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礁

(南开大学 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天津 300071)

农民工意见表达实践与探索

李忠礁

(南开大学 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天津 300071)

农民工意见表达对其自身情绪释放、个体发展以及政治沟通、政府过程参考有重要意义和作用。但由于种种限制,阻碍了农民工合理、有序利益的诉求,限制农民工意见表达水平。因此,有必要从改革户籍、选举制度,健全、完善农民工工会组织,全面提高农民工文化、政治素质等方面努力,并从农民工网络意见表达角度进行创新尝试,以便农民工更快更好地融入城市的政治生活,促进中国城市化的顺利发展。

农民工;意见表达;城市化

农民工已成为中国城市化的一部分。2010年3月国家统计局公布2009年度全国农民工总量为 22 978万人,比上年增加 1.9%[1]。2011年,国家统计局公布农民工总量达到2.42亿人。全国农民工总量已超过中国总人口的16%。农民工已成为城市建设的重要力量。农民工的经济生活问题已经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2.42亿农民工若不能很好地表达自身利益,不能广泛参与社会政治生活,便不容易通过制度性渠道实现合法权益。这不仅影响中国的城市化建设,而且影响政治、经济的稳定和发展。

一、农民工意见表达的功能

1.农民工个体情绪释放和发展

在可控的范围内及时释放社会转型期产生的负面情绪,社会才能良好运行。受社会压力所累,农民工不免对现实产生不满情绪。一旦情绪和意见得不到充分表达,以其他形式存在于社会中,便很难被有效了解和控制。尊重处在困境中的农民工,给予他们释放的渠道与空间,是城市发展和建设的动力。农民工的意见表达具有个体的释放功能,对于社会系统了解其思想、掌握其动态,并逐渐把农民工融合到城市发展之中都大有益处。意见表达是思想发展、知识探求与自我认识不可或缺的部分,自由的意见表达是个体发展的要素。如果抑制农民工的意见表达,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其尊严的否定。在法律与道德的领域内尊重农民工的意见,使其得到意见表达的机会是必要的。

2.政府过程参考功能

政府过程包含政府决策、决策执行、决策调整等环节。当代中国政府过程是以分属于不同社会利益的群众,以及代表这些群众的党派团体等表达一定的政治要求开始的[2]。充分的意见表达,可以给政府提供较为客观的社会信息。在此过程中,农民工既是主体又是客体。作为主体,农民工通过一定的途径和方式参与国家政治生活,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决策和决策执行。作为客体,农民工通过意见表达向政府反馈决策执行的效果,影响政府再决策。

二、限制农民工意见表达的成因

1.户籍制度与选举制度的复合限制

农民工源于农村剩余劳动力,他们大多仍保留农村户籍。根据现行户籍制度,依照属地原则对农民工的控制、管理,限制了其意见表达权利。尽管国务院在2001年3月下发了《关于推进小城镇户籍管理制度改革的意见》,要求在县级市市区、县人民政府驻地镇及其建制镇,只要有合法固定的住所、稳定的职业或生活来源的人员及与其共同居住生活的直系亲属,均可根据本人意愿办理城镇常住户口;但由于农民工在城市定居的困难日益增大,保留原籍的农民工仍占多数。

《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县级以下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直接选举的若干规定》第九条规定:“选民实际上己经迁居外地但是没有转出户口的,在取得原选区选民资格的证明后,可以在现居住地的选区参加选举。”依照此规定,农民工在城市享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事实上,出于程序复杂性和对返乡等成本的考虑,农民工很少回原籍办理户籍证明和选民资格证明;而城市要求外来人口在本地居住一定年限才能获得选举和被选举资格。这造成了农民工在城市政治生活中代表数额不足。

2.农民工意见表达组织化、有序化程度低

农民工意见表达的力度和有效性与农民工的社会组织密切相关。社会组织是意见表达主体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能够将流动性强、相对分散的农民工的意见经过整合后表达出来,对政府决策系统施加更强有力的影响。作为农民工个人,除了屈指可数的人大代表外,多数人无力直接对政府决策产生影响。农民工要维护自己利益,需要借助组织的力量,将个人的要求集合一起,遵循符合规范的决策要求。多数农民工以个人或非正式集合体为单位进行意见表达,在意见表达的过程中主要采取集体罢工、集体上访、堵交通、围政府等无序的群体性行动,没有经过正式组织的政治动员、组织,只是趋同的利益要求使其自发聚集。从效果上看,对社会、政府、农民工都十分不利,农民工利益诉求难以得到根本性解决,社会矛盾可能随之加重,从而给城市化进程中的社会稳定和发展带来威胁。

3.农民工意见表达的能力不强

(1)农民工文化素质不高。一般而言,公民文化素质与意见表达行为有较大的关联性。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公民有较高的认知水平,维护自身政治权利的意识和政治责任感较强。农民工由于农村经济、文化发展相对城市滞后等原因,接受教育的程度有限,低学历者占大多数。根据江西省九江市庐山区统计信息网公布的《庐山区一季度外出农民工文化素质高于全省平均水平》一文计算得出,江西全省农民工初中文化程度的占68.71%,小学文化程度的占22.68%,高中文化程度及以上的人只有7.07%。文化水平的落后制约了农民工意见表达的水平和质量。

