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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剧《王二的长征》的运作模式和艺术特点

2014-06-06沈承宙

歌剧 2014年4期
关键词:王二原创音乐剧

沈承宙

2014年3月13日,在武汉琴台大剧院,原创音乐剧《王二的长征》迎来了全国巡演的第51场演出。小人物王二,以及他在长征途中结识的“红米饭”、“文工团”、“汉阳造”、“大鼻子”、“自由颂”、“老革命”等人物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观众。特别是剧终时,王二和红军战士们引吭高歌的《国际歌》,令台上台下荡气回肠,热血奔涌。久违了,这正能量的激越回荡!

3月11日,《王二的长征》在琴台大剧院的首场演出,我也观看了。3月13日,为庆贺第50场巡演,由联合出品单位中共东莞市委宣传部、东莞市文广新局、东莞市东城区和北京保利剧院有限公司邀请,我又看了一遍,并参加了次日召开的研讨会。两次观摩,感触很深。

卓有成效的动作模式

在我国原创音乐剧的运作模式中,有国有专业艺术院团独立运作的,有民营艺术公司独立运作的,也有艺术院校倾力打造的教学剧目,而像《王二的长征》等系列剧目这样,由政府扶植、剧组打造、院线营销的模式,是最富创造性,最有生命力,也是最有成效的。

东莞市委市政府、市文广新局于2007年提出了文化立市的目标——把东莞市打造成中国音乐剧之都。当初,许多业内人士都表示疑虑:一个远离京沪两大文化艺术中心的、偏远的非省会城市,要建设全国的音乐剧之都,可能吗?!

七年过去了,事实证明,不仅可能,而且它正在一步一个脚印地朝这个目标稳健前行。东莞市委市政府市文广新局每年都拨出可观的经费扶植原创音乐剧:东莞建立了坐落在塘厦镇的中国第一个原创音乐剧基地,剧组可以在这里排练,这里具备一切排练需要的专业和后勤设施;东莞市和保利院线合作,已经扶植了三宝演艺团和松雷演艺团两个业绩斐然的原创音乐剧团队;已经推出了七部具有全国影响的原创音乐剧,并都在东莞首演后由保利院线推广到全国巡演:保利院线在这些原创音乐剧立项后,即制定并实施在全国巡演的计划;多部原创音乐剧和演艺人员已经在全国各类艺术节和汇演中获奖;东莞已经成功举办了三届东莞音乐剧节,许多国内外的剧目在音乐剧节上演出,2014年底即将举办第四届东莞音乐剧节。

这个由政府扶植、剧组打造、院线营销的模式,经过七年努力,扶植了两个音乐剧团队,推出了七部作品,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创造了骄人的业绩,且进入了良性循环的成熟期,为中国音乐剧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将在中国音乐剧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近两三年来,由于全国专业艺术院团体制改革的全面启动,旧的机制被摧垮了,新的体制尚未建立和完善,国有艺术院团普遍处于举步维艰的境地,而国家的文化艺术事业又需要新的增长点,于是从未被纳入过国有艺术院团主体专业的音乐剧,得到了蓬勃发展的极好机遇,形成了中国音乐剧从20世纪80年代发端以来,发展得最好,剧目最多的时期。2012年,我这个不是常年生活在北京、上海的艺术工作者,竟能观看12部音乐剧!其中就有上述模式运作的《三毛流浪记》和《王牌游戏》。2013年我观看的多部音乐剧中,也有上述模式运作的《钢的琴》和《妈妈再爱我一次》。今年伊始,又看到了《王二的长征》。

在向这个卓有成效的中国原创音乐剧运作模式表达深深敬意的同时,希望它能不断地完善自己,建立可持续发展的机制,继续推出新作品。也别让已经完成的作品流失,在演出实践中日臻完美,成为优秀保留剧目。

