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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怀组织暗杀队为左权报仇

2014-02-13滕久昕

党史文苑 2014年1期
关键词:北方局八路军总部林一

■滕久昕

1942年5月26日黎明时分,毛泽东在延安枣园窑洞里面色冷峻,略露倦容。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入睡,在等候太行前线的消息。25日午夜,第一二九师报告称,八路军总部遭敌袭击,北方局总部人员分路突围。总部电台信号中断,情况不明。

日军组成两支“挺进队”企图破坏八路军总部和第一二九师师部,彭德怀指示情报系统掩护总部转移

从1942年4月起,日军就开始散布假消息,声东击西。4月29日,日军以5万余兵力对冀南、冀中地区实行“铁壁合围”。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提出:破坏中共组织,中枢机关乃为至要,应尽量逮捕其主要人物。

随后,他们将目光从冀中又转向了太行山。日军第一军司令长官岩松义雄费尽心机,制订出“C号作战计划”,决定集中所属各师团主力3万余人,从25日开始,进攻太行、太岳,对八路军总部和第一二九师首脑机关实行袭击。岩松义雄从日军精锐部队第三十六师团挑选了两个联队,组成两支“挺进队”,每队有4名军官和100名士兵,执行特殊任务。

为了适应搜集战略情报的需要,太行军区各军分区除三分区外,其他五个分区相继建立了情报站,业务关系均由总部情报处领导。笔者的母亲林一当时担任八路军前总情报处一科(派遣)科长,科内有张箴、刘岱、路展、周光耀等人。

在化装、派遣业务工作中,与太行、太岳、冀南军区情报部门关系密切,并且做到了情报联动与共享。但是,日军“挺进队”行动极为隐蔽,人员身着便衣,自带粮秣行李,不宿村住店,每队还配有20名伪军骨干。为掩饰作战意图,在发动进攻前,日军以部分兵力向正太路和平汉路发动“扫荡”,来转移八路军的视线。日军的精心伪装,使得八路军广泛的群众情报关系受到干扰。

八路军总部最近接到的情报引起彭德怀的注意,这些情报是:“一名‘八路军战士’在小曲峧村帮助‘土改’,被当地群众识破系日军特务化装而成,后逃跑。”“黎城、涉县发现一支自称是八路军新六旅的部队,每人手里都有八路军首脑的照片、简历和我兵力部署图。”“潞城发现一支部队,身着便衣,面涂褐色,自称是我党政军工作人员,自带数日粮秣和雨衣行囊,脚穿草鞋,背大背包,不走大路,不生火做饭,不宿庄住店。”“武安发现一支‘八路军部队’,或分散,或潜伏于大道两侧之麦地、窑洞、山谷内窃听电话,或捕我单个行走人员询问前总地址,或用小型电台侦察报告我军动向。”种种迹象表明:的确有一支或一支以上可疑的“八路军小分队”在太行山地区谨慎行动。

随后,彭德怀指示各军区情报系统开始声东击西,散布各种假情报,造成八路军总部西撤武乡的假象,掩护总部向北转移。

八路军总部机关在转移途中遭日军袭击,副参谋长左权壮烈牺牲

1942年5月24日夜,云幕低垂,星月无光,八路军总部机关开始转移。由于机关庞大,还有许多妇女和老人,后勤部队携带物资过多,在崎岖狭窄的山路上摸黑行动,动作迟缓,未按原计划分路进行,一夜只走了10多公里。至25日拂晓,总部司、政、后,北方局机关和特务团的1万多人和大量牲畜,不期同时进入麻田东北部的南艾铺、窑门口、偏城地区。情况对八路军十分不利。

开始进行转移时,林一和战友们每人带着文件箱、行李、马匹,向南艾铺和十字岭走去,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接近南艾铺时天已微亮。大家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显然估计不足,不知是谁下的命令,炊事员在村外山沟里支起大锅,煮了一锅小米稀饭。饭还没有来得及吃,日军的数架红头飞机在头上掠过,开始狂轰滥炸。正当人们四下躲藏时,东、西两侧的山岭上响起日军的枪声,他们在山下号叫着向十字岭山上冲来。八路军指战员非常清楚,总部机关中了日军的埋伏。彭德怀同罗瑞卿、左权等人商定:总部直属队和北方局向北突围到太行二分区,野政到太行六分区。下达突围命令后,彭德怀纵身上马,挥手高喊:“马上按指定方向突围!”他率先向北山口冲去。