(2)农民工政治参与意识不强。首先,农民工总体上政治意识不强。和城市居民相比,农民工在收入水平、居住条件、生活方式和健康保障等方面多数居于弱势地位。农民工对自身经济权益的关心大于对政治利益的关注。他们拥有的政治资源极其有限,造成心理上对政治生活的不关心或冷漠,经常放弃自己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其次,农民工意见表达的效果不显著,对政府决策的影响不大,削减了农民工的政治热情。公民的政治效能感与公民意见表达的程度呈正相关。对农民工来讲,如果农民工的利益诉求得不到及时回应,表达显得无足轻重,逐渐地也会造成其冷漠态度。

三、促进农民工意见表达对策分析

1.改革户籍制度和选举制度

(1)突破户籍制度的限制。户籍制度改革的根本目标是要取消分割城乡的二元户籍制度,改变依附于户籍制度上的不平等制度,其中包含选举制度。伴随着制度完善,农民工可以获得同城市居民一致的社会身份,享受同等的政治权利。同时也应该注意到,户籍制度改革是一个复杂的、逐步协调各种利益关系的过程。

一些地方开始户籍改革尝试。到2009年初,已有河北、辽宁等12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相继统一了城乡户口登记制度,取消了农业与非农业户口划分,统称为居民户口。尚未进行户籍改革的省市,在吸收国内改革经验的同时,也要根据城市化客观需要和社会的综合承受能力,借鉴国外经验,创造性地调整和改革。如,英国法律规定,在某一选区内居住三个月以上,可以获得选举和被选举资格。通过改进我国选举制度,降低农民工获得参与当地选举活动资格的门槛,让在城市满足一定工作年限、居住年限的农民工享有与当地居民同等的选举权与被选举权。同时,考虑增加把“长期租赁房屋”作为合法固定居住场所的一部分,参考“国际惯例”——以拥有“合法固定住所”为基本条件的户籍制度[3]。

(2)增加农民工在各级人大代表中的名额。2003年,浙江、深圳等地的部分市镇,开展了农民工参与当地人大代表选举的尝试;2007年,《第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名额和选举问题的决定》第九条提出“在农民工比较集中的省、直辖市,应有农民工代表”[4];到2010年,全国人大代表中出现了三位农民工代表。农民工自己的意见、建议有了变成现实的可能性。不过正如农民工人大代表胡小燕自己坦言:3亿农民工需要更多我这样的人。农民工在各级人大代表中数额不足,比例严重失调成为制约农民工意见表达的瓶颈,农民工充分意见表达依旧困难,尽管媒体及一些人大代表,努力为农民工代言,但毕竟不是农民工代表自己主张权益、表达意见。增加农民工在各级人大的代表名额,协调各阶层的人大代表比例,是追求公平正义的体现。

2.健全、完善农民工工会组织

塞缪尔.享廷顿指出:组织是通向政治权力之路,也是政治稳定的基础[5]。中国农民工意见表达无序化源于组织化程度不高,正式组织的缺失使农民工意见表达缺乏载体和渠道。

(1)坚持政府引导和循序渐进原则。农民工缺乏自主建立、完善自身组织的经验和能力,政府应在提高农民工组织化的过程中发挥推动作用,帮助农民工制定和完善农民工组织的制度和规章,并对农民工组织活动和发展提供政策优惠、财政资助、教育和技术帮助。提高农民工的组织化程度,需要政府采取积极的态度引导、帮助促进农民工组织的建立;但政府又不能操之过急,应该循序渐进地发展,各地应该结合自身实际,坚持先示范后推广原则,防止地方政府在加强农民工组织建设的过程中出现不尊重农民工意愿,甚至强迫农民工加入的情况。

(2)具体措施。①贯彻落实相关政策。2004年,国务院办公厅下发《关于深入贯彻〈工会法〉支持工会工作的通知》,要求各级政府加强与工会组织的情况沟通和信息交流,建立健全经常性的沟通交流机制。各级政府及相关部门需要不打折扣地落实精神,为各地的农民工工会组织开展工作创造条件。②对农民工会员实行弹性管理。鉴于农民工流动性、分散性强等特点,实行固定会员和临时性会员结合的办法。固定会员与工会组织建立稳定的会员关系,并随劳动关系转移进行转移管理,同时增加临时性会员的吸纳和管理,让流动的农民工在各地有工会组织可以加入。③采取相对灵活的工会设置。在条件成熟的城市建立农民工地方总工会,在农民工相对较为集中的社区、部门、企业成立社区工会、部门工会、企业工会等相互配合的组织网络,改变传统工会依托单位建会的单一模式,采取相对灵活的方式,建立多种形式的农民工工会联合会等。

