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大学 朱国荣

中国能源建设集团有限公司 张亚贤

中煤建设集团有限公司 王文章

基于利益相关者理论的建筑企业绩效评价

中国人民大学 朱国荣

中国能源建设集团有限公司 张亚贤

中煤建设集团有限公司 王文章

如何充分调动经营者和员工的积极性，直接关系到建筑企业价值的实现。企业价值的创造又来源于客户管理、流程管理以及企业学习与成长等层面，EVA(Economic Value-added,经济增加值)与BSC(balanced sore card,平衡计分卡)的有机结合是我国建筑业绩效评价指标体系构建的有益尝试。

EVA BSC 利益相关者 建筑业 绩效评价指标

国资委2009年12月31日颁布的《中央企业负责人经营业绩考核暂行办法》除考核企业的经济指标EVA和利润总额外，还要求企业提高资源节约、环境保护和安全发展水平，增强可持续发展能力，这预示着我国企业的公司治理机制已从“股东至上”模式开始关注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利益，但笔者认为这种关注有待于进一步加强。每一行业都有自己的特点，具体的绩效考核也应区别对待。目前我国建筑业的绩效评价还主要停留在所有者经济效益评价阶段，没有充分考虑其他利益相关者的效益。本文在阐述绩效评价理论以及分析建筑业现状的基础上，结合利益相关者理论，试图构建一个股东、经营者、员工等利益相关者之利益和谐统一的建筑业绩效评价指标体系。

一、企业绩效评价的要素和评价模式的演进

（一）企业绩效评价要素。企业业绩评价是指为了实现企业目标，按照企业管理的要求设计评价指标体系，比照评价标准，采用特定的方法，对企业价值实现进行判断的活动。在考虑进行业绩评价时，首先面临的问题是谁有兴趣进行业绩评价以及为什么进行业绩评价。只有确定了评价的主体（谁来评价）和评价的目的（为什么评价），才能进一步确定评价的客体、评价指标和标准等等（李苹丽，2001）。

评价主体又称为评价组织机构，是评价行为的组织发动者。评价客体，就是对什么进行评价，是指实施评价行为的对象，包括被评价的企业和企业经营者两个方面，但两方面的客体又不能截然分开。评价指标是绩效评价的依据，是指对评价客体的哪些方面进行评价。评价指标有财务方面的，也有非财务方面的，有定量指标，也有定性指标。评价指标的确定，是建筑业绩效评价系统设计的核心问题。

（二）评价模式的演进。19世纪末20世纪初，科学管理之父泰罗建立了原材料、人工消耗的定额标准。随着生产力和企业形态的不断发展，企业绩效评价又大致经历了以下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以利润最大化为导向的财务模式。20世纪初，杜邦公司的Donaldson Brown建立了杜邦公式，即投资报酬率=资产周转率×销售利润率，用“投资报酬率”来评价公司业绩，并发明了至今仍广泛应用的杜邦系统图。第二阶段是以股东财富最大化为导向的价值模式。1982年，Stern Stewart﹠CO提出了EVA指标。为防止经营者的短期性，EVA需通过对财务数据的调整计算出来。随后，EVA逐渐演变成一种管理体系，该体系可以用4个M来归纳其实质内涵,即评价指标(Measurement)、管理体系(Management)、激励制度(Motivation)和理念体系(Mindset)。 第三个阶段是以企业价值最大化的平衡模式。1992年Kaplan和Norton在平衡计分卡中给出了财务、顾客、内部业务流程、学习与创新四个方面的评价指标，引入了非财务指标，构建了战略绩效评价的新方法。之后，英国学者Andy Neely和Anderson consulting CO.共同创立了业绩三棱体评价方法（战略、过程和能力），从利益相关者的满意度和贡献角度来考虑目标和战略，在一定程度上是对BSC的突破。2004年Kaplan和Norton在《战略地图——化无形资产为有形成果》一书中提出了战略地图的思想。其核心内容为，企业通过运用人力资本、信息资本和组织资本等无形资产（学习与成长），才能创新和建立战略优势和效率（内部流程），进而使公司把特定价值带给市场（客户），从而实现股东价值（财务）。

从企业绩效评价模式的演进可以看出，业绩评价可以通过目标的不断设定和观念演化来引领企业从事实践活动，因而实践中必须重视对业绩评价指标的改进和及时更新，通过增加新的评价指标，废除不再必要的指标，使业绩评价指标体系保持与评价客体的存在目的密切相关。

二、我国建筑业的现状及其对绩效评价的启示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中国基础设施和各类建筑的总投资量突飞猛进，位居世界前茅。以2008年为例，全国建筑企业签订合同额101142亿元，完成建筑总产值61144亿元，竣工产值35917亿元，实现利润总额756亿元。但是，在中国建筑企业规模快速成长的同时，数字后面蕴藏的问题不容忽视。据初步测算，2008年建筑业竣工产值利润率（利润总额除以竣工产值）仅为2.1%，税后竣工产值利润率则仅为1.57%。在不考虑通货膨胀率，仅剔除5%左右的资金成本率的情况下，我国的建筑业其实是在毁灭价值。

