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丫头

回不到从前（外一篇）

老丫头

酒真不是好东西。

喜欢鲜花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但是我怎么就这么说了呢?抱了她，我还吻了她。鲜花在我的怀里的时候我意识到，她不是游走在我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鲜花轻轻地咬着我的第三颗衬衣扣子，把脸深深地埋在我的胸前，凉凉的泪水划过我的肌肤，渗透到我的心里，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显然没有准备好，鲜花的投入。

鲜花曾说过，我们是最好的哥们，鲜花说过，我像个孩子。我以为鲜花说的都是真的，我以为鲜花介意比我大两岁的年纪，所以我也就没有刻意制造和鲜花的距离。有的时候，有一个人制造距离就可以了，两个人一起制造距离，就会连朋友也没得做。我蛮享受需要的时候鲜花就在我的身边这样的感觉，不被约束，没有责任。但是现在我打破了这种平衡。

我和鲜花的相处像海水和淡水的交界处，虽然也此起彼伏会有些渗透，但是这样的渗透是需要时间的，不等彼此均匀，不断涌入的淡水就蒸发了，两者始终来不及混合就出现了一定厚度的分界面，于是形成了动态的平衡。但是这样的平衡一旦破坏就是破坏性的，永远没法修复。

我对鲜花说爱的时候，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但是酒精的确使我变得兴奋，放松。守了那么久的话，轻溜溜地说出口。有十几年没有说爱了，男人也不是张口就可以来的，那句我爱你。不说有的时候是因为怕担责任，我的确没想好，还有没有勇气再把一个女人娶回家，一生面对着她。而且这个人，是不是鲜花?

鲜花就在我的不远处坐着，隔着一层玻璃，上班的时候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她，看到她在我就安心。鲜花看人的眼光很坚定，说话的时候不说话的时候都是，笑起来眼睛亮亮的清澈，好像看得到心里，但是，她的心也是大海。其实我很少这么定定的长时间的看着鲜花，我没想到，看不到鲜花的时候我会惦记。

最近看到鲜花变得消瘦，经常坐着发呆。虽然人前还是谈笑风生，但是明显的是看我的眼神在回避。晚上也不再有她的电话短信，不知道她在哪里在干吗，有的时候想起来会有点惶惶的感觉。

之前也有和鲜花拥抱的时候，借着酒劲，拥着她轻歌一曲曼舞一段，粗粗的喘息无所顾忌地落在鲜花的脖子里，鲜花总是咯咯笑着，推开我，大声地说怕痒。她不怕别人知道和我的亲昵，说明她心里没有亲昵。偶尔我有感觉她的目光追着我，但是我回头，却总也找不到她的，哪怕是我忽然一回头，从来都看到她镇静地自如地做着某件既定的事情。

我以为是我的错觉，于是我失落，我开始试探，我慢慢进攻。鲜花的心就是那个系着头发丝的门把手，轻轻一转，门就开了。头发丝不是防线，只是让人知道，这门你有没有来动过。

我不是说不能打电话，我是说，暂时不要打电话，因为我不想负你，因为我还不够坚定。

鲜 花

此刻鲜花正蔫蔫地坐在我的对面搅动着面前这锅海鲜粥。袅袅的热气漫过她的镜片，我看不到她的眼睛。

我一直觉得好玩，她怎么就叫鲜花呢？这个快四十的女人总说自己是豆腐渣，嘻嘻哈哈没事的时候风风火火全然没有娇艳欲滴的感觉，有事的时候比如现在，像是枯叶叶，看不到活力。但是，她就是鲜花。

我故意不问，这个时候你问她就不急，不问，急的是她。这么多年了，我很习惯这样的相处，由她自己决定和你说什么，怎么说。

粥在她不停地搅动下，飘出来的热气变得柔软，弯弯扭着，淡淡的，镜片上的雾气也慢慢散去，我看到有泪在她的眼睛里晃动。忽然她低下头啜泣：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吃饭了。

“你活该。”我忽然变得愤慨：“你干吗这么作践自己?什么不能打电话?他以为他是谁?……”这里省略的是我对这个男人的愤怒。想不起来有多久了，鲜花茶不思饭不思的，就为这个鲜花一直暗恋的男人在一次适当的机会对鲜花说，我爱你。

好在我不认识这个男人，不然的话，我想骂人。

鲜花算不上好看，但是耐看，只是现在很憔悴。看着她此刻悉悉索索喝着粥，我的心里有了点安慰，所以也就不再声讨这个我无数遍听说的男人。我等着她喝足了有精神了继续和我絮叨那些破事，我是她的垃圾桶，因为我喜欢这个女人干净的眼睛。

“他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帅呢，大会发言，很认真。”鲜花的眼光越过我的肩膀，散散的停留在某处，那是一种神往。

“领导那么好当的啊，认真是最起码的，这有什么!”

“但是，不认真的人多了，就说那一天，很多人都在有说没说的。”

有些男人就这样，工作的时候散发着无穷的魅力，有权力有魄力，于是办公室恋情一茬一茬地上演，层出不穷。可是这样的男人也很讨厌，兴致所致时的一个赞美，一个眼神，甚至是酒后的一个拥抱，就把鲜花这样沧海里回来的女人也弄得不知所措，以为是自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爱情来临。

这样爱情就像是我们随处洒落的西瓜子，冷不丁地从石板缝隙里挣扎着冒出来，两片绿油油的叶子连着筋，惹人爱怜。但是这样的西瓜秧终究是长不出藤蔓结不了西瓜的，不等它长出来就在人们的脚下碾碎，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你有没有问过，我爱你这话他对多少人说过?”

“但是每一段感情都有它存在的必要和美丽。”

“但是你知道吗?现在的爱情就是，知道对方活着，然后过自己的日子。”

鲜花把目光从远处收回，定定地空空地看着我。鲜花是个唯美的人，她的世界被她自己分成一会一会的，一会认可我的话，一会认可她心里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