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云良

人民币中长期看涨

潘云良

中国并非期望通过人民币贬值取得单边贸易优势，而是力图逐步形成市场决定汇率的机制。中国的汇率政策不会被国际机构所左右，更不会顺应美国政府的喜好来变化。

完善人民币汇率市场化形成机制，加快推进利率市场化，是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作出的重大决定。为此，中国人民银行加快了利率市场化改革步伐。既然是市场化，汇率有升有降本来应该是市场的正常情况。但让许多人始料不及的是，近期人民币汇率波动幅度扩大，却引起了全球性关注。

中国人民银行3月15日发布公告：自2014年3月17日起，银行间即期外汇市场人民币兑美元交易价浮动幅度由1%扩大至2%。此前一个月以来，人民币一改十年单边升值，持续大幅贬值。更值得关注的是，这一轮人民币贬值引起国际社会尤其是美国的强烈反应，要求人民币升值迅速演化成一个国际问题。

急需深化汇率改革

自2003年以来，中美“汇率之争”几乎没有停止过。2003年，国际社会开始出现要求人民币升值的声音，国内外也形成了人民币升值的一致性预期。在经过两年的争论后，2005年7月21日，中国人民银行决定进行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人民币一次升值2%。随后人民币走上了持续缓慢升值的道路。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单边升值已经达到32%以上的水平。

而人民币汇率长期的单边升值，不仅使得人民币汇率价格机制的改革严重滞后、市场价格机制严重扭曲，而且由此引发一系列严重的经济问题。比如，大量热钱涌入内地市场，推高资产价格和吹大房地产市场泡沫；不少行业的产能严重过剩；金融风险聚集；造成内地收入分配严重不合理；国际市场利用人民币套利严重等。央行为维护人民币汇率的稳定，不得不被动购汇，形成长达10年的“人民币被动投放”，并积累了超过3.8万亿美元的巨额外汇储备。

具体来说，首先，由于我国在汇率方面的管制，改革开放以来汇率水平总体上有利于出口企业，导致经济较多地依靠出口来拉动；同时，由于利率的管制，促进了投资水平的不断提升。但同时，出口和投资的强势增长导致需求结构不尽合理。

其次，由于利率和汇率的管制，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二产业特别是重化工比重在三次产业结构中不断提高，加剧了产业结构失衡的状况。

最后，由于利率和汇率的管制，包括资本市场的金融管制，间接地导致我国创新动力不足，制约了我国经济发展由主要依靠增加物质资源消耗向主要依靠科技进步、劳动者素质提高、管理创新转变。

因此，我国金融体制改革中亟须解决的问题应当是进一步深化利率市场化和汇率市场化改革，让资金价格的信号在金融市场中发挥更加完善的功能，以更好地服务于实体经济的发展。

短期波动，长期看涨

人们关心的是，利率市场化改革会导致人民币持续贬值吗？在今年1月美元兑换人民币汇价达6.0406历史高位之后，在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人民币兑换美元汇价很快就贬值到了6.225，贬值幅度达3%以上。这是自2005年7月中国进行人民币汇率制度重大改革以来，人民币汇率贬值最快的一段时间。不少国际市场的投资机构普遍认为，人民币兑换美元汇率在短期盘整之后，贬值周期即将结束，人民币汇率将会重拾单边升值的轨道。而美国则对人民币贬值保持了相当的警惕。人民币后期走势究竟会如何呢？

我们认为，在未来较长的时间里，人民币汇率的升值或贬值存在更多的不确定性。客观看，人民币汇率的升值或贬值各有利弊。从有利的方面看，如果本币贬值那么外币的购买力就强，这样一定量的外币就可以购买更多本国产品。这意味着本国产品在国际市场上价格相对便宜，从而可以增加出口；而另一方面，本币贬值外国商品价格就昂贵，这样本国进口必然减少。所以，人民币贬值的结果是扩大了出口，抑制了进口，增加了贸易顺差，促进了经济发展。

从不利的方面上看，如果人民币贬值对外会引起贸易摩擦，对内会引发通货膨胀，极不利于国家经济的稳定。贬值也不利于解决外部需求放缓问题，贬值虽然会帮助出口企业因降低成本而存活下来，但却很难持久。特别是中国已经失去竞争力的产业，贬值只会延迟产业的退出时间。

从美国自身利益出发来考虑，受益于国内消费缓慢复苏及中国经济等强劲拉动，美国经济开始缓慢走出金融危机的影响，其中人民币升值及美元相对贬值对改善美国的贸易状况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在此情况下，美国显然不想中断这一进程，这是显而易见的。但以“取消政府对汇率的人为干预”为由，强硬要求人民币继续升值，这是毫无道理的。无论怎样，美国政府应该做的不是品头论足，而是鼓励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向市场化方向走。

中国并非期望通过人民币贬值取得单边贸易优势，而是力图逐步形成市场决定汇率的机制。在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单边升值已经达到32%以上的情况下，单靠市场的力量就足以将汇率水平拉回到相对均衡的水平，还用人为控制吗？美国人有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就是货币升值会削弱竞争力，货币贬值会增强竞争力。使它的利益最大化，别人的利益最小化，这是美国货币政策的初衷。因此，中国的汇率政策不会被国际机构所左右，更不会顺应美国政府的喜好来变化。人民币汇率恢复双向波动的常态后，央行无需进行常态式外汇干预，得以从“汇率稳定”中解套。

从长期看，我们认为人民币不具有长期贬值的条件，因为汇率是一国内部经济增长的外部体现，中国经济增速虽有所放缓，但在世界主要经济体中仍遥遥领先，而且与其他国家相比，中国的利差仍然较大。短期来看，人民币汇率走势主要取决于美元的变现、经济数据以及货币当局的喊话；中期而言，人民币与美元的实际利差仍会维持在有吸引力的水平上，这就决定了人民币在中期内仍有较强的升值动力。

潘云良 中央党校经济学部副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

责编:董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