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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格雷厄姆•格林的精神生态关怀——《恋情的终结》中爱的救赎

2011-11-17王臻

电影评介 2011年10期
关键词:德里克萨拉恋情

解读格雷厄姆•格林的精神生态关怀
——《恋情的终结》中爱的救赎

人类精神世界的拯救是精神生态关怀的具体表现。《恋情的终结》围绕着本德里克斯和萨拉的精神层面,即感情纠葛展开,本德里克斯对萨拉的激情、怨恨,萨拉内心的挣扎、对本德里克斯深沉的爱都刻画得令人动容。小说在格林自传式的叙述中探讨“爱的救赎”这一走出精神生态困境的途径,体现了格林的精神生态关怀,以期达到精神生态的和谐,进而实现生态整体和谐的深层次探索。

《恋情的终结》 爱情 救赎 精神生态

随着当今社会日益恶化的生态危机和生存危机,人类社会中的环境污染、生态失衡正在向着人类的精神世界蔓延。生态的思考(Ecological thinking)和生态的理解(Ecological understanding)成为人类普遍的思维方式。生态思潮是在人类和整个地球的存在危机这个大背景下形成的,是人类对防止和减轻生态灾难的迫切需要在思想文化领域里的表现,是在具有社会和自然使命感的人文学者对拯救地球生态的强烈责任心驱使下出现的。

生态学认为,人不仅是自然性的存在,是社会性的存在,人同时还是精神性的存在。因而,在自然生态和社会生态之外,还应有“精神生态”的存在。如果说自然生态体现为人与物之间的关系,社会生态体现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那么精神生态则体现为人与其自身的关系。[1]中国学者鲁枢元也指出,精神生态在人类世界中的位置,就像爱情在男女世界中的位置。尽管与自然生态、社会生态有着密切的联系,也仍然可以画出一个相对独立的研究领域,即以人的内在的情感生活与精神生活为研究对象的“精神生态学”。[2]作为生态学的一个分支,精神生态主要研究精神性存在主体(主要是人)与其生存的环境(包括自然环境、社会环境、文化环境) 之间相互关系的学科。人类精神世界的拯救是精神生态关怀及生态整体和谐的具体表现。

格雷厄姆•格林(1904-1991),英国名作家,曾获得二十余次诺贝尔文学奖提名,被尊为当代最伟大的小说家。格林于1904年出生于伯克汉斯泰德,1929年发表了他的第一部小说《内心人》,但直到1932年《斯坦布尔列车》一书问世,评论界才开始承认他的作品。格林的作品兼具艺术性和娱乐价值,曾出版长篇小说《布赖顿硬糖》(1938)、《权力与荣耀》(1940)、《问题的核心》(1948)、《恋情的终结》(1951)、《沉静的美国人》(1955)、《我们在哈瓦那的人》(1958)、《人性的因素》(1978)(以上皆有中译本)等,另有短篇小说集、游记、随笔、剧本、自传、童话等多种。此外,格林非常善于在小说中运用侦探小说、间谍小说的元素以吸引读者,故事简洁有力,幽默生动,毫不艰涩,这也使得他的作品多次被改编为电影。格林是一名天主教徒,但对人性中的不完美的描写却毫不隐讳,在小说中十分注重探讨精神生态危机,体现精神生态关怀,最关注爱的挣扎和救赎。

《恋情的终结》(The End of the Affair)是格林最具自传性质的小说。这部长篇小说讲述了小说家莫里斯•本德里克斯因为创作需要结识了政府公务员亨利•迈尔斯的妻子萨拉。两人在被法西斯的闪电战摧残着的伦敦开始了一段恋情。他们的爱情故事与我们时代的经典似乎相去甚远。迫于残酷战争的社会背景,即使爱在浓时,两人也只是在灯火管制的伦敦小公寓里终日厮守,偶尔闹闹小情绪,情人间的缠绵悱恻而已。本德里克斯虽然因为腿跛而没有参军,但却在一次空袭中险些丧命,而萨拉居然就自此离他而去。分手时她对本德里克斯说:“你不用这么害怕,爱不会终结。不会只是因为我们彼此不见面……” 究竟萨拉是另有新欢,还有别有隐情?在嫉妒和痛苦中度过了两年的时光,本德里克斯终于决定雇佣私家侦探帕基斯,让他跟踪萨拉,找出真相。嫉妒的情人,无能的丈夫,捉摸不定的妻子,这样的三角关系看起来似乎颇为老套,但与一般的爱情小说不同,这部小说并非仅仅讲述红尘中的男女之情,而是在格林自传式的叙述中探讨“爱的救赎”这种单纯而基本的感情,体现了格林的精神生态关怀。

