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烁

认真的郭晶晶

20多天前，我接到一份来自香港的快递，一本褐色的小册子，封面用烫金的英文书写着“晶晶和启刚的邀请函”。原来，这就是网上流传的那本长达22页的婚礼请柬。除了那些色彩斑斓的影像，还附上了带有信封的回执，并且贴心地附送一张喜饼兑换券。

2007年跳水队在济南封闭集训，郭晶晶突发奇想开了博客，她用了整整两个晚上搞清了页面繁杂的设置，配上奥运倒计时等模块和好听的音乐之后，才开始正式动笔。几天后，她要来了贾童（当时国家队女子10米台的运动员）在美国劳德代尔堡沙滩上为自己拍摄的一组照片，兴致勃勃地更新到博客上。几张身着比基尼的照片，点击量迅速突破300万，相伴而来的还有关于拍摄者的猜想。

2008年记者和跳水队一起过春节，队里组织了一场内部联欢会，郭晶晶被选为主持人。当晚一袭露背小裙装的她施了粉黛，手里攥着一摞串场词卡片， 俨然是年三十中央台一号大厅里春晚台柱子的范儿。

不那么认真的郭晶晶

行事一贯认真的郭晶晶，在对待媒体这件事情上，一直是秉承一种“不认真”的态度“认真”地贯彻执行着。

2008年4月，当郭晶晶因为怀孕办理离队的假新闻被炒得沸沸扬扬，我曾亲眼目睹国内某家知名网站的记者在比赛期间追着她询问所谓的真相。郭晶晶没有当场黑脸，但也不再多说一句。

很多年以来，她养成了不在媒体上获取自己信息的习惯，关于“郭晶晶”的消息基本上来自于朋友的转述。从惧怕，到躲闪，再到漫不经心，郭晶晶对媒体的不认真终于招致了记者的集体爆发。2008年世界杯，郭晶晶面对采访敷衍回应，新华社指责她“耍大牌，综合素质低”。关于她的批评，曾经铺天盖地。

郭晶晶保持着沉默，没有解释道歉，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朋友告诉她媒体对她不满，但她并不清楚言辞的激烈以及攻势的汹涌。她自己把这些统统屏蔽了。

为什么是11月11日？

提到郭晶晶和霍启刚的婚期，内地的很多朋友都会脱口而出，“怎么选在光棍节这天？” 我揣测：“11月11日”——4个1，刚好与郭晶晶夺得的奥运冠军数字相符；而这个一年当中拥有最多个“1”的日子，其实也符合她恬淡外表下，隐藏着的那颗跃跃欲试和争强好胜的心。

郭晶晶的失败，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

2006年江苏常熟世界杯，郭晶晶排在吴敏霞和帕卡琳娜之后，站在领奖台的最低处。赛后采访，她用宿命论的观点解释了失败：“我的世界杯总是这样，单人比好了，双人就会出问题；双人拿了冠军，单人就有麻烦。反正总归都会这样。”那个时候，对于郭晶晶给出的结论，我单纯地解读为新鲜和大气。很久以后，我才读懂她内心的挣扎与失落。

雅典奥运会拿到2枚金牌之后，郭晶晶24岁，这个年纪在国内跳水界女运动员中已步入 “暮年”。圈内比较一致的看法是“郭晶晶没有未来”。2005年，成了她“不要命”的一年，她的刻苦与专注，以及“全身上下使不完的劲儿”，让主管教练钟少珍吃惊。而2005年，也成了她最重要的一年。那年，世锦赛、全运会以及她出戰大大小小的所有国内外比赛的冠军无一旁落。

“我要用事实堵住那些人的嘴，用成绩抽那些人的耳光。”说这些话的时候，你可以感觉她对陈年往事的介怀。

2008年奥运会之前，关于郭晶晶前三届奥运经历的回忆，我们在镜头前的采访中，有过如下对话。

记者：你觉得这三届奥运会，对你来说，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事？

郭晶晶：96年啊！

记者：比跳台之前。

郭晶晶：两三天好像都没睡着觉，完了以后，也不累，精力旺盛，这是最深刻的。

记者：96年，当时比的成绩，自己可以接受吗？

郭晶晶：挺不能接受的，说实话，因为实在有点差。

记者：当时预期的结果是什么？奖牌？

郭晶晶：至少吧，以我那个实力。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像做梦一样就比完了。

记者：2000年最难忘的事呢？

郭晶晶：2000年有什么最难忘的，不记得了。

记者：或者你觉得，2000年那届奥运会比完之后，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郭晶晶：不知道。

