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高山

公务哥的捞金快车

文·图/高山

公务员陈进华，将贪婪的目光盯上了公务员小区及廉租房、经济适用房的购房指标，利用其公职人员身份，骗取306名被害人购房指标定金及办理工作等事宜费用共计3318.5万元。2013年12月中旬，自以为搭上“捞金快车”的陈进华被海南省海口市中级人民法院以诈骗罪一审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2014年3月底，在看守所已经从公务员沦落为阶下囚的陈进华悔不当初……

公务员平价转让保障房

陈进华生于上世纪60年代末，大学毕业后进入海南省海口市美兰区委宣传部工作，在20多年的工作中，勤勤恳恳、积极上进，被提升为副主任科员。然而，斗转星移，陈进华渐渐发现，他身边的人都富了起来，甚至那些比自己学历低的都当上了老板或者更高级别的官员，而自己却还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攀比心态的出现，左右了他的生活心态，原来感觉到每月按时领取工资，日子还算过得去，但渐渐挣钱的速度已经赶不上花钱的速度……他开始琢磨如何发财致富，如何改变自己“窝囊废”的形象。

在海口，有一批收入有限、无力购买商品房的家庭。为了解决这部分困难家庭的住房问题，海口逐步建设了多批经济适用房，用以向困难家庭出售。此外，有些政府部门为了解决公务员住房难的问题，建设了价格相对比较低的公务员房。

有一回，陈进华无意中听人说，有不少已经有房的公务员公开兜售公务员房或者经济适用房发了财。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陈进华暗自打起了小算盘——自己有不少公务员朋友都可拿房，有的拿到购房指标还想出手，自己何不趁机大赚一笔呢？

说干就干。可是消息如何散布出去呢？他想到了一计，就是以自己公务员的身份，通过房屋中介所、论坛发帖和委托朋友介绍等方式，把自己有公务员转让保障房指标的消息传出去。

海南“和风江岸”小区共12栋楼，约有3000多套房，户型面积分为120～180平方米不等，价格在每平方米3200～3900元之间，这些房屋的价格与社会公开销售的楼盘价格差距很大。并且，楼群位于海南最大河流南渡江旁，户外环境优美，不少达官显贵都争相竞购。于是，他很快将目光瞄准了这群楼盘，在网上叫卖起“经济保障房指标”。

他打出的广告称：“和风江岸”小区江景房系人间仙境，早投资早升值，升值速度赛京沪。极具煽情的广告谁看谁动心。不少市民也知道，这个小区的确是当前政府部门最好的安居工程，拥有这些楼房，生活质量可以大大提升，买到房子也等于买到面子，甚至等于买到了硬通货。让人更加安心定心的是，要卖房子的人是政府公务员，以公务员名义担保，似乎就等于承诺房子没有风险。

于是，“公务员平价转让保障房”的消息在网上疯传起来，找他买房送定金的市民络绎不绝……

“窝囊废”变身千万富豪

年届50岁的陈进华平日其貌不扬，但在这个诈骗案中，为了增加可信度，除了公务员身份外，还装扮成富家子弟，开豪车、穿名牌，自称家族中“很多人搞建筑”。

为了让人们确信他有房源，他掏钱制作了许多份盖有多家地产公司大红印章的红头文件到处宣称“他有房源”，成功忽悠了不少“高端”人群。公务员、模特、空姐、老板，甚至业内不少房地产中介公司为了搭上这趟“捞金快车”，也求他介绍房源。

郑某是做房地产中介的，是该案中“最受伤”的一位受害人，被骗金额高达765万元。2012年4月24日至9月5日，因为相信陈进华虚构的转让和风江岸小区公务员福利房及美兰新苑小区、水岸星城、水岸阳光、长堤明珠等小区铺面购房指标，郑某与陈进华先后签订了74份《购房协议书》《购买铺面协议书》。原本是希望购买这些房产及铺面转手后大赚一笔的郑某，没想到反而被卷走了巨款。

除了郑某外，还有多家房产中介公司也是受害人。2011年9月，陈进华找到海南某房地产营销策划有限公司门店，声称可以帮助他们及他们的客户取得和风江岸小区、美兰新苑小区等福利房和经适房购房指标，还给该公司提供了一些资料。经过多次洽谈，该公司总经理吴某与陈进华签订了转让协议，一口气要了300多套公务员福利房及经适房指标，并支付了465.5万元定金。该公司试图将这些房产介绍给客户，从中赚取佣金。但到2012年7月中旬，该公司渐渐发现，陈进华根本没这个能力拿到那些小区的购房指标，便催陈进华还款。经多次催款，陈进华在案发前仅退还了121万元。

后据警方查证，2008年至2012年9月间，陈进华谎称其有办法拿到美兰新苑小区、和风江岸小区等处的福利房、铺面以及廉租房、经适房的购房指标外；还假称可帮助他人安排进入海口海关等单位工作、解决小孩进海南名校读书问题等进行诈骗，受骗人数多达306人，诈骗金额高达3318.5万元。

