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常识集

2014-06-10马拉

文学界·原创版 2014年6期
关键词:崇拜恐惧力量

马拉

不可对抗的虚无

虚无,彻底的虚无,仿佛一切不可拯救,仿佛烛火行将熄灭。几乎每个人都会面临虚无的侵袭,在那一刻,意义丧失,怀疑的种子疯狂生长。我们怀疑生的意义,怀疑我们所做的一切的意义,怀疑到最后,我们确认只有死亡才是唯一的真实,才是人生最终极的结果。恰恰是死亡这个结果导致怀疑的产生,乃至产生漫无边际的虚无感。

在科学的领域,可以解释的事物越来越多,包括人类的诞生,精子与卵子的结合,遗传物质的原理,NDA的排列形式等等,人类几乎已经具备了解释生命产生的能力。但是,对于所有人必将面对的死亡,人类的了解非常有限,近乎于无。生与死的诞生都是神秘的,不可解释的,相比较生,死亡更加神秘。这是所有人必将面对的终点,也是未知的终点。没有人经历过死亡,然后重新来到世上,告诉我们关于死亡的一切,因此,死亡是不可验证的。生就不同,生是一个漫长的体验过程,死却只是一个瞬间,然后坠入永久的无,不可体验的空。由于死亡的存在,过眼的一切都是暂时的,不可能产生永恒的意义,人类发现如果一切必将空无,那么意义就显得没有意义,虚无就此诞生。

在讨论一个问题时,如果一直追究下去,我们很快会发现,问题变得不可解释,乃至失去讨论的根本。追问的前提是有共同的标准作为参照,一旦我们刻意追问参照如何而来,问题就变得复杂化,直至无法谈论。尤其是精神的问题,哲学上的问题是经不起追问的,分歧从一开始就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仅仅是为了沟通的便利,我们提出了一些可供参考的标准,在这个标准之下,沟通才能得以实现。意义从某种程度上讲是一个哲学问题,那么,它也是经不起追问的。我们以一个写作者为例,当他进入写作的成熟期,绝望感往往扑面而来,他发现他所想到的所有的问题都有人想过,他写下的故事已经被重写过无数次,哪怕仅仅是一个新的句式,新的意象也是艰难的。这让他绝望,更为绝望的是他看到许多优秀的写作者,他们的作品摆在那里,对他构成压力,让他觉得继续写下去毫无意义。对写作意义的怀疑必然导致虚无感的产生。深入的分析一下原因,一个写作者面对整个人类所创作的作品,个人无比渺小,而一个有野心的写作者恰恰是想超越所有人,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这怎么可能?不仅仅是写作,所有的领域都存在类似的问题,一个我们看起来无比成功的人,他的虚无感之强烈恐怕超过我们的想象。

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人类往往会追求永恒的事物。每一个王朝建立,都怀有千秋万代的美好愿意,但历史上从来不存在千秋万代的王朝。再退一步,即使不能千秋万代,能不能长久一点,再长久一点?然而即使把名字刻在石头上,石头能存在多少年?任何一个个体,在时间面前都是无力的,有一个终点在耐心地等待着他。我们看过不少英雄人物的传记,所有的传纪只不过试图把英雄的事迹留得更久,但终究会看到消散的那一天。因此,既然所有的事物都必将消散,追求意义就显得可笑,这不过是十年,一百年,一千年的区别而已。一旦认识到这个,虚无便是必然。人类显然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结果,于是,他们试图创造出永不消失的事物,谁都没有见过上帝、佛祖、真主,他们以虚拟的形象承载着人类永恒的愿望,试图用他们对抗死亡,对抗虚无。在一定程度上,人类成功了,这是人类所能创造的最恒久的事物,恒久到人类无法看到他们消失的那一天。

