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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的良心

2014-04-30徐剑

中华儿女 2014年8期
关键词:妮娜托尔斯泰庄园

徐剑

去图拉州的行程很遥远,然,中国作家赴俄之旅,无一少不了要去托尔斯泰庄园拜谒。

抵达时将近中午,太空仍旧半阴半晴,一如俄罗斯人性格,总是坦荡与忧郁参半,血性与诗性揉合,令人只能窥其一半,另一半,犹在云间,或隐没于大森林后。

余等跳下旅行车,茫然四顾,这里也着实太寂静了,偌大场地,仅有我们一辆车子,不像中国名人故居,车水马龙,旅者熙来攘往。其实,清静也好,一个伟大灵魂是不喜欢喧嚣、嘈杂的。

托尔斯泰庄园的大门洞开着,余与王跃文、杨少蘅、熊育群、巴雅尔和肖黛老师步入其内。大门左侧乃托尔斯泰湖,湖面不大,周长不到一公里,却柳树依依,香草兰汀,波平如镜,亭亭白桦倒映其中,俨然一幅俄罗斯油画风景。湖可行舟,当年老托尔斯或坐于湖畔遐想,或荡舟湖上,融入自然。余凝视湖畔的长椅,仿佛看到老托尔斯泰的影子,只是他沿着那条林间小道,离尔等且近且远。

余在托尔斯湖边眺望、遐想之间,随团翻译白雪找来托翁庄园女解说员,一个漂亮的俄罗斯姑娘,白皙,娇小,一件紧身麂皮主衣,衬出袅娜之姿,蓝瞳闪烁一种羞涩和纯净,楚楚动人。余惊呼:冬妮娅。白雪掩口笑道,人家芳名叫加妮娜。

沿小路而上,加妮娜指着两旁森林娓娓道来,说哥哥告诉少年托尔斯泰,森林中有一种灵火在跳跃,托尔斯泰终其一生,都未寻找到。余答,他找到了。加妮娜愕然。余曰,托尔斯泰本身就是俄罗斯之精神灵火和良心。

呵呵!同行道友一阵仰天而笑。

托翁19岁时继承了这个庄园。他当过兵,办过报,最终小隐于森林,蛰伏庄园,寂寞写作。远离莫斯科的浮华与喧闹,却引朝圣者如流。列宾、契可夫等人,皆为座上宾,不时从遥远莫斯科和圣彼得堡而来,与之炉前夜话,相谈甚欢。然,他对罗曼罗夫王朝封建农奴制却痛恨不已,同情不等人,对贵族土豪们不而获的生活充满不屑,专门让出庄园,为仆人孩子办学校,有教无类,自己则另辟一幢二层小楼居住。彼时,朝云暮雨,日出日落,托翁一身长白衬衣在身,伫立于窗前,远眺白桦林,像农夫一样默默耕耘,完成了他最伟大的几部作品《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复活》。站在一个道德、精神的制高点上,冷眼俄罗斯社会贵族之家的种种病态,在漫漫的长夜之中,点燃一簇簇照亮一个个民族心灵的篝火,让奔走于黑暗和寒冷社会中的人们触摸到了人性的暖意和温馨。颇有点世相皆黯,唯有独亮的境界。

余等流连其中,看已经被岁月褪色的书籍中,竟有中国先贤的《论语》《道德经》,足见一位世界级的大文豪,其实是吮吸着人类文明乳汁长成的。曾几何时,西方所谓现代派之流曾诟病托翁的道德说教,以当下的时代意见替代历史意见。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却无损托翁的光辉。

托翁晚年离家出走,此乃人生的必然。当一个作家与社会、亲朋、家人的抵牾抗争无法调和时,出走实为最大的解脱。托翁在一个风雪弥漫的小火车站了却一生,一如他书中美神安娜·卡列尼娜一样,不知是安娜归宿,抑或作者的宿命。

一枕小小的青冢,埋葬了托翁。这是世界最奇特的一座坟茔。我等中国作家绕坟三圈,献上心香一瓣。

责任编辑 张惠清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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