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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和小跟班天长地久

2013-05-14苒玹

花火A 2013年9期
关键词:江源化学

苒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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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让作者写一个简介!但是她扭扭捏捏说不知道写什么好……作为经纪人(够了!要点脸!)干脆我来捉刀代笔……搞一个吧!

苒妹子长了一张卖萌专用的脸,齐刘海和小黑框什么的,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看到第一眼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阿拉蕾的cos啊。想不通为什么已经有了一张好皮囊的人写出的稿子也这么有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文如其人!偷偷地说,这个稿子她私底下认认真真修了蛮多遍,足以证明苒妹子很努力!就让我狠狠推她一把吧!(是要推去哪……)

我拉着贺昱源更像是拉着幼时不喜欢的布娃娃,真正被别人揽在怀里时,小心眼里泛出的都是酸水。

【你是我眼中的苹果】

主谓宾,定状补,英语老师慷慨激昂的声音在我涣散的意识里,悠远的像个画外音,我在这场以上课为主题的情景喜剧里,瞌睡得死去活来。

我狠心掐了一下自己,不到五秒,再度点着头昏睡过去。

江源看不下去,悄悄递了一个东西过来。我睡眼朦胧地抬头看他,却被镜子里自己的大脸,惊得清醒过来。“长得这么丑还敢不学习……”江源用书遮着脸,小声嘲笑我的窘态,“喜欢你的无知少年已经迷途知返,离开了你这棵歪脖子树,再不学习,就你的食量将来一定会饿死街头的。”

我没有理他,看着前方微微怔住,不知何时已经密密麻麻的黑板上,一行英文安安静静地躺在一隅——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后排的贺昱源,他正认真地托腮听课,晨光附加状态下的他眉眼温润,不卑不亢,没有当初跟在我身后的卑微,也没有后来不屑一顾地高傲,时光已把少年打磨得沉稳。

老师指着那行英文,喝了口水道,“薛翎,你来翻译这句话。”

我站起身,有些茫然地看着纷纷扬扬的粉笔末,恍然惊觉,这个让人眼睛发绿的高三,离贺昱源对我说这句话的夏天,已经好几个寒暑,时光浅浅地掠过,将爱恋留在了记忆里。

江源扯了扯我的衣服,我回过神缓缓道,“你是我最珍视的人。”

余光里,贺昱源看着我,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觉得微微有些怅然。

几分钟后,我看到贺昱源新发的微博。

“我们都只是平凡的人,经不起太多波折,那一份真诚的喜欢,一旦错过,就会成为永远的遗憾。就如2012年那一个暑假,没人会记得,更没人会理解。坚持得太久,连忘记都变得困难。”

唔,他的语文水平还是这么烂。

【三十四分的坏情绪】

2012年的夏天我不是公主,却不幸地得了公主病,因为贺昱源做了我身旁鞍前马后的小跟班。

当时的我少女情怀泛滥,一边心安理得地看着他为了借给我,而特意买来的《花火》,一边清高地拒绝他买给我的所有零食,即使偶尔忍不住贪嘴吃了,也会在事后塞钱给他,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我们两不相欠。

其实我知道,再有钱,我也不能用意念让零食飞到我手中,我故意忽略他付出的人力财力,无耻地说出两不相欠这种话。这个情感的天平,一开始就斜向我这边。

“你不应该这样。”作为我的同桌兼死党,江源严肃地批评我,“给钱简直就是侮辱一个男生对你的真心,”我斜眼看他,他立马拿出一本游戏攻略,指着上面的正版游戏碟,狗腿道,“你试着喜欢这个怎么样?不论是剧情,装备,还是画面都是一顶一地好,你一定会爱上它的,回头我就告诉昱源你的新喜好。”

我正想说话,就看到贺昱源拿着一叠试卷走了过来,他把其中一张递给我,欲言又止,“薛翎你这次发挥得不好,不要伤心……”

我扫了一眼分数,鲜红的三十四张牙舞爪地挂在卷头,在一堆八九十中格外显眼。我接过试卷,满不在乎地揉成一团朝垃圾箱扔去。

没中,我有些遗憾地拍拍手。

贺昱源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着急道,“你别的科目虽然拔尖,但是这样下去化学会给你总分拖后腿的……”

瞧,他就是这么木讷的人,这种时候只有找出我的闪光点才能讨我欢心,可惜他不懂,他居然让我去对化学奴颜婢膝,所以我冷冷地打断他,“关你什么事?”