一、格林和凯瑟琳“爱”的救赎

精神生态学研究的一个主要方面是在个体思维和内环境生态中实现人自我身心内外的生态和谐。《恋情的终结》是格林从自己与一位富有的美国农场主的妻子凯瑟琳•沃尔斯顿的恋情中获得灵感而创作成功的。格林的传记作家诺曼•谢里将他们的这段恋情称为“本世纪最伟大的文学恋情”。[3]1946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42岁的格林遇到了凯瑟琳,随后两人陷入堪比世界大战一样惨烈的爱欲之中。当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经历了甜美与悲伤,欲望与嫉妒,满足与绝望之后,格林难以抑制心底的感情,决定把它写出来,以期平衡。凡是爱情,必有美好之处,不管这过程中呈现出来的多么凡庸、琐碎、肉麻、疼痛的情感体验,它也一定有其美好的一面。格林尽力去描写爱情之美好,不管这过程中产生多么凡庸气味,他都只给你展现其最美好的一面。《恋情的终结》的封面上写着:唯一能真正持续的爱是能接受一切的,能接受一切失望、一切失败、一切背叛。甚至能接受这样一种悲哀的事实:最终,最深的欲望只是简单的相伴。

女主角萨拉的原型凯瑟琳,在认识格林时已是5个孩子的母亲,丈夫亨利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英国上议院的议员(小说中萨拉的丈夫也叫亨利)。从一开始亨利就知道格林和妻子凯瑟琳的关系,格林常去他家做客,亨利竟然也一直以礼相待。但现实当中的这段恋情还是在13年后走到了尽头,格林疯狂的嫉妒和占有欲,以及络绎不绝的情人让凯瑟琳最终选择了逃离。在弥留之际,凯瑟琳给格林写了一封信:“在我的生命中,没有第二个像你一样的人。”[4]这份爱情,终究在她心目中烙下了深刻的痕迹。或许这样的恋情并不是因为它现实地伴随了人的一生才显其价值与力量,而是由于它在某个瞬间里将经历者的生命本身击穿,留下一个在此后的时间里再也不可能弥补的黑洞。

凯瑟琳去世之后,格林写信致哀,凯瑟琳的丈夫亨利在回信中写道:“你是我最后一个回信的。因为给你回信最难。我想了很多,但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不应该自责,当然,你给我带来痛苦,但是谁能保证自己的一生从未给别人带来过痛苦呢?你也给我带来过快乐,人生是很难简单地做一个加减法的。但是你给了凯瑟琳别人无法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能说这东西改变了她的生活,但是却可以说让她变成了一个情感更为深刻的人。让我们见个面吧,下次你回英国时告诉我一声。又及:忘了我写这封信的主要目的:谢谢你所写的那些书,真的。”[5]现实中的亨利和书中的亨利一样,用他宽容和宽博的胸怀,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凯瑟琳,直至她离去。

或许不管是萨拉的死去,还是凯瑟琳的离去,这段爱情都没有了影踪。格林通过自我救赎的方式,探寻走出精神生态困境的途径,即把这段深刻的精神历程诉诸于文字,把它存放在故事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人们阅读和感动。就像书中的女主人公萨拉所说的那样:“爱,不会终结。不会只是因为彼此不见面。” 不管这种不见面,是死亡,还是分离。

二、本德里克斯和萨拉“爱”的救赎

人类不是生态系统这一链条上孤立的一环,人类的精神需要一个空间,并从中得到安抚和慰藉,进而达到精神生态的和谐。本德里克斯最初对感情的要求强烈而自私,他“想要爱情源源不断地持续下去,而绝不会变淡……”,并且认为两个人相爱就要相守在一起。他会因为无端的嫉妒而与萨拉争执。即使是在分手两年之后,他也还是难以消除心头的怨恨。他爱萨拉,甚至希望两人在爱情中一同死去,以便停留在永恒的信任与欢愉之中。爱情在本德里克斯的眼里更多的是欲望和占有。

在恋情的开始,萨拉与本德里克斯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正如本德里克斯所说的:“在那些日子里,从来不存在谁要谁的问题——我们两人都有欲望。” 然而空袭中本德里克斯的受伤却改变了萨拉对爱的理解。在他遇险获救的第二天,萨拉与本德里克斯分手时,他们两人有一段关于爱的对话。

萨拉:“你不用这么害怕。爱不会终结。不会只是因为我们彼此不见面……亲爱的,亲爱的,人们看不见天主,但不是一辈子都爱他吗?”