林一和战友们迅速将文件箱和行李扔到村里的枯井中,上面又盖上了许多树枝和树叶。她身上仅有一支小手枪和最为机密的小本本,上面记有由她单线派往敌占区情报人员的代号、秘密通信地址和接头暗号等内容。考虑到当时的情况,林一预感到这次冲出包围圈几乎不可能,不是牺牲就是被俘。

紧急情况下,她一人在梯田旁边的土坡上伏下身子,用双手扒开一个洞,把小本本和文件夹埋入洞中,仔细把土压实,盖上树叶做好伪装。随后,她和其他战友一起顺着梯田向山下跑去。为了缩小目标,他们分散开来,几乎与日军擦肩而过。跑到山脚下时,日军已经到了山顶,哇啦哇啦地叫着向山下胡乱射击,林一藏在树枝下丝毫不动。不久,日军就撤走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林一遇见了彭德怀的夫人浦安修和另外两名男同志,他们结伴摸黑走了很久后在当地老乡放羊避雨的山洞中待了一夜。夜晚山风很大,气温很低,他们又冷又饿又疲惫,大家挤在一起谁也不说话。此时的林一有些困了,慢慢地进入梦乡。她回想起爱发脾气的彭总,盘腿坐在土炕上,认真地听取情报部门刚从敌占区回来的工作人员的汇报,拿个小本本认真记录,写上几个他自己能看懂的字,并不断地插话作指示,有时大家笑老总的湘音太浓,听不懂,他也从不生气。

本工程矿山排水管道系统包括生活污水排水管道系统和生产排水管道系统。不包含雨水排水管道,矿山雨水主要通过排水沟排除。生产排水包括采矿井下涌水及选矿生产排水。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一阵凄惨的野狼嚎叫声将林一从梦乡中拉回现实。山区夜晚的天气温度很低,还下了一阵小雨。四人挤在一起冻得直打哆嗦。

26日,天还没有完全亮,他们走到洞外,顺着山坡走,远远观察村子里的动静。他们见到有几个人来来往往,不像农民,也不是军人,估计不是好人,为了保护自己,就没有进村,仍旧返回洞内。事后得知:日军驻潞安特务机关截获了我军一二九师“左权阵亡”的电报后,命令益子挺进队返回十字岭到处找,到处挖,终于挖出左权的棺木,暴尸荒野,并给遗体拍照,将相片刊登在日伪报纸上。这些情况立即汇报到延安,党中央和中央军委要求保密,始终没有流传出来。

27日,弄清敌人已经撤走,他们开始向村内走去,恰巧碰上八路军总部派出的搜寻队,把他们带回了总部集合地。这次袭击造成的损失是惨重的。北方局秘书长张友清失踪后被俘,在太原监狱中牺牲。八路军副参谋长左权壮烈牺牲。总部通讯科科长海凤阁牺牲,新华社华北分社社长何云与40多名记者牺牲,其中一名女记者的丈夫藏在山洞里,他眼睁睁看着妻子和战友被敌人包围,奋勇还击后砸断手枪跳崖殉国。北方局调研室主任张衡宇和全室10余名工作人员牺牲。朝鲜共产党领导人金白渊亦在突围中不幸牺牲。这是抗日战争以来八路军遭受的最大一次损失。

彭德怀指定欧致富挑选指战员组成暗杀队,日军“益子挺进队”在祁县县城遭重创

1942年5月27日拂晓,延安接到第一二九师发来的电报,得知左权阵亡。毛泽东在极度悲伤中复电,提出为安全起见,将八路军总部机关移到晋西北去。但是彭德怀坚持要留在晋东南,中央综合考虑后予以同意。

27日夜,总部和北方局突围人员在小南山村集结。彭德怀站在打麦场上点着名字一个个地问:×××,到了吗?×××,到了吗?周围的人一个个地应答着,可是他就是没有问到妻子浦安修。彭总在想:总部、北方局队伍被敌人冲散了,安修身体那么瘦,一定是牺牲了。左权和数十位战友的牺牲给大家带来了巨大的悲痛,场内场外都有人在抽泣、落泪。

一声集合令,人们马上振作起来,列队聚集到打麦场上。皓月当空,只听到彭德怀那不改的湘音,一字一句,震人心弦:“同志们,让我们擦干眼泪,咬紧牙关,为参谋长报仇!为牺牲的战友报仇!为惨死的同胞报仇!”