贺昱源脸涨得通红,张了好几次嘴也没能说出点什么,最后垂着头走回座位。

一直沉默看戏的江源终于忍不住凑过来为他舍友辩护,“就算你讨厌化学老师也不应该把气撒在他身上,他只是关心你。”

“关心则乱。”我回答得很干脆,“托他关心的福,我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我瞥了眼江源卷子上显眼的九十九,悲愤莫名。

“其实不是他的错……”江源又替贺昱源辩解两句,看我兴致缺缺,识趣地去研究他的电脑杂志。我闷头趴在桌子上,有点淡淡的忧伤,虽然三十四分的卷子被我扔进了垃圾箱,可我没办法把自己的挫败也打包好扔进某个情绪回收站。

我想找个人倾诉我的郁闷,可最后发现我只能对着镜子做几个丑脸嘲笑自己的失败,没有人可以把我的坏情绪收纳怀中。

江源不行,他的成绩那么好,我会不平衡的。

贺昱源也不行,他和我是结了梁子的。

【论暗黑属性的触发条件】

如果你还记得那句英语俗语,那么我告诉你,我第一次知道它是在我高一第一学期的化学课上,我和贺昱源的梁子也是在那时结的。

那时候,我和化学老师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事实上,作为她的得意门生,即使在课堂上做些小动作,也会被睁一眼闭一眼地纵容过去。所以手中的杂志被抽走时,我还嬉皮笑脸地看着她,等待像往常一样轻言轻语地数落。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化学老师拿着从杂志里翻出一张纸,一反常态地变了脸色,凝重道,“上课看杂志还学人家早恋,薛翎,你以为有点小聪明就万事无忧了吗?你还想不想考大学?”

我又惊愕又羞愤,一时没能从尖子生那可耻的优越感中缓过神来,遥想当年集千万宠爱于一身,我气得浑身发颤,“只是看个杂志而已和恋爱有毛线关系?”

“而且,谁要你管我!”我的理智已经被愤怒彻底吃掉,骨子里的叛逆让我把书摔在桌子上,不顾老师铁青的脸色朝外走去。

我去天台吹风,可夏季的热浪打得我萎靡不振,我忍受着怒火与热浪的双重攻击,整理出如下信息:

纸条是贺昱源偷偷夹的。

化学老师是贺昱源的大姨妈,她认出了侄子的字迹并且瞬间狂化。

我因这多重原因,正巧撞在了她的枪口上。

A+B+C=D我对化学老师腻烦并且从此成绩一落千丈。

从此,我在化学上无心用力,成绩跌至谷底,我一棵初露尖尖角的小荷,就这么没出息地缩回了淤泥中。

放学铃声响起,我勒住自己杂七杂八的思绪,提着书包朝外冲去,江源手疾眼快地提住我的后领,“跑那么快干嘛?”

我从他的魔掌下挣脱出来,没好气道,“回家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你倒是思想端正,”江源翻个白眼,“我就是提醒一下你昱源的生日要到了,上次他为了给你过生日,几个月都在吃老干妈就馒头,这回轮到他,礼尚往来你也得好好准备一下。”

我胡乱冲他挥挥爪子示意他知道了,就一溜烟地跑出了学校,其实我跑那么快也没事干,我只是不想呆在那里,那里有三十四分的卷子和被它压倒的我。

我在街上晃悠了一会,进出了几个精品店后就彻底绝望了。店主很热情,礼品很精美,价格很大胆。

我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巡视了近十几家精品店,腿都跑断了也没找到一件十五块钱就能拿下的礼物,没钱的事实让我彻底丧失了斗志。

我耸拉着脑袋走在大街上,开始认真考虑捡到钱的概率到底有多大。

【砸到牛顿头上的不是椰子】

第二天我迟了一节早读,蔫耷耷地来到教室时,江源指着我的黑眼圈大呼小叫,“薛翎你又通宵打游戏了吧!”他痛心疾首地拍着我的肩膀,“这种事情你怎么能不叫我!”