从西方发达国家的建筑业发展历程看来，只有具备持续且上乘的盈利能力、通过竞争取得行业领先地位、核心竞争优势、国际化水平等因素，才能让建筑行业更加健康地成长。由于中国建筑企业缺乏企业发展的研究，造成大多数建筑企业缺乏长期目标以及与之相对应的企业战略。

企业的绩效考核在企业管理和发展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它既是企业发展战略的实施步骤，又为企业发展明确了方向，同时还是企业各利益相关者利益分配的均衡器。

建筑企业是资本密集性和劳动密集性兼有的企业。目前大多数建筑企业资本金额度比较小，外部负债特别是银行贷款比重很大，致使资产负债率高居不下，利息负担沉重。我国资本市场的发展为建筑企业进行多渠道筹资提供了广阔的空间，而通过自身的发展战略，落实发展指标进而实现价值创造是摆在建筑企业管理层面前的重大课题。建筑企业的员工数量较多，长期从事一线的施工人员、现场管理人员的专业性较强，其投入企业的人力资本有很强的专属性，如何充分发挥员工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对于建筑企业的价值创造至关重要。因而，在建筑企业的公司治理机制中除考虑股东的权益外，还要充分考虑员工的权益主张，在绩效考核相关指标的设置上应有所侧重。

另外，安全生产是企业发展的保障，建筑企业作业环境复杂，高空、地下作业安全风险隐患突出，管理层及员工更应高度重视此项指标。技术创新是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原动力，也是建筑企业获取市场份额、实现企业价值创造的源泉，对建筑企业技术创新指标的考核不可或缺。

三、利益相关者理论与EVA

（一）利益相关者理论。目前理论界存在两种相互对立的企业观——“股东至上”企业观和利益相关者企业观。“股东至上”企业观将企业假定为股东实现其权益主张的手段，并将企业的剩余控制权和剩余索取完全赋予股东（财务资本的提供者），其他利益相关者只是股东实现自身利益的一种工具。

与“股东至上”企业观不同，以 Freeman、Donaldson、Clarkson、Jones、Metchell、Blair 为代表提出的利益相关者理论将企业当作是所有利益相关者实现其权益主张的载体，而非仅仅为了股东价值最大化。该企业理论认为企业的生存和发展并不只依赖于资本投入，也依赖于企业经营者、员工、顾客、供应商、政府、社区、环境等利益相关者的投入。在资本市场发达，投融资渠道多元化的经济环境下，特别是在当今知识经济、生态经济即人力资本在企业中发挥越来越关键作用以及急需生态文明发展的情境下，利益相关者理论受到越来越多企业和学者的关注。

由于人力资本承担了剩余风险，也应该参与企业剩 余 的 分 配 （方 竹 兰 ，1997； 冯 子 标 、 焦 斌 龙 ，1999，2004；杨有红、王仲兵，2002；管军、段兴民，2004等）。因此，笔者认为企业的剩余应当属于财务资本和人力资本的提供者，即股东、经营者和员工①。由此本文所指的绩效评价主体也就是财务资本和人力资本的提供者，即两类资本提供者从委托人的角度对作为代理人的经营者在企业价值创造中的贡献进行评价。

在我国企业中，经营者参与分配有类似于所有权的性质，有利于激励经营者从根源上解决代理问题；员工参与企业剩余的分配有助于加强对经营者的监督，提升公司治理的效率，而且在我国现行的经济环境下，员工参与企业剩余分配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在微观层面解决社会财富的公平分配问题。

（二）EVA:一种实现剩余控制权和剩余索取权的手段。根据Stern Stewart＆CO的定义，EVA是企业获取的收入在扣除了债权人、员工、投资人的基本收益以及其他成本之后的剩余，即企业可用于分配的剩余。EVA还从激励薪酬上定义了一套完整的制度，其中的现金奖励计划和股票期权计划是两种独特的手段，EVA体系的实质内涵是基于公司价值的评价指标、管理体系、激励制度和理念体系。笔者认为EVA的激励机制正好为我们解决企业剩余分配问题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借鉴，EVA是一种分配剩余控制权和剩余索取权的手段。

事实上，公司剩余索取权虽然属于股东、经营者和员工，但是不能简单地理解为他们之间的平均、等额的分配。笔者认为，一种合理科学的分配方式应体现责权利相统一原则、平衡协调原则和经济公平的价值理念，而EVA的实质内涵正好体现了上述原则。

首先，EVA的增加和公司价值之间存在非常强的相关关系，同时也意味着EVA的激励制度能够有效地“自我融资”：即只有公司做大了，经营者、员工以及股东才能做大，而公司价值减损时这三者也将被真正地惩罚。EVA的奖金计划（实质为剩余分配）与公司价值高度相关，使得经营者、员工、股东的利益达到一致，从而使他们能各负其责、各司其职，真正达到的责权利的统一。

