,持平常心为好,不要时刻杞人忧天,被天上掉下的陨石砸死毕竟是偶然意外。秦、元、清末闹大了的人民起义皆是黑天鹅事件,而刘邦、朱元璋、黎元洪胜出,很大程度上并非他们之前反脆弱性就高于别人。你也可联想到汤·彼得斯的“乱中取胜”,这里有的是趁火打劫、浑水摸鱼者。

我主张个体和公司等组织都相对维稳——一种动态的平衡,如凯文·凯利《失控:机器、社会与经济的新生物学》所谓“处于失控的边缘而不坠”,是为保持活力赢得生存发展竞争的最佳状态,一边也要提高反脆弱性,但不必太过,还是持平常心为好,否则会进退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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