我含含糊糊地应了几声,刚坐下,贺昱源已经走了过来,手里还有一沓纸。

他把早点递给我,在我执着的目光下,默然收下五块钱。

“我把你的卷子捡了回来,这是上面出现的问题,我已经替你整理好了,详细答案我写在了后面,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总好过你在家里熬夜。”他怎么知道我在熬夜做化学?我左眼写着疑,右眼写着惑。

他仿佛看懂我的心事一般道,“你每次打完游戏,虽然也有黑眼圈,但心情是打过鸡血状态的,只有因为学习才会这么没精打采。”

我想这个时候我应该感动,他的细心还有无微不至,连局外人的江源都感动得泪花闪闪,我没理由无动于衷。

可事实上,我血气逆行,满脑子都只有被拆穿的恼羞成怒。

可是他无辜地眨着眼,把我的恐惧和无能为力暴露在空气里,无所遁形。

“瞎说什么呢,她怎么可能半夜学习哈哈哈!”江源打断贺昱源,最后的哈哈哈落在空气里像个冷笑话。

贺昱源不理解他的幽默,只是木讷地转过头对我道,“你边吃边听吧,”他摊开试卷指着错题开始滔滔不绝,没注意到我越来越冷的眼神,“这边的是羟基,它经过脱水缩合后……哎!你干什么?”

贺昱源吃惊地夺回已经被我撕成碎片的卷子,手忙脚乱地想要把它们凑齐,我看着他,心头突然升腾出一股无法抑制的厌恶,他越关心我,就越显出我的无能与悲哀。

“我受够你了!”我冷冷道,看着他受伤惊愕的表情,我愈加嫌恶,伤人的话像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砸在他身上。

“你以为你是谁?成绩好就能随意揣测别人的想法和行为?”

“别以为假惺惺地对我好我就会感恩戴德,我到底是被谁害成这样的你清清楚楚!”

“你就坚持你的木讷几十年不动摇,滚出我的视线吧!”

最后一声惊如落雷,炸得教室一片寂静,就差丢下一根针。所有的人都转过头来寻找源头,每一个严肃的外表下,都藏了一颗八卦的心。贺昱源在这些目光里窘红了脸,讷讷张嘴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我豁开他,哼哧哼哧地跑向我的小天台。

那里虽然热浪滚滚,却能把我的坏情绪全部蒸发出去。

江源跟着我跑上来,两个心情截然不同的人,待在天台上相顾无言。同样寂寞的风吹得我们一阵凌乱。

但凌乱的时间也太长了些……在腿都站麻的情况下,我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无所谓道,“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我知道我很过分。”

“他就是呆,”江源跟着坐下来,深沉道,“他喜欢你喜欢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为了配合你的伪文艺调子,半夜都在背诗词,你明白我半夜乍醒,听到一个汉子深情地念着“小轩窗,正梳妆”的惊悚吗?你明白吗?”

江源越说越激动,喘了口气才又道,“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到底看上你哪一点,那货其实是白内障吧?”

我撇撇嘴,贺昱源看上我这种姑娘,不光是眼瞎,还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渊源。

贺昱源是个很无趣的人,这一点,从他不参加我们的八卦讨论组就可以看得出来。要知道,八卦是将大家的猥琐之心聚合在一起的神兵利器,强烈的归属感会爆刷亲密度,尤其是这种新生开学的特殊日子里。

可他居然在这么火热的气氛里,埋头写写画画。

我拍拍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他皱了皱眉,“砸到牛顿头上的不是椰子而是苹果。”

我这才注意到他面前写着“牛顿”的纸,被他用笔叉了好多遍。

哦……原来是被学习所困,我冲他嘿嘿笑道,“物理不会做问我啊,看你也没人搭理以后就做我小弟吧!”

在我迅速解决完他手头问题后,他的目光由怀疑转为深深地崇拜。

后来我知道,他家里都是老师学习压力很大,又加上性格木讷不知道如何与人交往,当时只有我会时常逗逗他,偶尔讲两道题给他听。

都说锦上添花无人记,雪中送炭暖人心。

这一暖,贺昱源就激动地把自己交到了我手里,也不管我想不想要。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我踌躇了很久,还是决定去跟贺昱源道个歉,不管他对我有多纵容,我也太过分了。

他果然没有与我计较。

我忸怩着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平静地摆摆手,“没事,薛翎你不用道歉,我不会说话,总是惹你生气,你不要介意就好。”说完还特意扯起嘴角冲我笑了笑。

几句话说得我好心酸,再配合他那牵强的笑容,瞬间就戳中了我的泪点。

在愧疚的催化下,我激动地抓住他的手,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贺昱源,你放心,你生日我一定会送你一件大礼!”

