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剑桥 李纯燕

摘 要：从词典学角度看，词典编撰是一个传播与分享知识和信息的过程。雍和明认为词典编撰者向读者传输的语言知识以及与语言知识有关的百科知识，其目的是影响读者的知识结构和认识世界的能力（2003）。而词典释义是一部词典最基础的部分。本文试用图式理论来分析英语单语词典释义问题并尝试提出一些假设。本文通过问卷的方式，首先是对高级英语学习者中单语词典使用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然后通过测验的方式验证了学习者的图式结构和英语单语词典释义之间存在着相互影响的关系。

关键词：词典；释义；图式

[中图分类号]H319.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2831（2013）11-0013-4 doi：10.3969/j.issn.1006-2831.2013.04.003

1 . 简介

从认知角度看，查阅词典是一种特殊的阅读行为。在词典使用过程中，学习者从释义中获得新信息，再将这种新信息解码并结合已有图式预测词汇的概念意义，然后通过交互式信息处理模式对各种预测进行验证，从而激活原有图式或者构建新的图式。

作为一个以定义形式储存起来的词汇知识的聚集体，词典必然与所有抽象知识储存于人的大脑中的图式类似。一部字典越能真实地反映心理词汇的机制，就越容易为使用者所理解和接受（Bejoint，2000： 237）。人们已有的认知图式节约了词典释义所占用的空间以及人们理解记忆的空间，为词典释义提供了方便。因此关于外语学习者认知图式和词典释义关系的研究是可行并且必要的。本文旨在将图式理论运用于词典研究领域，以单语词典中的名词和动词释义为研究对象，探讨英语单语词典的使用状况，词典释义与学习者脑中图式的关系以及以交互模式为基础的词典释义理解过程。

2 . 文献回顾

“图式”的概念源于1 9 1 2年格式塔（Gestalt）心理学派。Bartlett将“图式”定义为人们过去的经历在大脑中的动态组织，并将图式概念运用到记忆和知识结构的研究中（1998）。图式理论作为认知语言学的一个重要理论，目前在阅读、听力和写作领域内广泛运用。国内图式理论首先被应用于外语的阅读教学中。正如张法科、王顺玲所述，图式理论应用于外语阅读教学，标志着阅读理论发展的新阶段（张法科、王顺玲，2010： 93）。周相利等人从认知心理学的角度探讨了图式理论在英语听力教学中的应用，并将图式理论运用于外语听力教学中，指出丰富学生的认知图式有利于提高学生的英语听力理解能力（周相利，2002： 25）。还有学者将认知图式理论应用到翻译过程中去，他们认为译者头脑中的认知图式在翻译的理解和表达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刘明东等人认为图式翻译的过程包括源语图式解码和目的语图式再编码，提出翻译即图式翻译的翻译观（刘明东，2004： 50）。近年来也有人将图式理论与语料库结合起来研究，徐曼菲、何安平发表了《图式理论、语料库语言学与外语教学》一文，为语料库在外语教学中的运用提供了理论基础（徐曼菲、何安平，2004： 58）。总的来说图式理论为语言学、语言教学和翻译学提供了新的视角。然而，很少有人将图式理论与词典释义结合起来进行研究。由于词典的主要功能是提供对于词目的描写、解释和定义，因此释义的效果影响着词典的质量和功能。对于使用者来说查找词义是他们使用词典的主要推动力。Bejoint提出词典释义的质量不仅取决于对词汇描述的准确性，而且还要考虑到该释义的结构与心理词汇的结构是否相一致（2000）。随着心理词典学的发展，词典使用者的认知能力和认知机制开始逐渐成为词典释义研究的重要因素。心理词典学认为：词典释义越是忠实地反映心理词汇的结构，就越能为使用者所理解和接受。

3 . 图式理论与词典释义

3 . 1 本文试图回答以下问题

（1）目前高级英语学习者使用词典的情况如何？

（2）词典使用者的认知图式和词典释义之间是否存在相互影响的关系？

（3）如果存在这种关系，那么它们是怎样相互影响的呢？

为了试图回答以上问题，作者自制了一份调查问卷。由于单语词典的使用者主要是语言能力较高的高级英语学习者，因此，本次试验的受试为三十名江南大学英语专业的研究生，他们来自研一至研三各个年级。这30名受试者被要求在问卷调查中给出有关他们词典使用情况的信息，另外，按照要求完成一份小测验，写出他们对给出释义的词的理解。

步骤：

首先给被试发放问卷，告知他们需要完成三项任务：（1）回答调查字典使用情况的选择题；（2）请根据从单语词典中挑选出来的英文释义，写出所给词条的中文意思，并且在各条释义中标出影响解题的关键词；（3）选词填空。请根据不同的释义，将10个与“walk”有语义关系的动词分别填入不同的句子中去。在被试完成任务之后，收回问卷进行归类分析。