即便如此,虚无依然存在,四处弥漫。每个人都会有虚无感,在不同的时刻,虚无感的强烈程度会有所不同。人类在追求欲望满足的过程中,总是试图通过欲望的满足来克服虚无感,产生价值感,而这个价值感一旦获得,其满足的功效会逐渐变弱,直至消失,需要另一个欲望的满足来克服上一个欲望满足之后产生的虚无,这个可怕的恶性循环将耗尽一个人的一生,直至死亡来终结。分析一个人的一生,童年的虚无感是最为薄弱的,那时候它还没有发芽,欲望释放的程度相当有限。在青年和中年时期,欲望疯狂滋长,虚无感亦随之变得强烈。进入老年,他已经接受了命运,与虚无达成和解,满足欲望的欲求变得薄弱,无欲无求,彻底进入虚无。

虚无是无害的,它只是我们生命本质的反应。有些时候,我们夸大了虚无的力量,觉得它对生命构成了威胁,对意义产生了侵犯,从而让我们厌倦。如果换一个角度看,正是虚无的存在,让我们对意义产生了热烈的追求,从而使得人类尽可能的克服对死亡的恐惧,以便心安理得地活下去,而不是整天在惶恐中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生命本无意义,它与草木的生长相同,所有的意义都是人类刻意的附着。既然宇宙都不是永恒的,既然有无数的星球在默默的运转,消失,它们的产生和消亡在我们看来毫无意义。那么,作为宇宙一员的人类,应该接受毫无意义的命运,为存在而存在的寂静和虚无。

道德与秩序

维系人类秩序的,除开法律,便是道德。道德是一个抽象的词,包含范围之广,远远超过法律的总和。法律是明确的,具体的,有着清晰的形态。道德则像一个幽灵,它围绕在我们周围,以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约束着我们。更多的时候,我们感觉不到法律对我们的束缚,而道德的束缚却时常存在。这是一个有意思的现象,不妨做一个分析。法律由于其强制性而广为人知,一个人不犯法并不难,但时刻符合道德的要求却是难的。

可以作这样一个断定,法律是秩序的最低层次,也是一个人最基本的行为规范,最低的层次,意味着这是人类最不能容忍的恶行,破坏性巨大,必须以强制的形式得以执行。道德则属于秩序的较高层次,能够时刻遵守道德秩序的人总是少数,大部分人都不能或者不需要这么做,强制执行显然会带给社会更大的破坏性。再且,即使违背道德,破坏性也没有违背法律那么大。我们可以这么说,即便法律,也只是一个低层次的道德问题。正因为如此,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往往会获得较多的尊敬,尊敬来源于难度。

那么,道德标准是否是稳定的,不变的?当然不是。道德的根本属性是大部分人希望他人去做,而且相信这么做是合理的,有利于维持更好的社会秩序。为了方便理解,我们不妨举一个例子。在中国封建社会,一夫多妻长期存在,一个男人娶更多的妻子并不会被认为违背了道德,它同时也获得了法律的支持。一夫多妻符合当时社会道德的准则,即使不被肯定,至少不会遭受舆论的压力。但是,一个男人与妻子之外的女人发生关系,依然是不道德的。即使在娼妓合法化的时代,嫖娼还是被认为是一件有损道德的事情。从物理属性来讲,他只是占有了妻子之外的另一个女人的肉体,但因为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妻子,他将遭受道德的谴责,这个跟他拥有的妻子的数量没有关系。今天的中国,一夫一妻成为法律的要求。和古代一样,与配偶之外的人发生关系是道德所不允许的,但法律并不对其产生作用。通过这个例子我们可以看到,法律的标准在变动,道德的标准也在变动,不但与配偶之外的人发生关系不道德,一夫多妻也是不道德的。显然,做到一夫一妻并不难,但不与配偶之外的人发生关系难度就高多了,只能用道德来进行约束。如果将之纳入法律的范畴,恐怕牢房就不够用了。再来做一个极端的假设,假设因为战争或别的原因,一个封闭社会内,男女比为1:10,情况必将发生变化。一夫一妻将是荒唐可笑的,是不能被社会接受的,一个正常的男子必须娶更多的妻子,这将是最低层次的道德,将会以法律的形式得到保证。一个不娶妻的正常男子,将会遭受沉重的道德压力,公众会认为此人道德败坏。通过这个例子,我们不难得出结论,道德并不可靠,它一直處于变动之中,驱使其变动的动因是社会要求合理、美好的秩序。本质上,它是功利性的。