后来，我们俩都笑了，她问我笑什么，我说，你把历史有选择地进行了删除。悉尼奥运村小河边的独自垂泪；以及公寓里，和教练钟少珍、队友胡佳的抱头痛哭。这些都成为2000年的传说。

从郭晶晶到霍太

郭晶晶的母亲范玉梅在婚礼仪式开始前一个多小时，就来到了宴会厅的现场。她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不远处的女儿和女婿如同道具般戳在背景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和每位来宾握手、合影、道谢的流程。

1988年，7岁的郭晶晶开始她的跳水生涯。从那个时代成长起来的运动员，接受的是“集体利益高于一切”和“不惜代价，为国争光”的教育灌输，坚持的是“三从一大” （从严、从难、从实战出发，大运动量训练）的训练模式。她的床头挂着周继红和高敏的照片，训练累了的时候，瞄一眼偶像的笑容，给自己鼓鼓劲儿。

亚特兰大奥运会后那年的冬训，郭晶晶和队友在陆上训练场地训练，不小心摔了出去，右脚脚踝最柔弱的地方正中板尖，胫骨、腓骨全断。郭晶晶对那个场景的描述是“腿起来了，脚还耷拉在板上面”。

后来她的右脚便总是受伤，脚腕韧带都松了。别人崴脚，肿起来便动弹不了，而她，只要休息一下，就可以马上投入训练。

2004年一场奥运冠军赴港的表演活动，不仅为郭晶晶的人生添上了更加丰富的注脚，也成为她人生重要的转折，甚至成为她今天嫁入豪门的伏笔。在那次活动中，香港媒体率先进行了有关“亮晶晶”的炒作，使得她的商业价值似乎在一夜之间被发掘出来，并且被无限放大。

“一次别离”

11月11日，出现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的郭晶晶一身珠光宝气，所有的服饰都衬托得她熠熠生辉。在婚宴的过程里，她变换了4种不同的造型，把女性的娇媚与富贵演绎得淋漓尽致。

那个607天前接受央视最后一次专访时一身运动装扮、英气十足的郭晶晶已经不见了踪影。

阳光从头顶的玻璃钻进来，让人无处躲闪。眼前的她一袭运动装扮，一条腿优雅地别在另一条腿上，严丝合缝，这是20多年练习跳水的一种烙印。如果她愿意，可以用更富柔韧性的姿势贯穿采访的一个半小时。

在加拿大比赛，肋软骨炎发作，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依然站在跳板上；在济南集训备战，腰部拉伤，几乎无法正常行走，她坚持边治疗边训练；即使因为“大牌门”事件被很多人口诛笔伐，她依然是用跳水来稀释自己的烦恼。从12岁进入国家队以来，她翻过的跟头早就超过了50万个，比赛行程绕着赤道可以足足转上十来圈。

至今依然记得很清楚：访谈结束，我们站在明晃晃的阳光房里送她。走了几步，郭晶晶突然转过身，对着我们回眸一笑。

作者为央视跳水记者；本刊记者陈劲松对此文亦有贡献

曾经的“亮晶晶”

2005年

2005年11月15日，郭霍在北京崇文区黄金地段购入一套五室二厅四卫跃层别墅式公寓，该楼盘距国家跳水训练基地只有一刻钟车程，方便郭晶晶在训练之余休息。图为两人被记者拍到在京密会

2011年

2011年11月21日 全国体操冠军赛在香港举行，霍启刚呵护郭晶晶观赛

2012年

2012年7月29日 伦敦奥运会，郭霍亮相一场政府推介活动中，两人形影不离，举止亲密

2012年

精心挑选的婚礼请柬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