贺昱源不自然地抽出手,耳朵充血,羞涩的笑容静悄悄地蔓延在脸上。

我长叹一声,眼前的木讷少年,实在是太好哄了。

承诺倒是痛快,可真正实施起来,才发现资金问题上,我没有任何起色,并且原先的十五块,在减掉一顿早点钱后,只剩十块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虽然这年头一分钱掉地下都没人捡,虽然我是个软妹子,却也同样为钱愁眉不展。

零花钱份额既定,问人借钱又太麻烦,思来想去,我只能当做自己没说过那番话,再委屈贺昱源一回。

反正他会原谅我。

我送的是个笔记本,稍微装饰了一下就把他送给了贺昱源,他拿到礼物时,眼里不小心露出的期待让我狠狠地心虚了一把。

送完礼物,我就陷入了和语文斗才思,和数学比逻辑,和英语赛记忆,以及和化学秀下限的痛苦生活中,期末考试榨干我最后一丝精力后,我的真爱暑假先生姗姗来迟。

用勺子挖西瓜吃的时候,我左思右想觉得少了什么,才发现暑假过去大半个长度过去了,贺昱源却像被外星人绑架了一般在我的圈子里遁形了,我放下矜持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他声音淡淡的,完全没有我料想中的欣喜若狂。

“你在干嘛?”我含着勺子不满地问道。

“下军棋”他的回答很简洁。

“你会下军棋”我愣道,“我怎么不知道?”

“我的事你从来没有注意过,怎么会知道?”他反唇相讥。

我讪讪地换了话题,扯了些有的没的,当最后出现“今天天气真好哈哈哈”这样的对话时,忍不住挂了电话。

我有些忧愁,怎么才一个假期,贺昱源就由一个温润少年变成了浑身带刺的小刺猬?

我很郁闷,但郁闷了小半个假期我也没能闹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再见时,贺昱源于我已变成冷淡疏离得得少年,他不会再为了在大热天给我买一盒巧克力,因为怕融化而细心的的放上几支雪糕,也不会去很远的地方为我买一杯好喝的奶茶。

我悲哀地发现,我的公主病还在,尼玛小跟班居然落跑了!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好,他不找我,我去找他。

我拿着习题本巴巴地跑到他跟前虚心请教,他看也没看就果断说了不会。

以前从来都是他找我讲题,现在我主动跑去,却贴了个冷屁股,其中巨大的落差让我觉得异常挫败。

我灰头土脸地回到座位。目睹了全过程的江源无奈地敲敲我的脑袋,“他的心上人已经换人了,你干嘛还要去讨那个嫌?”

心上人?他怎么会喜欢除我以外的人?

江源朝贺昱源的方向努努嘴,我看过去,只不过刚回来,贺昱源就走到陈珊面前帮她讲着什么他耐心地写写画画,偶尔还会亲密地拍拍她的脑袋。

陈珊察觉到我的目光,冲我羞涩地笑了笑。

我别过头,心里不是滋味,他明明说过喜欢的是我,现在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有了新欢朝三暮四是会遭雷劈的好吗!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干嘛那么在意?”江源疑惑地问道。

“我……”我语塞。

平心而论,我已经习惯了贺昱源对我的好,并且潜意识里把他归为我的私有品,现在发现私有品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并把之前对我的好转嫁到他人身上,我的心里,除了不爽还是不爽。

我现在只想抢回他,他被暑假的热气熏成了傻子,我要拯救他!