浦安修和林一被带到彭德怀面前。浦安修看到丈夫,看到敬爱的副总司令疲惫的面容,他们见面互相讲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还活着?”浦安修因为赶路满脚打起了水疱,走路一瘸一拐的。见到疲惫不堪的浦安修,彭德怀转悲为喜,急切地攥着妻子的手,说:“我想你的身体是坚持不下来了,正要派人去寻你的尸体呢。”突然他似乎骄傲地又说:“八路军副总司令的老婆,死活都不会落到鬼子手里啊!”晚上,浦安修洗过脚,坐在坑沿上,彭总为她挑脚上的水疱,很心疼地埋怨说:“往后你走路,可要找平坦路走啊!”

林一抬起无力的手臂向彭德怀敬礼:“彭总,我回来了。”滕代远时任抗大总校副校长,是与彭德怀一同领导平江起义的老搭档,看到滕代远的妻子毫发无损,彭德怀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他眼眶里含着泪水,激动地说:“好,好,回来就好!”

过了几天,林一带领情报处的工作人员返回十字岭,到那块梯田附近寻找埋藏的文件,始终未能找到。但是,凭着派往敌占区工作的人员都很安全这一点,估计秘密文件没有被敌人发现,可能还埋在梯田里面,成了永远的秘密。1943年5月,因为丢失秘密文件没有找到,北方局组织部部长刘锡五找到林一谈话,宣布给予她党内劝告处分,直到1956年才撤销处分。

1942年12月,八路军情报系统得知:春节时,“益子挺进队”有一个小队要在祁县参加庆功会。由于日伪频繁的“扫荡”,祁县的环境非常恶劣,我方的县长、独立营营长、公安局局长等先后叛变投敌,而这些叛徒就在县城公开替日伪做事,祁县的党政机关不得不转移到榆社办公。留在县里的情报人员都是林一派进去的,分别与她保持单线联系。接到任务后,林一马不停蹄赶到祁县,向时任祁县抗日政府县长的刘秀峰交代三项任务:摸清宴会时间与地点;设法将八路军暗杀队人员带进城;为暗杀队提供足够匕首,不响枪完成任务。彭德怀亲自指定总部特务团团长欧致富精心挑选30名指战员组成暗杀队,由团部参谋刘满河负责,经过严格训练后,伺机行动。一切工作都在秘密进行之中。

农历大年三十晚6时,祁县县城大德兴饭庄灯笼高挂,食客满堂。刘满河经过化装,带人大摇大摆地进入饭庄。暗杀队员有的化装成朋友异地重逢,有的化装成商人洽谈生意,有的化装成跑堂的忙前忙后,分别贴近“益子挺进队”队员。晚10时,以刘满河摔酒杯为号,暗杀队队员们亮出匕首,同时动手。日军特务们喝得酩酊大醉,毫无戒备。清醒过来的日军“挺进队”队员开始反抗,桌子、椅子、盘子……凡能拿到手的东西都成为他们还击的武器,整个饭庄乱成一团,满地狼藉。八路军战士机智勇敢,个个身手不凡。也就是一袋烟的工夫,日军“益子挺进队”小队的特务已全部被杀死,头颅也被割下装入面口袋,刘满河一挥手,下达了撤退命令。时隔一日,长治城、祁县县城、太原城等地分别挂出日军“益子挺进队”队员的人头。

八路军在山西祁县县城暗杀“益子挺进队”特务的行动,引起“益子挺进队”其他特务的恐慌。为避免八路军继续追杀,日军第一军司令岩松义雄经请示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同意后,下令解散了“益子挺进队”。

1943年5月,距上次五月大“扫荡”仅仅一年之后,穷凶极恶的日军对太行区发动了它最后一次大规模“扫荡”,再次向麻田扑来。等待它的只是一座空村,彭总率领部队转入太岳地区指挥外线作战,北方局、总部和一二九师的后勤人员、体弱病号,包括彭德怀、刘伯承、滕代远、邓小平等领导人的妻子,都坚壁于黎城以北的南委泉一带高山之上。敌人在山下搜索,呼叫声在山上清晰可闻。老百姓再也不会上当,日军想要再演去年“铁壁合围”八路军的一幕,只能是痴心妄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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