3.全面提高农民工素质

(1)促进农民工文化教育与技能培训相结合。单纯的文化教育短期内起不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没有文化教育作保证的技能培训效果也不会很好。把文化教育和技能培训结合起来,给予农民工一技之长的同时,把文化教育作为基础,两者相互促进。依托各类职业技术学校为农民工开办教育课堂,使其成为培训主渠道,借用职业技术学校师资和专业水准,针对不同行业、不同工种开展有针对性的教学指导。为了更好地提高农民工参加培训的积极性,实行职业技能等级鉴定制度,为农民工走向职业岗位提供“证书”。

(2)提高农民工政治素质。一方面,加强对农民工政治知识和政治意识的教育、宣传和引导。促使农民工在思想上发生变化的具体做法,如在农民工聚集的地方进行宣传,利用农民工培训课堂,引导农民工逐渐认识到自己是城市政治生活的主体之一。另一方面,提高农民工的法律意识。农民工或多或少会遭遇不公平待遇。面对不公平待遇,他们或是忍气吞声或是采取无序的非理性的方式维权。加强农民工的法律教育,增强他们的法律意识,让农民工学法、知法、守法、用法,既可以保护其经济利益、政治权利,又能有效防止无序非理性行为的发生。

4.新思路:完善农民工网络意见表达

随着城市化的推进,农民工必然会了解、接触、使用网络。相对传统渠道,网络意见表达更方便、自由、开放、及时和“草根”。农民工借助网络进行意见表达可能成为趋势。借助农民工全面素质的提高,结合网络媒介的自身特点,农民工通过网络媒体表达意见具有明显优势。

(1)提高农民工适应现代社会能力,享受网络意见表达的低成本。对农民工而言,网络为其低成本的表达提供了极大的方便。传统的表达渠道往往伴随着较大的费用负担;通过网络,农民工能够以个体或群体为单位直接表达意见,省去了中间环节和复杂的沟通程序。网络的使用,要求农民工掌握一定的网络常识。在电脑和网络没有在农民工中普及的情况下,想让农民工享受到网络便利,就需要开展对农民工进行电脑网络常识和知识的培训,其自身也要有意识地自主学习,提高适应现代社会的能力。

(2)提升农民工法律意识,方便其利用网络自由表达意见。借助网络,农民工可以自行选择表达时间、方式和内容。无论是农民工个体还是群体都可以主导获得信息的渠道和方式,从被动地接受信息变为主动获取信息,自由选择感兴趣的消息,也可以直接在网上自由地发布讯息。网络为农民工提供了一个自由公开发布信息,表达意见的渠道。为了防止网络上的不健康言行或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网络也应有一定的管理机制。

(3)扩大农民工意见表达范围、拓宽沟通渠道,促进政府及时反馈意见。①农民工与政府间的传统互动交流范围窄,主要借助书信、座谈、电话等方式进行。网络媒介可以实现政府对农民工点对点、点对面等多模式的互动交流讨论,在更大的范围搜集民意,方便农民工与政府间的充分互动。②传统政治沟通以政府对农民工单向沟通为主,民意表达的流程掌握在政府和相关决策制定者手中,政府决定公众接受信息的时间、内容与方式。依托网络媒体的意见表达可以改变农民工的被动局面,实现双向的交互式沟通。③传统的意见反馈及时性差,网络渠道可以为政府针对农民工关心、关注的意见表达,快捷做出反应。政府利用互联网征求农民工意见或进行公开讨论,把与农民工利益相关的重要问题和决策进展情况通过政府网站、电子邮件等方式及时反馈,有效提高政府决策的科学性、有效性和社会认可度。

[1] 刘铮.国家统计局:我国有近2.3亿农民工[N].新华每日电讯,2010-03-34(1).

[2] 朱光磊.当代中国政府过程[M].3版.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8:58.

[3] 李剑波.成都城乡统筹协调发展的主要做法[J].新重庆,2010(1):23-25.

[4] 关于第十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名额和选举问题的决定[EB∥OL](2007-03-16).http:news.xinhuanet.com/misc12007-031161content-5857677).htm.

[5] 萨缪尔·亨廷顿·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M].王冠华,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9:427.

Research and Exploration in Peasant-workers’Opinion Expression

L I Zhongjiao

(Zhou Enlai School of Government,Nankai University,Tianjin 300071,China)

The opinion expression of the peasant-workers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ir emotion release,individual development,the political communication and government process consultation.Factors prevent them from expressing their opinions orderly and reasonably.Therefore it is necessary to make effort in reforming the household registration and electoral system,improving and perfecting the labor unions of the peasant-workers,enhancing both of their educational level and political caliber and making innovations in their opinion expression with the help of the internet.All these measures aim to help peasant-workers better integrate into the political lives in the cities and therefore,promote the urbanization process of China.

peasant-worker;opinion expression;urbanization

D 621.5

A

1008-9225(2011)05-0045-04

2011-03-15

李忠礁(1985-),男,吉林长春人,南开大学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张耀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