我和贺昱源的位置彻底轮换过来,现在变成了我千方百计地要挤入他的圈子而不得法门,所以我只能硬生生地跟在他们后面刷存在感。

他们在图书馆看书做题,我就在一旁翻着文学杂志。

他们在路边嬉笑聊天,我就从旁边来回路过。

他们操场拉着小手散步,我就在后面左手拉右手寂寞地看着风景。

哪里有他们,哪里就有我,我比蚂蚁还优良的出勤率却始终没有打动他,换来温柔一瞥。

我觉得我现在就是剑神附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贱气,他宠我的时候我不要,现在走了我却要死缠烂打地追回来,连我自己也忍不住狠狠鄙视起自己来。

可眼下,我连鄙视自己的精力也没有,正在进行的一千五百米体能测试,几乎等同于要了我的命,我吃力地得冲向终点,喉咙干燥得像吞了一团火,觉得灵魂都在飞。我想到以往贺昱源在终点等我时提的开水,总是晾个恰到好处,他曾经一人包办了照料我的全部程序。

可现在我把终点都瞄出了洞,也只看到吊儿郎当的江源。

我脸色苍白地跑到终点,意识松懈后腿也软起来,胸腔里的空气好像被挤出了体外,我看着不远处的贺昱源,他正扶着陈珊问东问西,秀各种恩爱,我眼睛涩涩的,大呼了几口气朝他们走去,江源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

我在贺昱源面前站定,深呼吸,学着电视剧撕扯着他的袖子开始哭闹,“你个没良心的你之前明明说要照顾我的!说话不算数嘴上是要长痔疮的你知不知道!你凭什么对我不理不睬,我到底怎么招惹你了你倒是给个话啊,你以为谁都像你自带读脸技能啊!”

江源夹着我的胳膊,“姑娘,稳住!”

“稳个屁啊!现在我都快脱水死了你们都不关心我,我就是一棵苦命的小白杨,遇到的都是白眼狼!”我心情很激动。

“可脱水了是会昏倒的。”沉默了半晌的贺昱源突然出声道,把我的激动硬生生地截住,有时候我真心想把他的脑袋拆开看看里面的结构,一个正常的人类怎么会木讷到这种地步!

像是要回应他的话,脑内窜上一股眩晕,我两眼一翻昏了过去,临闭眼,我听到两个声音同时对我吼道,“薛翎你个二货!”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个笔记本】

我设想过醒来后的千万种情况,却没有想到,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贺昱源的小心上人。她抱着一个笔记本一本正经地坐在床边,像参加葬礼一样庄严肃穆。

我两眼一翻重新睡倒过去,陈珊小心翼翼地推了推我,又把手中的笔记本塞到我怀里,我半眯着眼瞧了一眼,立刻像被滚水烫了一般从床上弹起。

这本略微眼熟的笔记本,分明就是我去年送给贺昱源的生日礼物!

陈珊见我认出了它,小声道,“昱源说这是他在暑假的日记,想知道什么自己翻。”她看我沉思,也不打搅,说完就静悄悄地走了。

我盯着手里的东西,深吸一口气,翻开它。

我以为所谓的真相,一定石破天惊。

我以为贺昱源性情大变的原因,一定是遭受了什么重大变故。

我以为的,只是我以为。

我躺在校医室,看到外面的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天上没有一朵白云,蓝得很忧郁。这个夏季终究已经过去,繁盛的色彩在我眼眸中淡成一片薄薄的落叶。

一群大雁从飞过,我好像看到他们一会排成“S”型,一会排成“B”型嘲笑我……我甩甩头,发现它们还是规矩地排成固有的一字和人字,江源就站在这个背景下,一派少年的阳光样。

我不小心悸动的心还没平复下来,就看到他龇牙咧嘴地冲过来提着我的领子狂吼,“正常情况下跑个一千五都要死要活的人,居然敢一整天都不喝水,就为了让他在终点扶一下你?你满脑子的智商都喂狗了吧?校医跟我说你是因为缺水晕过去的我还不信,现在发现用人类思维的角度,来解释你的行为真是太抬举你了!”我就势像八爪鱼一样扑在江源上,泪眼婆娑道,“贺昱源是因为那个笔记本才不理我的,我太敷衍了终于压死了他那只强壮的骆驼,你说我这么对他会不会遭报应?我简直比小说里最讨厌的反派女角还可恶……”

江源拍拍我的头,“不用担心,”我心里稍显宽慰,就听他接着道,“你做的缺德事多了,就算遭报应,也不会因为这两件事……”

“……”

【年华正青红,少年需努力】

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在上化学课,江源打了报告,我沉默地跟着他走进去,没有理睬在讲台上奋笔疾书的老师。

化学老师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江源用书挡着脸小声嘀咕,“你要记仇到什么时候?化学老师除了刚开始因为昱源的缘故对你严厉了点,后来不是又宠着你了?你心里别扭才会觉得她做什么都讨厌,连叫你回答问题都被你定义为找茬,”江源无视我猪肝色的脸,继续道,“她其实挺关心你的。”

我沉着脸,“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是关心?考不好奚落我是关心?”

