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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塞尼小说中男性形象构建

2014-07-12刘全敏

短篇小说 2014年9期
关键词:莱拉气概哈桑

刘全敏 吕 昊

胡塞尼小说中男性形象构建

刘全敏 吕 昊

一、引 言

在阿富汗,人们信仰伊斯兰教,男权主义极为盛行,由此引起的一系列社会问题以及无安全感增加了阿富汗人们生存的压力。因此,小说中男性形象的构建也就表现得尤为突出。美籍阿富汗裔作家胡塞尼在其两部代表作 《追风筝的人》和 《灿烂千阳》中充分展现了男性形象。

男性运动是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受女性主义思潮的影响而出现的,男性研究与男性运动相伴产生。笔者对小说中男性形象的解析属于男性研究在文学方面的延伸,而作为男性研究的核心概念,男性气概(masculinities)无疑是最值得关注和应用的视角。男性研究专家康奈尔指出:“如果 ‘男性气质’能够简明定义的话,那么它既是在性别关系中的位置,又是男性和女性通过实践确定这种位置的实践活动,以及这些实践活动在身体的经验、个性和文化中产生的影响。”[1]康奈尔将实践中建构起来的男性气概分为四种类型:支配性、从属性、共谋性、边缘性。“它们共同建构着现代西方性别秩序中的主流男性气概模式的种种实践和关系。”[2]

二、勇气和尊重的构建:《追风筝的人》

《追风筝的人》以第一人称的口吻讲述了阿米尔的心灵自我救赎并建构其 “勇敢、尊重”的男性气概的过程。小说中男性气概的建构主要依靠男性形象自身,阿米尔的父亲、他父亲的朋友拉辛汗和他儿时的玩伴哈桑对其男性气概的构建起到了关键作用,而《追风筝的人》中女性形象缺失,女性对男性形象及其男性气概的建构影响微弱。

童年的阿米尔聪明,成绩优秀,但缺少勇敢的品质。因母亲生他时难产而亡,缺乏母爱的阿米尔渴望父爱。可是,父亲因为羞愧而偏爱勇敢的私生子哈桑而漠视阿米尔,使得阿米尔更加内向、懦弱。同时,受不平等的民族阶级观念的影响,阿米尔缺少对哈桑的尊重。阿米尔渴望得到父亲的关爱与肯定,嫉妒父亲对哈桑的好,并产生自私的占有心理,而父亲对他采取的冷暴力以及父亲和社会大环境向他传达的不平等的民族阶级观念最终导致了他对哈桑的背叛。此后,哈桑的离去没有让阿米尔如释重负,反而多年来深深地折磨着他。直到从拉辛汗那里得知父亲的秘密之后,几经犹豫的阿米尔才终于鼓起勇气,不顾自己的安危,返回动荡危险的喀布尔,历经万难,成功寻找并解救已故的哈桑的儿子索拉博。阿米尔勇敢地完成了对自己和父亲的罪过的救赎,并在这一过程中摆脱了不平等的民族阶级观念的束缚。作者通过对阿米尔从怯懦到勇敢、从对责任的逃避到担当等蜕变过程的再现,告诉读者男性气概通过正确的方式是可以培养和建构的,而需要建构的男性气概的核心就是 “重压下的勇气与尊重”。小说男主角阿米尔的自我救赎与其男性气概的建构也是他个人的成长故事,阿米尔的 “勇气”与 “尊重”都是在漫长的心灵煎熬之后自发而生,从这个角度来讲,他的新型男性气概的建构过程是孤独的。

阿米尔的父亲是传统支配性男性气概的践行者。人们对他的尊敬体现了他所拥有的权威、占有、控制的传统支配性男性气概受到了大多数普通人的认可和推崇。然而阿米尔的父亲沉默地固守着自己传统的支配性男性气概,妄图控制一切,最终什么也控制不了,这也从一个侧面告诉我们:仅注重个人私欲的满足而缺乏承担责任的勇气的男人是不具备男性气概的。阿米尔的父亲身上的男性气概除了有让胡塞尼肯定的正义、勇敢等积极因素外,同时还存在着暴力、占有、控制等严重的弊端,因为他的男性气概主要还是受男权文化以及不平等的民族阶级观念影响下的那种支配性男性气概。

与阿米尔的父亲形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朋友拉辛汗。虽然也存在一定的等级观念,但拉辛汗是阿米尔和作者眼中的理想父亲。他和孩子之间是相互尊重、平等民主的。正是在他的劝导下,阿米尔才踏上了重回阿富汗的自我救赎之路。拉辛汗作为理想父亲的教育理念同遵从男权主义的传统支配性男性气概的阿米尔父亲形象形成强烈对比,是对后者和社会大背景勇敢的反抗与批判。通过现实父亲与理想父亲的对比,也体现了作者所传达的 “重压下的勇气和尊重”的男性气概总基调,也是家长正确教育下一代健康成长的重要品质。

哈桑拥有很多可贵的品质:勇敢、忠诚、聪明、勤劳等。但是由于受其政治、社会身份的缺失和焦虑的影响,哈桑的男性气概始终是不健全的,其命运也如替罪羊一般悲惨,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既有客观的,也有主观的。哈桑政治、社会身份的危机和焦虑是其男性气概建构的重大障碍,因为它涉及到他对自身价值的认同和自信心的培养。由于主客观原因致使哈桑不能认清自己的政治、社会身份,其男性气概无法健全地发展,最终他无法逃脱自己悲剧的命运。作者借哈桑的悲惨遭遇展现了阿富汗现实的民族阶级矛盾,进而表达了建构政治、社会身份对于男性气概健全发展的重要性。