网友发帖记录被骗过程

2012年9月24日，网友“轩辕之光”在网上发帖爆料，把自己受骗的过程原原本本地记录了下来：

2012年4月20日，“轩辕之光”从小道消息得知，公务员小区“和风江岸”有指标房出售，150平方米的房子指标费只要16万元，并且房价不超过4000元。他大概评估了一下，核算下来价格大约为每平方米5100元，这消息让他兴奋不已！他兴冲冲地找到禄德地产，向网上登记的销售人员了解情况，中介告知，他可以安排“轩辕之光”见相关领导，并索要中介费1万元。

第二天下午两点，“轩辕之光”与中介到美兰区宣传部，指着陈进华说，这是华哥。接着陈进华就说，你们到外面等一下，这种交易肯定是不想太多的人知道。“轩辕之光”确认陈进华是政府的公务员，心里觉得这事靠谱，等了20分钟，他们就到区政府旁边的咖啡厅与陈进华见面。见面时，陈进华一本正经地拿出“和风江岸”小区的房子结构图、栋号，让“轩辕之光”选，接着就谈指标费用。陈进华说这房子是领导委托其暗箱操作，现在还有200多套空房，是和开发商合作的，指标费要直接打入他的账户，先付50%定金，签订购房合同后一周内再把余款结清。“轩辕之光”当时被喜悦之情一时冲昏了头脑，于是急着签约，把款项付齐后就等着拿房。但陈进华这边却一个月一个月地往后拖着……

2012年9月23日中午12点，“轩辕之光”接到中介电话，告知他陈进华被派出所拘留了，当时他就傻眼了，辛辛苦苦30多年，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买房钱，就这么打了水漂……

其实，早在该网贴尚未发出时，各种举报信已经雪片般飞进了海南各有关部门。据被骗的市民反映，陈进华编造各种谎言骗取钱财，满口答应能搞到指标，否则全额退款。受害者交了定金后，陈进华却依葫芦画瓢，告诉他们要注意保密，耐心等消息。可惜，陈进华导演的这场戏，毕竟是假的，行骗的手段再高明，吹出的泡沫再美丽，也总会有破灭的时候……

东窗事发被判无期

网贴曝光后，海南媒体纷纷跟踪报道，引发社会强烈反响。海南省相关职能部门、海口市委、市政府高度关注，美兰区委、区政府专门成立调查组，对诈骗案进行了彻底调查。

因案件涉及人数多，陈进华涉嫌诈骗案在审查起诉期间，退回补充侦查两次、延长审查期限三次，2013年9月17日终于在海口中院一审开庭。经法院审理查明，2008年至2012年9月间，被告人陈进华谎称其有办法拿到海口市新苑小区等公务员住房、铺面房及海口市廉租房、经济适用房的购房指标，利用虚构转让上述房产购房指标，假借帮助他人安排工作、解决小孩入学等事，以海口市美兰区委宣传部副主任科员的身份，骗取306名群众3318.5万元，并全部挥霍用于购买彩票、网络赌球及个人开销等。

公诉机关认为，陈进华无视国法，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虚构事实，隐瞒真相，骗取他人财物，数额特别巨大，其行为已触犯刑法。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诈骗罪追究刑事责任。

2013年12月19日，海南省海口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被告人陈进华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至此，曾震惊一时的海南“内部指标房”案件尘埃落定。

法官告诉笔者，陈进华在行骗的过程中，正是因为打着政府的幌子，打着公务员的幌子，因此很多受害人才会上当受骗。海口市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公务员说，“只要限价房和商品房价格之间存在获利空间，围绕保障房的种种违规行为就是解不开的死结。”海口限价商品房目前均价在每平方米4200元左右，一套125平方米的房子，加上10多万元的指标转让费，算下来仍不到同地段普通商品房房价的一半。

事实上，作为保障性住房，政府对限价房的转让有明确限制。在海口市，限价商品住房在取得房地产转让完税证明或者取得房屋所有权证后的五年内不得上市交易。海南省政府也出台相关规定，公务员把政策性住房指标拿到市场去卖，一经查实立即免职，并收回指标。

但是，正是由于获利空间的诱惑，一些人还是铤而走险，试图从中牟利。

悔不当初

2014年3月22日，记者在海口市看守所见到了锒铛入狱的陈进华。他回忆起过去的日子，感慨万端。他说，起初自己也没想骗这么多人，无非是受人之托，有20多套房子要出手转让。不料在操作过程中竟然亏本了，走投无路之际，才开始了利用公务员的名义搞买空卖空的诈骗。因为自己的贪婪、无知，伤害了自己的父母和朋友，伤害了很多人，他很想真诚地跟他们说声对不起。他觉得自己这一生算是毁了，他很想重新做人，去孝敬爸妈，去弥补对朋友犯下的错。如今，他最大的渴望是和其他人一样，正常上下班，回到家吃上爹妈做的饭……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