3 . 2 调查结果分析

3.2.1 对于词典使用情况的描述与探讨

第一题旨在调查各品牌词典的使用频率，表1是问卷所得结果：朗文词典是最受受试青睐的词典，使用率高达40%，牛津词典的使用率紧随其后达33.3%，剑桥词典和科林斯、麦克米伦词典的使用频率相对较低，分别为16.7%、6.7%和3.3%。由此可见，朗文和牛津高阶词典在五大词典家族中是很有竞争力的。

第二题旨在发现哪种信息是使用者最为需要的，表2是问卷所得的结果：使用者最需要的信息依次为：查找生词释义95%、查找语词用法搭配信息90%、查找拼写发音67.5%、同义词辨析65%、文化背景和百科知识20%、词源信息15%。

第三题旨在发现使用者在选择词典的过程中最关注的是哪个方面，从表3可以看出，受试在选用单语词典的时候，词典释义功能是他们优先考虑的。从表格中我们注意到词典释义是词典的灵魂，释义功能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一部词典的质量，因此编撰者一定要努力提高词典的释义效果。

3.2.2 图式和释义效率

第四题旨在研究学习者原有图式和释义效率的关系。在第四题中，被试被要求根据释义写出每个词目的对应汉语，并在释义中划出影响他判断的关键词。答题的正确率则用来检验释义效率。表四是测验的结果。

表格4中，被试答题准确率较高的是abacus，dentures，epitaph，binocular和accomplice。它们的准确率分别为92.5%、90%、87.5%和82.5%。aubergine和abyss的正确率分别为67.5%、72.5%。准确率最低的是accordion和breaststroke。根据以上数据，作者把这些词目根据释义效率的高低分成三组进行分析：

释义效率高组：abacus，dentures，epitaph，binocular，accomplice

释义效率中等组：aubergine，abyss

释义效率低组：accordion，breaststroke

（1）对释义效率高组的分析

作者首先选取的是abacus这个词来说明释义信息是如何与学习者先前所拥有的认知图式相互作用的，最后实现对释义的有效理解。

abacus： noun[C] an object used for counting or doing simple calculations， consisting of a frame with small balls in a row.

几乎所有的被试都将“c o u n t i n g”和“calculation”划了下来，它们在这里激发了被试的计数图式，计数图式里面又包括计数物体、计数动作和计数情境等。当释义中显示这是一个“object”的时候，被试的计数图式就被缩小到计数物体的范围中。根据计数物体的背景知识，被试开始了新一轮的推测，这时被试根据已有的背景知识可能会想到电脑、电子计算机，作为中国学生，根据我们所特有的文化背景知识，我们也会想到算盘。而区别特征比如“frame”和“small balls in a row”作为计数物体图式的变量填充到已有认知的槽道中去，主要是用来判断被试已形成的推测是否正确并将推测范围缩小。从这个例子来看，电脑和电子计算器在这里就可以被剔除，因为它们不符合区别特征。在计算工具中，只有算盘是由框架和成串的算珠构成的。这里释义成功地激发了被试头脑中相关的图式，从而形成了有效理解。从另一方面看，这种有效理解有赖于被试的文化背景知识。而图式，可以说是一种抽象的背景知识，它由日常经验积累而成。不同社会文化背景的人的图式结构可能各不相同。对于中国学生来说，算盘是最熟悉不过的计算工具了，小学起学校就会教授打算盘这门课程。但是对于外国学生来说，他们可能从来没有见过算盘，那么这种释义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很难接受的。因此，被测先前所有的背景文化知识以及认知结构对于他们对释义的理解是有很大影响的。对于他们来说，对词典释义所呈现的目标图示越熟悉，他们的理解效果就越好，反之亦然。问卷结果也表明对于释义效率高组的词目，被试所划出的关键词基本相同，他们关注的主要是词类和有区别特征的词。我们发现词类起着路标作用，通过词类我们可以大致确定这个词目所属的图式类别。区别特征可以帮助我们检验推理的正确性，帮助我们缩小推理范围，找到正确的目标图式。

（2）对释义效率中等组的分析

在本节中，作者将选取“aubergine”来说明由于释义信息不充分，学习者认知槽道中的缺省值不能被填充，因而不能成功地激起学习者脑中对应的正确的目标图式。

aubergine： noun[C/U] BRE a vegetable with a smooth dark purple skin and white flesh.