由于道德独特的属性,使得道德并不依靠强制来执行,但这种力量有时甚至超过法律的力量,它更多的是制造心理的压力。一个无视道德的人,只要不违法,他可以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也就是说他可以自由。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获得这种自由。还是以婚姻为例,离婚是法律所允许的,但道德层面并不提倡,终身制依然是被道德所称颂的。统计数据告诉我们,终身制的婚姻依然是多数,这并不意味着多数人对自己的婚姻表示满意,他们只有在道德的压力之下,放弃了离婚的自由。这种压力的来源是多方面的,可能来自家庭,可能来自社会,甚至可能仅仅只是个人发展的需要。当然,这里不可避免的牵涉到利益关系。

值得关注的是在特定的历史时期,道德有可能被利用,成为制约人性的枷锁,必要的时候,它甚至会请出法律作为帮凶。此时,道德沦为工具。历史上,不少恶行并没有法律的依据,它披着道德的外衣得以强制执行,它并没有建立合理的秩序,相反破坏了秩序,最终引起大众的反抗而不得不退出历史。这显然违背了道德的初衷,成为道德的耻辱。理想中的道德是柔性的,与人性的需求密切相关,代表了一种美好的愿望,力求克服人性中恶的部分。从覆盖范围来看,道德总是对相对少的一部分人起作用,用以约束恶性,鼓励善行,它理想的状态是所有人脱离恶行,而只行善。一个有道德的人意味着他的善行远远多于恶行,他将得到道德的颂扬,反之,则会受到道德的谴责,尽管这种谴责并不具有强制的效力。在一个正常的社会中,一个人即使不能行善,他也不希望更多的人行恶,正是这大多数人的期待构成了道德的效力,从而使得道德的约束成为可能。

源自组织的恐惧

自从有了人类社会,任何一个个体的人必然活在各种组织的交集之中。由于组织的出现,个人的力量被忽略,而组织的功用在无限度的扩大,从而使得个人对组织产生深切的恐惧。这并不难理解,即使是一个善良的人,也经常在组织的名义之下,干出匪夷所思的恶行。通常情况下,我愿意相信,此时,作为个人,他对犯下的恶行有清楚的认识,甚至为此内心不得安宁。值得思考的是为什么即使明知是恶行,而他依然这么做了。

必须思考组织的产生和意义。在原始社会,人类的组织观念是薄弱的,仅仅基于生存的需要而进行必要的协作,这也是组织产生的根源。在一个自给自足的社会之中,人的独立性是被强调的,就原始社会而言,充沛的体力是维持生存的根本条件,只有体力更为充沛的人才有可能获得更多的生活资料,从而使得繁衍和发展成为可能。那些体力不充沛的个体,逐渐被淘汰。但即便如此,依靠个人的体力,想获得足够的生活资料依然是艰难的,几乎是在无奈之下,人类选择了妥协,不再追求个人的冒险游戏,而理性的选择了协作,依靠团体的力量获得生存,这也是独立性丧失的开始。在这种情况下,人类对组织的依赖已经产生,被组织抛弃,显然意味着生存更为艰难,在生存本能的驱使下,人类对组织以外的生活产生恐惧,也对组织的强大力量产生敬畏。我们在历史的发展中可以看到,不少的原始部落对本部落成员最严重的惩罚并不是殴打或者杀死,而是将他逐出部落,让他自生自灭。这个被驱逐出部落的人,不但面临生活资料的危机,更为严重的是由于失去了部落的庇护,他随时可能成为另一个部落的祭品。这种惩罚明显的体现了组织的权威性和必要性,也意味着对组织的背叛将承受严重的后果。