本德里克斯:“那不是我们这种爱。”

萨拉:“有时候,我不相信还有别的样子的爱。”

因为萨拉对上帝的承诺:如果本德里克斯活过来了,她就放弃对他的爱,转而信上帝。事实是本德里克斯在晕过去之后醒过来了。萨拉抱着一个虔诚的救赎的心,履行了自己最初对上帝的誓言。本德里克斯却毫不知情。他被萨拉的突然转变弄昏了头,终日生活在怀疑和仇恨之中。他对萨拉由爱生恨,直到他通过私家侦探偷到萨拉的日记,了解到她离开自己的原因以及仍然爱着自己的事实,就原谅了她。他在教堂里讲了许多表白心迹的话。在本德里克斯的“我们这种爱”的意义上,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曾缩减一分。

爱情在萨拉的眼里更多的是宽容和信任。在一次和本德里克斯幽会时突发的空袭使本德里克斯被炸得失去了知觉,萨拉认为他已死去,便祈求上帝让本德里克斯复活,条件是她从此以后与本德里克斯断绝来往,皈依上帝。她“跪在那儿,把头抵在床上,希望自己能够信主”。她说:“亲爱的主,让我信你吧。我无法信你,让我信你吧。我是个骗子,我恨自己。我什么也无法自己做到。让我信你吧。……我会信你,让他活着吧,我会信你。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有自己的快乐吧。你这样做我就信你。我爱他,如果你能让他活过来,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会永远放弃他,只要能让他侥幸活下来就行。……人们可以在彼此不相见的情况下去爱,不是吗?他们看不到你,但是一辈子都爱你。”本德里克斯最终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爱,是基督教中一种抛弃一切物质形态和物质手段的、超验的价值体系,它几乎排除了人世间在所难免的一切。圣经里面有一段对爱的定义:“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 圣经:《新约•哥林多前书》第13章 )。这正是人们苦苦求索的救赎、永恒和圆满的象征,是最高的存在,是人类精神的归宿。萨拉努力靠近爱,即救赎。“为了你的幸福,就让我来承受和背负痛苦。” 就像萨拉的自述一样:“我不在乎自己的痛苦,让我受不了的是他们(指莫里斯和自己的丈夫亨利)的痛苦,让我的痛苦一直不断地继续下去,但是让他们的痛苦停止吧。” 唯有内心有丰富的爱,能够源源不断地创造爱的人,才能够给予如此的爱。

从这种意义上说,本德里克斯和萨拉最后已经完成“救赎”了:萨拉看过的儿童读物可以让小男孩的病不治而愈;她的一缕头发可以让一个破相的人的容颜恢复、可以在最危急的关头让人打消莫里斯想要堕落的念头…… 所有的这些,都证明了爱的最终形式是“救赎”。

综观格林对自身与凯瑟琳、本德里克斯和萨拉的“救赎”主题的阐释,我们看到人类的救赎和他们和谐的精神生态就是一抹执著的“绿色”( Greenland,即“格林之原”)。爱的救赎体现在从破败中看到新生,从罪恶中找寻美好的过程,这些都是精神生态关注的主题。《恋情的终结》在这个意义上,更深地体现了作者对人类精神生态的人文和道德关怀,探讨了走出精神生态困境,实现生态整体和谐的途径,表现了其对人类社会的现实和精神的高度关注。这也是我们解读这部长篇小说的意义所在。

注释

[1]鲁枢元. 猞猁言说——关于文学、精神、生态的思考[M]. 北京: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0.

[2]鲁枢元. 生态文艺学[M]. 西安: 陕西人民出版社, 2000.

[3]http://product.dangdang.com/product. aspx?product_id=683972.

[4]http://www.zhuanghe.net.cn/shequ20/club/ disp.asp?owner=01&ID=3540.

[5]http://yangzhishou.blogbus.com/ logs/60258949.html.

[1]Gaston, G. M. A., The Pursuit of Salvation: A Critical Guide to the Novels of Graham Green[M]. New York: The Whitston Publishing Company, 1984

[2]Karl, Frederick R., A Reader’s Guide to the Contemporary English Novels[M], New York: Octagon Books, 1975

[3]何其莘. 格雷厄姆•格林[A]. 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7.

[4]侯维瑞. 英国文学通史[C]. 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99.

[5]胡振明. 对话中的道德建构[M]. 北京: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 2007.

[6]柯平译. 格雷厄姆•格林著. 恋情的终结[M]. 南京: 译林出版社, 2000.

[7]李赋宁. 英国文学论述文集[M]. 北京: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1996.

[8]鲁枢元. 猞猁言说——关于文学、精神、生态的思考[M]. 北京: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0.

[9]鲁枢元. 生态文艺学[M]. 西安: 陕西人民出版社, 2000.

[10]穆海博. 人性与宗教的冲突[J]. 河南商业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2007.

[11]阮炜. 二十世纪英国小说评论[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01.

10.3969/j.issn.1002-6916.2011.10.044

王臻(1983——),女,汉族,河南南阳人,湖南科技学院大学英语教学部,讲师,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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