江源无奈地叹口气,“她只是激将法,谁知道你这么没骨气地自甘堕落?”

我沉默了。

江源的话给了我当头棒喝,让我重新审视起自己来,化学成绩一直是我的心结,我怨天怨地怨老师,却唯独没有怨过自己。

成绩是个贱人,老师的职责和我的心结都是浮云,我得亲自去讨好她。

今日所得之果,皆是昨日所种之因,是我的不努力造就了今天的挫败,就像我和贺昱源的关系,亲密或是疏离,都是我一手造成。

我打开他给我的日记,上面记载了他在2012年暑假所有的心情。失望,难过,他将因喜欢发酵出的酸涩心情全部倾倒在这本廉价的笔记上。

他说他喜欢我,所以能包容我的无理取闹,我不接受他他也可以静静等待,但我许了他期待,却回应得如此敷衍。这样的回应,本身就是施舍,比拒绝还要残忍。

喜欢很简单,死心的理由也很简单,他用一整个假期来埋葬那些情感。

我看到他第一页写下的几行小字,潦草得像要盖过文字本意——

因为不喜欢,所以承诺可以被违背。

因为不喜欢,所以心情可以被忽视。

因为不喜欢,所以我对你的珍视可以被敷衍。

我回头看着淡漠的少年,心底生出强烈得罪恶感,突然觉得,我做了一件极其残忍的事。

兵不血刃,却把他伤得百孔千疮。

我把本子还给贺昱源,认真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后,我词穷了。

他无所谓地笑笑,“我给你看日记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把话说清楚,你不欠我什么。告诉你那些天的心情,我也轻松了很多。”

我感动得泪花闪烁,却听到他话锋一转,“不过,这段时间看着你明明对我没感觉,却在我身后追得辛苦,也暗爽了好一阵……”

“……”这种话当着当事人说出来真的好吗?木讷这种东西也是无下限的吗?

我想辩驳几句,却被他挥手止住,“薛翎我太了解你了,你追着我不放,完全是因为不甘心围着自己转的人突然去了别人那里,你要是对我有一丁点的感觉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了,不管你承不承认,比起我,你更喜欢江源。”

我想起江源因为担心我,在医务室冲我吼得样子,微微有些脸红。

我虽然神经大条,人生也一直围绕着犯二的主线展开,但我也隐约明白,我拉着贺昱源更像是拉着幼时不喜欢的布娃娃,真正被别人揽在怀里时,小心眼里泛出的都是酸水。只是因为少年心性,不想轻易丢开自己的所属物,对他的死缠烂打,完全是因为人性本贱。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可见我从小到大一直无敌到所向披靡。连一直跟我没个正经的歪脖子树江源都被我斩获。他那点小伎俩,如果不是因为在贺昱源从前的无微不至面前被遮掩锋芒太彻底,也不至于长期以来被我故意视而不见。

这时候我忽然觉得上帝挺公平,在替我严严实实拉上贺昱源这扇窗时,怕我摸黑绊倒,赶紧塞给我江源这只手电筒。他纵使骄傲得像头狮子,却也经常陪我在风中凌乱,带着满满的正能量,fighting自燃着,照亮我又别扭又阴暗的内心。

【你是她眼中的苹果】

化学卷子发下来时,我得意地冲江源挥了挥手上的八十三分,以我的智商,听了课成绩的增长速度必须以光速计啊,他假装不屑,眼睛里却偷偷露出笑来。

从那次波折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虽然小烦恼不断,小挫折也参一脚,但我们一直在成长不是吗?

我转头看向身后,贺昱源和陈珊凑在一起,阳光打在他们身上,光影交错,美好得能上杂志封面。他好像总算找到了对的苹果,两只苹果温柔地对视,相看不厌。

我微微一笑,掏出手机在贺昱源刚才的微博后跟上一条评论:

You are the apple of her eye.

很快我就看到回复:

You are the pig of my eye.

喔!我想杀了他!

编辑/豌豆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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