发展到今天,任何个人都无法制造出自身所需要的全部生活资料,对组织的依赖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正如我们看到的,只要有钱,我们可以购买我们需要的任何生活资料。问题是钱从哪里来?任何一个个人都必须附着在某一个组织上,才有可能获得收入。这个组织可以是一个组织,也可以是另一个组织,他必须做出选择。选择即妥协,这是肯定的。任何一个组织都有其存在的必要形式和规则。选择了一个组织,就意味着向这个组织的规则投降,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回避的现实。我们可以回避某一个组织,但不可能回避所有的组织。实际上,任何人都是组织中的一个不起眼的环节。在组织的规则下,人的权威开始建立。我们可以看到,几乎任何一个组织的高层成员都获得更多的权利和自由,而下层的成员则对上层的成员保持必要的尊敬,哪怕这种尊敬并不是出自内心,多数情况下确实如此。

为什么反抗权威是艰难的,甚至是冒险?要知道所谓权威也是组织中的一个人,脱离这个组织,权威变成垃圾,他什么都不是。可以做一个假设,在一个组织中,如果80%的人集体反抗来自组织高层的权威,那么高层的权威将不复存在,但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原因在哪里?在于对组织的恐惧。人在组织面前的无力感是与生俱来的,个体的人无法相信他可以集合80%的反抗力量,而依靠个人的力量显然无法对抗组织。尽管,我们承认个人与组织的对抗是永远存在的,也是必要的。一旦这种对抗扩大到威胁自身的程度,个人的懦弱将表露无遗,他宁愿选择妥协,牺牲个人在组织中的部分利益,以获得在组织中继续生存的可能。这样的情况是不难看到的,某人可能会激烈的批评另一组织,但一旦涉及到自己的组织,更多的时候,他选择了沉默。这无非是因为他栖身其中的组织同时也代表了他个人的利益,他必须将损失降到最小。

由此可见,真正独立的人是不存在的,人永远在某个组织中妥协,所不同的仅仅是妥协的程度。这并不仅仅是生存的要求,也是安全感的要求。在物质高度发达的社会中,人依然不能脱离组织而存在,他所获得的仅仅是拥有了进入更多的,不同组织的自由。也就是说,当他对一个组织的不满积累到一定程度,超过他能忍受的限度,那么,他可以离开这个组织,进入另一个组织。物质带给我们的自由是非常有限的,不断扩展的是组织的权力。所谓多元化,不过是组织形式的多元化而已,跟人类的自由没有半点关系。我们往往忽略了这一点,而把自由理想化,绝对化。实际上追求自由的欲望越强烈,也意味着我们对组织的恐惧越强烈,二者之间是成正比的关系。一个强调绝对自由的人,无非是一个自生自灭的人。

崇拜及其动力

无论我们是否信仰宗教,崇拜是肯定存在的。崇拜源自敬畏,是对一切不可控的未知事物的臣服。在人类世界,未知而不可控的事物之多,超过我们的想象。仅仅一片树叶的摆动,就有太多我们不可解释的原因,风的吹拂,个人的感官,等等等等。唯心学说与唯物学说的差异在于一个相信感官的作用,并强调感官的功能,一个则强调科学的可验证性。在一个充满未知陷阱的世界里,单纯强调科学的可验证性说服力难免有所欠缺,感官的效应适时补充了这个空缺。即使在科学极度发达的未来,不可知的事物依然存在,人類不可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迷惑将更加深入,并更难找到答案。