三、父权的倒塌和新男性形象的构建:《灿烂千阳》

《灿烂千阳》以两个女主人公玛丽雅姆和莱拉为明线,反衬出了小说中玛丽雅姆的父亲扎里勒父权的倒塌和莱拉丈夫塔里克新男性形象的构建。小说中两个主要女性形象对新男性形象建构产生重大影响。

扎里勒是女主人公玛丽雅姆的父亲,他是真心爱玛丽亚姆的,在女儿小的时候经常去看她,在将玛丽雅姆嫁给拉希德后,他也忏悔,祈求女儿原谅,说明扎里勒有进行自身男性气概建构的思考,然而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做出质的变化,他牺牲了玛丽雅姆一生的幸福,亲手葬送了父女之间的亲情。作者通过扎里勒体现了父亲功能的缺失对于成长中的儿童的心灵带来的难以愈合的创伤,扎里勒虚伪懦弱,逃避父亲的责任,父性的缺失使扎里勒无法真正拥有男性气概。

拉希德是以暴力、控制、占有、歧视女性为依托的传统支配性男性气概的痴迷者,是阿富汗社会下层男权主义男性气概极端扭曲的代表人物。拉希德是胆小的,他不敢面对前妻和儿子死去的事实,进而人性更加扭曲。拉希德不知 “尊重”为何物,他歧视自己的两位妻子,把她们作为生儿子的工具,并长期对她们实行身体和心灵上的残酷折磨。他的死代表了以暴力、控制、占有、歧视女性为依托的传统支配性男性气概的挫败,以及女性话语权的争取和对压在她们身上的社会力量的颠覆。但是制造颠覆力量的玛丽雅姆被塔利班处决,莱拉出逃,说明颠覆的力量还很弱小,暂时还不足以抗争延续已久的男权社会。作者否定这种男性气概的同时,对穆斯林宗教信仰进行了辩证的思考。首先,塔利班宗教极端分子禁止女人在没有男性陪同下外出,将逃出拉希德魔掌的玛丽雅姆和莱拉遣送回家,助长了拉希德的嚣张气焰,借此对伊斯兰教中存在的一些保守、落后、虚伪或僵化的东西给予了严厉的批判,这些消极因素不仅不利于女性的解放,还是男性气概建构的重大障碍。

塔里克是作者 “重压下的勇气与尊重”为基调的男性气概的代表形象。作者赋予了塔里克勇敢、善良、忠诚等优秀的男性气概。首先,他是一个真正勇敢的男人,他身残志坚,勇敢地在战火中找到失散多年的爱人,履行自己爱的承诺。然后,他是一个懂得尊重的男人,他尊重和理解爱人玛丽雅姆为了生存而嫁人的残酷、悲凉的事实,甚至尊重和爱护玛丽雅姆与拉希德的儿子。作者对这一人物形象的塑造恰恰是对传统男性气概的挑战,这一形象以 “尊重”大大丰富了小说中男性气概的内涵,也蕴含着胡塞尼对传统支配性男性气概的批判意识,有利于两性和谐的男性气概的认同以及他作为男人的力量与温柔。作者通过塔里克与莱拉的重逢和结合预示着阿富汗人民对新生活的憧憬和对生命的尊重。用以暴力、征服、控制为主要特征的父权制男性气概的标准来衡量,塔里克显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男子汉。

在 《灿烂千阳》中,女性形象饱满生动,对男性形象影响深刻,是建构男性气概的重要推助力量,男性气概的建构依靠男性与女性的合力。弱小的她们深刻地影响着身边的男性形象。玛丽雅姆的无辜与善良推动了父亲扎里勒对构建自身男性气概的反思:让他意识到地位和财富的微不足道,逃避父亲责任将最终受到惩罚;莱拉的爱使她的恋人塔里克鼓足勇气重返动荡危险的故乡,履行自己爱的承诺。而最激动人心的是,玛丽雅姆在危急关头砸死了拉希德,挽救了莱拉的生命,牺牲自己成全了莱拉和塔里克的爱。作者借一个弱小的女人之手,终结了代表男权制男性气概痴迷者的生命,埋下新型男性气概希望的种子。

四、结 语

通过两部小说中男性气概建构的对比,我们可以看到 “勇敢”与 “尊重”是胡塞尼小说中男性气概的核心品质,是男性气概的总基调。新型男性气概首先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勇气,但不是实施暴力以及对他人进行征服和控制的勇气,而是一种承担责任、捍卫尊严的勇气。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作者男性主义思想的转变——强调女性参与、男女和谐的重要意义,进而可以看出平等和谐的两性观已经成为胡塞尼的男性主义思想转变后最重要的观念之一。

[1][美]康奈尔.男性气质[M].柳莉,张文霞,等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

[2]方刚.男性气概实践的多样性分析[J].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29(06).

[3][美]卡勒德·胡塞尼.灿烂千阳[M].李继宏,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4][美]卡勒德·胡塞尼.追风筝的人[M].李继宏,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本文系中南民族大学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青年项目 “美国阿裔小说家胡塞尼成长小说研究”(项目编号:CSQ12027)。

刘全敏(1968— ),女,湖北松滋人,北华大学外语学院副教授,东北师范大学硕士,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及英语教学;吕昊(1979— ),男,江苏镇江人,中南民族大学外语学院副教授,中南民族大学博士,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与民族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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