其次，EVA的奖金计划的分配原则是在经营者、员工首先享有分配权之后，股东才享有剩余索取权。这种分配机制，能通过平衡协调企业所有者即经营者、员工和股东相互之间的利益关系，又保证了企业剩余索取权不受股东肆意践踏；而奖金银行的做法，又有利于平衡企业所有者短期和长期利益，保证了企业的长期持续稳定的发展。

再次，EVA作为一种激励制度和分配手段，能很好地体现“效率优先、兼顾公平”价值理念。只有经营者、员工以及股东的投入资本能共同创造出企业的价值之后，这三者才能享有更多的剩余分配，而正是这种制度使得经营者能提高管理能力，员工能辛勤努力，不断为企业出谋划策，战胜竞争对手，创造更多的价值，企业的所有资源才能得到更高效地配置。相应地，经营者、员工和股东也各得其所，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公平。

因而，EVA指标是衡量企业实际价值创造的切实可行的指标，而EVA激励体系又是财务资本投入者和人力资本投入者共同分配企业剩余的一种科学合理的方法。

四、基于利益相关者理论的建筑业绩效评价指标体系

由以上分析可知，建立企业绩效评价体系，需要按照系统论的方法建立评价指标、评价标准等，其中最核心的问题是评价指标的选择。本文从财务资本投入者和人力资本投入者等相关者的利益出发，借鉴EVA、BSC的思想，在遵循全面性、重要性、相关性、效益性、可行性等原则的基础上，运用专家评分法，从经济效益、社会效益两个层面分别筛选出具有代表性的指标，试图构建一套科学合理的建筑业绩效评价指标体系。

（一）评价指标设计方法。一般而言，评价指标体系的制定要求尽可能做到科学、合理而且实用，而评价指标的多样性和层次性使得要达到上述要求很困难。本文采用的是专家评分法，即向建筑企业财务会计、经济、企业管理领域人员以及从事企业会计或经济科研人员、学者发出调查问卷，根据他们的专业知识和实际工作经验，对调查问卷中的备选指标作出选择和评定，最后构建出建筑业的绩效评价指标体系。

1.专家访谈与指标筛选。为了获得备选指标，笔者分别邀请了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大学、北京工业大学、华北电力大学的教授学者和研究人员，通过座谈交流、面谈等形式，而且还对葛洲坝集团、中国水电建设集团、中铁十三局、中建二局等大型国有建筑业的财务负责人等进行了访问。在综合专家访谈意见和实地考察的基础上，我们确定了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层面的35个备选指标。

2.问卷设计、专家选择与数据统计。在选择了两个层面的35个备选指标的基础上我们设计了调查问卷，并邀请了部分专家试填，根据他们的意见对问卷进行修改并形成最后的问卷。我们通过各种途径选择了建筑企业财务、经济、企业管理和从事教学、科研、实际工作的专家共83人，通过信函、电子邮件、直接发送等形式，向他们发出调查问卷，邀请他们根据要求填写问卷，对评价指标进行判断和选择，最终收回有效问卷76份，占发出问卷总数的91%。

在问卷调查中，我们要求每位专家从备选方案中选出约15—20个指标，并且要求保证各个层面指标的全面和均衡性。我们对回收的76份有效问卷进行统计，计算出每个指标的专家认可率(专家认可率=选中该指标专家人数/专家总人数)，并按照认可率的高低进行排序（认可率越高，则专家认为该指标越重要，反之则越不重要）。我们在认可率高于75%的指标中，根据专家认可的指标分布数量以及认可率高低，最终确定出建筑业的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

表1 建筑业绩效指标体系

（二）指标体系的主要特点。第一，上述建筑业绩效指标体系体现了内部因素与外部因素平衡、长远绩效与短期绩效平衡、经济因素与非经济因素平衡、财务因素和非财务因素平衡的基本原则。

第二，基于对利益相关者理论和EVA作为企业剩余分配的机制的分析，指标体系中首次设计资本投入增值能力指标，包括经营者收入增长指标、员工收入增长指标以及财务资本保值增值率，分别考核管理层、员工以及股东财富增长情况，体现人力资本和财务资本在企业发展成果中的分享程度。

第三，指标体系以EVA为主要的经济考核指标，既与国资委保持一致，又体现利益相关者的利益分配原则。

第四，指标体系结合EVA和BSC的优点，既保持了合理、科学的激励，又从顾客、流程、学习与成长等几个价值创造的驱动因素方面进行评价。

（本文是财政部全国会计领军（后备）人才培训班重点科研课题 “建筑企业价值管理研究”〈项目编号：2011QY003〉的阶段性成果。）

注释：

①因为债权属于另外一种契约关系，债权人不能纳入剩余分配的范畴，否则与股东无异。

1.Al·埃巴.2001.经济增加值.北京：中信出版社。

2.刘运国、陈国菲.2007.BSC与EVA相结合的企业绩效评价研究——基于GP企业集团的案例分析.会计研究，9。

3.杨瑞龙、周业安.2000.企业利益相关者理论及其研究.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

朱国荣，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在读博士，高级会计师，广西桂嘉汇房地产集团有限公司财务总监。三位作者均为财政部全国会计领军（后备）人才项目（企业类）第五期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