在人类智力发展的初级阶段,风火日月都是神秘的,一场大火会让原始人辛勤的劳作化为乌有,甚至仅仅只是一只猛兽,也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原始人崇拜火,崇拜日月,崇拜巨兽,甚至高山和树木,他们无法解释这些,只能归于更神秘的力量。有一天,他们意识到,在这背后,会不会有一个更强大的力量在支配着这一切?这种认识开拓了他们思维的边界,也让崇拜的对象从具体的物质形象,转向虚无的,不可见的神秘事物。不可见的事物是不可破解的,验证也就无从谈起,这导致了神的产生。我们稍稍了解一下宗教,便会发现,任何一种宗教都会有一个至高无上的神,他代表着天地间的最高法则,而他们的组织形式,则遵守人类社会的准则。这表示,神乃是人类想象的产物,出人意料的是人类创造的事物,最终主宰了人类的精神世界,并让人类匍匐在地。不妨这样说,神乃是人类在精神领域最伟大的发明,离开神,人类的精神文明将无法继续,也无法展开。无论在那种社会形态之下,人类的权力都缺乏持久的保证,但神却更持久。一个神,一旦被塑造出来,要将他杀死是一个难题。神是不死的,他代表着一部分人的选择和需要。只要这一部分人存在,神就不会死。更值得关注的是即使是神,也会变换形象,从而更加符合人类的需求。可以肯定,我们今天所知道的神,和中世纪的神是有所不同的。人类在不断完善神,从而让神站得更高,得以俯仰众生。

也许有人会觉得奇怪,人类为何要制造出神来崇拜,这难道不是对人类的压迫?显然不是这样。人类之所以制造神,更多的是来源于恐惧,因为恐惧,他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与恐惧对抗。在人类的初级阶段,人类崇拜自然界中的庞大事物,想让它们熄灭怒火,让人类得以生存,当这不再奏效之后,人类相信自然界背后有更强大的力量,必须向它们祈祷,才能获得安宁。祈祷即寄托,结果无法验证,你不可能和神对质,正因为无法对质,人类可以设想这是人类本身出了问题,而神是没有错的。这就让神的正确性得以延续,人类的自我欺骗得以继续。在无法解决的矛盾面前,恐惧是一直存在的,得到神的暗示之后,人类看到希望,事情有可能好转,神会保佑我们。这种虚无的力量让人类对神产生崇拜。再到后来,人类把精神的问题也交给了神,比如我们从哪里来,我们要到哪里去,痛苦是否能获得拯救等等。包括对死亡的恐惧,也因为神的存在,而具有了美好的可能。天堂是比人类更好的社会,一个行善积德的人,死后会进入天堂,在尘世的一切苦痛将显得微不足道,人世是有限的,而一旦进入天堂,美好是无限的。

由此,可以看到,神的产生并没有形成压迫,相反,神成了抵抗的工具,拯救的动力。在灾难和苦痛面前,我们跪下来祈祷,期待神以比灾难和苦痛更强大的一面出现,从而让我们获得安宁。在神的塑造过程中,也可以发现,神之所以为神,从来不会来得太轻松,他必须承受更大的痛苦,这痛苦超越人类所能忍受的极限,耶稣、释迦牟尼都承受过巨大的痛苦。神异于常人,并不在于他所能承受的欢乐,而是痛苦,这意味着人类认识到要成为神,必须克服更大的恐惧,如果不能克服,那么他就是一个平常人,是不值得崇拜的。只有神能克服超越人类极限的痛苦和恐惧,那么,拯救人类才是合理的,符合法则的。

无论是崇拜神,还是崇拜别的事物,背后都有一个巨大的陰影,这个阴影笼罩着人类,人类不可能对可控的事物产生崇拜。就连两个赌徒在一起赌钱,他们对概率的信任恐怕也不能超过对神控制的命运的崇拜,更多的人相信,如果命中注定是个穷人,无论赌术多么高明,也不可能因此变成富人。在你扔下骰子的那一瞬间,你不可能赌定它会出现怎样的点数,再强大的计算机也只能算出多少种可能,而无法赌定扔下去那一瞬间的结果。这种神秘才是赌徒所崇拜的。延展到其他的领域,这种情况依然存在。伟大的科学家,多半会成为宗教的信仰者,那是因为他们意识到在这巨大的神秘面前,人类的力量过于渺小,过于无知,敬畏让他们觉得他们是在窃取神偶尔扔下的果实,这个成就在神面前不值一提。

猜你喜欢

崇拜恐惧力量
我崇拜的那条“龙”
住校记:她在梦里表达恐惧
恐惧更奇怪
恐惧
恐惧的对立面
麦唛力量 (一)
西夏天崇拜研究
我最崇拜的人
孤独的力量
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