独一无二的原创组合

已经有许多中国艺术家关注和参与原创音乐剧的活动,其中组合时间最长、原创剧目最多的,是作曲家三宝、剧作家关山的原创组合。他们已经合作完成原创音乐剧《金沙》、《蝶》、《三毛流浪记》、《钢的琴》和《王二的长征》等五部作品。这五部作品都在国内外做过长时间的演出。我在成都多次观看过《金沙》的演出,至今,《金沙》仍然在成都金沙遗址博物馆演出,场次逾千。《蝶》,是我唯一没有机会看到的剧目。据悉,该剧除了在国内巡演外,还参加了韩国大邱音乐剧节,并荣获大奖。我赶上了在北京观看《三毛流浪记》的彩排,并在东莞第三届音乐剧节上观看了正式演出。该剧荣获了广东省第八届“五个一工程”奖;广东省第十一届艺术节优秀剧目一等奖以及优秀表演奖、优秀编剧奖、优秀导演奖、优秀音乐剧创作奖和优秀舞台美术奖。《钢的琴》也已经演出超百场,荣获了第十四届文华优秀剧目奖、文华音乐创作奖、文华舞美设计奖、文华灯光设计奖和文华优秀表演奖。现在,《王二的长征》也已经演出50多场。

我当过演员,做过编剧,主持过剧院的工作,也主持过原创音乐剧的制作,深知其中的艰辛和困难。三宝关山原创组合,在短短数年内就向观众奉献了五部原创剧目,业绩之卓著,在中国音乐剧史上是独一无二的。由衷地希望这个组合能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为中国音乐剧的发展和繁荣做出更大贡献。《王二的长征》的艺术特点

特点之一:平民性。

《王二的长征》是一部有别于以前看过的许多长征题材的艺术作品。以前看过的长征题材的舞台剧和影视作品,大多是写领袖们的,写高级将领们的,或是写以后成为领袖们或将领们的。那些作品,隐约地告诉人们,那段历史是大人物创造的。《王二的长征》塑造了一群像王二、“红米饭”、“文工团”、“汉阳造”、“大鼻子”、“自由颂”、“老革命”……这样一些扔在人群里都找不到的小人物。作者明白地告诉人们,没有他们,这段光辉的历史是无从写起的。这种创作理念,这种对重大历史题材创作的出发点,是值得敬重和关注的。

美国音乐剧之所以在美国艺术舞台上独占鳌头,有两个不容忽视的重要原因,一是本土化,一是平民性。许多美国音乐剧改编自欧洲文学作品,但是作者们总是把这些故事移植到美国本土来,改编成一部美国本土观众喜闻乐见的音乐剧。比如《西区故事》、《旋转木马》、《吻我吧,凯特》(即《刁蛮公主》)等。20世纪初,一位艺术全才在美国音乐剧舞台上崭露头角,他叫乔治·科汉(George MichaelCohan,1878-1942),他兼演员、导演、作词、作曲、制作于一身,他的极富平民色彩的作品几乎主宰了那个时期的百老汇舞台,为美国音乐剧以后的发展奠定了平民性的特点。

特点之二:音乐的多元性。

《王二的长征》运用了多种音乐元素,有中国的,有外国的,有现代的,有传统的,甚至有曲艺的说唱的,很难用一种统一的风格来定义,却又听来十分丰富。我非常喜欢“大鼻子”那段音乐。“大鼻子”的唱段被“圣母颂”的旋律轻轻托起,两条旋律互相倾诉,美丽而和谐,把一个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外国医生、教士对中国民众和红军战士的苦难的深切同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这个段落中,“大鼻子”有一段话,点出了长征最深层次的意义:红军之所以遭受长征途中的种种苦痛,是因为整个中华民族正在经历深重的灾难,红军和民众感同身受,肩负着民族存亡的重任。正因为如此,最后的《国际歌》才有如此摧枯拉朽的力量。

“火”、“手”两个段落的音乐也非常好,感人肺腑。“枪”,用音乐讲述了一个凄美的故事。

全剧还有许多段落的音乐十分强烈。但是由于剧院内部声场的问题,有时候声音大得震耳欲聋。建议我们的剧场装置检测音响的设备,制订音响限度的规定,杜绝听觉污染的现象,要用美好的音乐感染观众。

特点之三:散点式的戏剧结构,叙述体的表导演呈现方式。

我第一次看戏的时候,对戏剧结构和表导演呈现方式琢磨很久,思考很久,对自己的感受缺乏足够的把握。于是再看一遍,再琢磨再思考。

我以为,这是一部散点式结构的音乐剧。王二受“同志”委托,走进了红军队伍,牵出了“红米饭”、“大鼻子”、“文工团”、“汉阳造”、“自由颂”、“老革命”、“反动派”等一系列人物。而这些人物除了“文工团”之外,基本上都消失了。而且这些人物之间都没有关系,没有交集,唯有王二和“文工团”有两次交集。所以这个戏没有一个完整的贯穿全剧的戏剧故事,也没有一组贯穿全剧的戏剧人物,是由一段一段相对独立的故事连缀而成的。