在问卷中，有32.5%的人答错了这道题，他们的答案有：洋葱、甘蓝、蔬菜等。对于这部分被试来说，释义在他们头脑中激起了不相匹配的图式。作者认为这里有两个原因：首先，这个释义没有提供足以激发被试图式的信息。其次，释义所提供的区别特征信息不够充分。在释义中，我们不难看出被释词属于蔬菜词类，然而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蔬菜，单凭这一点线索，被试很难作出推测。因此释义中的区别特征就显得尤为关键。“smooth dark purple”和“white flesh”这两个区别特征并不足以把这种蔬菜和其他蔬菜区别开来，以上错误答案中的洋葱、甘蓝都具备这些特点。人们根据对于蔬菜的背景知识进行的推测得不到区别特征的有效检验，从而出现了理解失误。对于这种情况，建议编撰者可以在词目旁边配上插图，形象直观且便于理解。这些图像信息将被填充到使用者已有的认知图式的槽道中去，从而使释义信息更加充分。从认知经济性角度考虑，提供插图例证缩短了理解时间，提高了释义效率。

（3）对释义效率低组的分析

对于释义效率较低的两个词，作者本节主要是对于释义效率低的原因进行尝试性探讨。

accordion： noun a musical instrument that you hold in both hands to produce sounds. You press the two ends together and pull them apart and press keys and buttons to produce the different notes.

breaststroke： n [U] a way of swimming in which you push your arms out and then bring them back in a circle towards you while bending your knees towards your body and then kicking out.

被试没能准确地写出这两个词的正确意思，他们的答案多是“一种乐器”，“一种游泳方式”。这里作者认为释义只是激起了他们的词类图式，而没有激发被试脑中具体的目标图式。作者认为有几大原因造成了这一后果。首先，释义本身并没有提供足够激发被试脑中已有图式的信息。其次，被试本身不具备词典编撰者所期望的背景知识，因而无法获得正确释义。比如说有些被试对游泳或者是乐器方面缺乏一定的背景知识，那么他们就很难正确推测出“accordion”和“breaststroke”的意思，另外外语语言能力的差别也会影响到个人对于释义的理解。

3.2.3 图式激活和图式构建

图式的形成和发展一般包含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输入信息对脑中已有图式的激活，而第二种情况则是构建一个新的图式。字典释义的主要任务是帮助学习者掌握以前不知道的新词，因此通过词典释义学习者能构建出新的图式。为了检验词典释义对构建新的图式的影响，作者在问卷调查中设计了第5题。题中出现了十个以walk为原型概念的词。在本题中，被试被要求根据所提供的释义将这十个在语义上与walk相关的词汇填入相应的句子中去。测验结果如表5所示：

从表中可以看出，被试对march，tiptoe，stroll，shuffle，pace，plod这几个词理解效果较好，换言之，释义帮助被试激起原有的图式或者在原有图式结构的基础上成功地构建起了新的图式。在这里作者关注的是释义信息是怎样帮助被试构建起新的图式的以及被试在理解词典释义时，已有图式与新的图式之间的关系。在题目中，所提供的释义中都包含walk，对于几乎是所有人来说，他们的脑中都有与walk有关的背景知识，这里的walk可以被看做是“走”这个概念范畴中的原型。原型一般是我们脑中最熟悉的，在所在范畴中处于中心地位。原型作为已有图式对构建新的图式起着推动作用。另外，通过提供外围词汇的非原型特征，释义能够帮助使用者根据范畴中的原型来构建范畴中新的外围词汇的图式。可以说，已有图式促进构建新的图式，而新的图式扩大了相应概念域的图式结构。动词释义结构中，原型作为认知参照点为使用者标出指向目标图式的路径，激活相关图式，非原型特征作为变量填充到图式空挡中验证各种预期，输入信息与读者原有各种背景知识通过交互模式进行信息处理，激活或构建目标图式。

4 . 总结

本文主要是用问卷调查的方式了解高级英语学习者对于单语词典的使用情况，调查结果显示查询词义仍然是学习者查阅词典的主要目的。通过测验探讨了学习者的背景知识和单语词典释义之间的关系。一方面，学习者已有的图式背景知识不仅可以制约着他们对释义的理解；激活相似的图式结构也可以促进学习者对于词典释义中提供的新信息的理解和记忆。另一方面，词典释义影响着学习者图式的形成和发展。词典释义不仅能够激起人们脑中已有图式，而且能够通过添加、调节、重构来帮助人们构建更复杂的新的图式，从而修正扩大他们已有的图式结构。本文建议在外语学习的过程中，学习者应该不断丰富自己对于英美文化的背景知识，完善外语知识，从而提高词典查询与英语学习的效率。同时学习者也应该勤查词典，根据词典释义提供的新信息不断扩大修正自己已有的外语知识结构，提高英语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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