这是一部叙述体的音乐剧。所有的戏剧故事,人物遭遇,不是“演绎”出来的,是“讲述”出来的。用朗诵,独白,旁白,甚至快板说唱等方式“讲述”的。音乐,歌唱,也是一种叙述方式。古籍《诗·大序》中说,“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所以,“歌”是“说”的延伸。王二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段相对独立的戏。这每一段戏都是用“说”和“歌”叙述的。

这个戏在表导演呈现方式上比较别致,所有的剧中人物几乎完全没有面对面的真实的直接的交流、碰撞以至冲突。他们只和观众交流,不和同台者交流。唯一的一次同台者交流,是戏剧结尾时,王二和“文工团”的交流。“文工团”在第一次遇到(是遇到,不是遇见,他们遇而不见)王二时,说过一句话,“在你完全认识这封信上的字之前,我是不会正眼看你的。”所以在王二认识了这封信上的所有字以后,“文工团”履行诺言,看了王二一眼。不过也仅此一眼,因为它没有发展,不知结果。我想,如果前面没有这句台词,连这次面对面的交流也可免去。

一开始,我对这样的呈现方式难以接受。看着看着,又反问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呢?!在新事物层出不穷的当下,你没见过的多了,没见过不等于不行。我试图说服自己。

艺术不存在对与错。这种呈现方式不是可以不可以的问题,是对这部作品整体呈现上是不是有利的问题。作者说,王二这个人,“过去是,曾经是,现在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从本性难移这一点来看,是对的,经历了这么多磨难,王二的本质没有变。但是,他在红军队伍中,认识了“红米饭”、“文工团”、“汉阳造”、“大鼻子”、“老革命”、“自由颂”、“反动派”等这些人,他们的遭遇,他们的经历,他们的境界,难道就没有在王二的心中留下什么?增添什么?改变什么?王二从一个大字不识,到能够把整封信都读下来。这些过程,足以促使王二的精神世界发生本质上的变化。但是,现在的呈现方式,没有让王二的这些变化充分表现出来,因为观众没有从王二与这些人物的情感交流和碰撞中看到王二的变化。因为观众难以从人物的交流碰撞中受到感染,所以到剧终时,在观众心目中,王二依然是一个和开始时一样的老实巴交的农民。这个人物的成长,没有从这种呈现方式中得到体现。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剧中的所有人物和王二一样,是一种横断面的展现,缺乏纵向的成长,像一个个符号,是一个个概念。观众能感受到音乐的震撼,却缺少戏剧的感染。

观众在走进剧场,坐下来开始看戏的时候,没有做好接受这种表导演呈现方式的准备,因此,可能漏掉一些重要的情节过程。比如,我在第一次看戏的时候,就没有看明白,“同志”在委托王二送信的时候,给了王二“一口救命的干粮”这个情节。我是在第二次看戏之前,先看了剧情介绍,然后再目不转睛地捕捉到这个情节的。因为“同志”的“给”,和王二的“接”,两个动作是同时完成的,观众在看到“给”的同时就漏掉了“接”,反之亦然。又比如,“反动派”的那个段落的结尾,从吊杆上放下来一个“绳圈”,我估计我正在琢磨这是什么的时候,“反动派”在舞台高台最后面的那个“自杀”的动作也同时完成了。我也是在第二次看戏时才看明白的。普通观众恐怕很少会有来看第二遍的。这种呈现方式,恐怕不能让两个调度很远的人物,同时做一个需要观众对接起来的动作的(如“同志”的“给”和王二的“接”);也不能让一个紧密相关的舞台变化和人物动作同步进行(如吊杆放下“绳圈”和“反动派”的“自杀”)。

散点式的戏剧结构,和人物之间绝不交流的表导演呈现方式,两者之间的组合,可以进行实验和探索。这种组合的得失,是否有利于这部作品的整体呈现,可以在作品修改提高的时候进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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