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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任星辰白蓝色

2011-05-14韩十三

花火A 2011年2期
关键词:邮筒奶茶

韩十三

一我把她写给你的第六封信藏起来的时候看见她在你的名字后面畫了一个小小的心形她可真够不要脸的。

初秋早晨的阳光,已经少了几分燥热。我站在十二楼巨大的阳台前,将纱质的窗帘拉开一条缝隙。我知道,在这样一个周末的晨光里,钟小白那个妖精会准时地到楼下的邮筒旁,给远在烟山的你投递书信。

现在的通讯手段已经那么发达,而你们两个人之间还固执地保留着这种古老的联系方式,你曾说这是浪漫,我不懂。是的欧莱,浪漫我不懂,可是浪费我懂。

你的钟小白的确很美。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质地良好的棉布裙子,将给你的信捂在胸口,从对面居民楼的第二个单元门里走出来,绕过一道低矮的冬青隔带,在那片蔷薇花丛边低下身,将信件小心翼翼地塞进了那个小小的,红色的邮筒里面。

这已是她第七次给你寄信了,我相信你顶多只收到过两封,因为其余的五封现在全都安静地躺在我的床头柜里。

在钟小白走后,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乘坐垂直速度为五米每秒的电梯冲到了楼下。左顾右盼,在确定院子里面没人以后,我一下子跳过半米多高的冬青,跑到那个邮筒跟前,打算像往常一样把她的信找出来,拿回家去。可是,今天邮筒却上了锁,以前它都是不上锁的,轻轻地便能打开。看来钟小白把丢信的事情告诉给了邮电局,他们这是在亡羊补牢。

那个邮筒很小,与地面的连接处并不是很牢固。一不做二不休,我眼一闭,心一横,抱住那个邮筒,猛地一用力,低吼一声,向后一撤。接着,在反作用力的作用下,我抱着邮筒朝着身后那棵茂盛的夹竹桃跑去。一阵乱响之后,我嗡嗡作响的脑袋上已经撒满了红色的花朵,绿色的叶。

哼。

我冷笑一声,抱着邮筒朝自家的方向狂奔。

那一天,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三个小时。三个小时里,我废掉了两把螺丝刀,一根鞋带,一只用来当锤子的高跟鞋,终于打开了邮筒。我把她写给你的第六封信藏起来的时候,看见她在你的名字后面畫了一个小小的心形,她可真够不要脸的。

我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当我用大衣包着那个破败不堪的邮筒重新返回作案地点,打算把它用万能胶粘上的时候,我被抓了。

两个穿绿色制服的邮局工作人员从花丛里面蹿出来,一下子把我按倒在地上,异常惊喜地叫着:”抓住了,抓住了,终于抓住那个偷信贼了。

我趴在地上胡乱地扑腾,我说我是学雷锋做好事,邮筒是我在垃圾箱里发现的,现在想重新把它安上,你们不要诬赖好人。可是任凭我怎么说,他们就是死不撒手。一双精致的高跟小凉鞋在我面前不远处停住,我努力抬起头来,渐次看见了钟小白那挺拔的小腿,漂亮的裙子,美得无可挑剔的脸。她用鼻孔对着我,在我面前摊开右手,命令般地对我说:“左蓝,我的信呢?”

知道吗欧莱,那一刻我觉得我的脸没了。

那件事的最终结果是,我妈妈在楼上看见我被两个大男人按在地上,便顺手摸起一把铲子,大呼小叫地冲下楼。她把那两名邮递员的脑袋敲得当当响,大叫他们非礼,于是,他们才不得不撒了手。

后来,我赔了邮局五十块钱,并把那些信重新交给了钟小白。

不过,欧莱,我保证,钟小白写给你的那些信我一个字都没有看。你千万不要以为这代表我多有素质,我只是害怕,看到之后会伤心。

二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美女有肉不在胸上。

要不怎么说你是个王八蛋呢欧莱。我偷偷照着信封上的地址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信你都不回,你TM还偷偷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钟小白,你说我之所以知道你的地址肯定是因为偷看了她写的信,结果她才对我产生了怀疑,我才落了网。

我知道你喜欢钟小白,以前你还没转学的时候你们两个人就喜欢眉来眼去的。我承认钟小白的脸比我小,胸比我大,可是难道你不知道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的道理么?美女有肉也不在胸上。

那时候的我对你多好啊,我每天都讨好你,夸你的字写得好看,你的畫畫得美丽,每天为你削铅笔,为你擦桌子,可是你的眼里只有钟小白。后来,为了接近你,我又死皮赖脸地跟钟小白做了朋友。你难道还真以为钟小白多有魅力吗,要不是因为你,她就算是一朵雪莲花,一览众山小的灿烂,我也懒得给她当绿叶。

要说那时候的你也够浑蛋的,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并排走在路上,你非要站在最左边,你牵着钟小白的左手,我牵着她的右手。你就不能站在中间,让我们两个人分享你吗?你难道不知道钟小白是个绝缘体吗?

路边的奶茶店旁,钟小白要喝柠檬口味,我要喝橙子味。

你却买了两杯柠檬味的。

你为什么单单记住了钟小白的口味,却忽略了我?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强颜欢笑,乖乖坐在奶茶店旁大口大口地将那杯柠檬味的奶茶喝了个底朝天。我喝茶的时候,看见你和钟小白坐到了一起,她转身看向路口一个手拿气球的孩子的时候,你还趁其不备凑到她的脑后,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她头发上的香味。你不知道你当时的样子有多变态,多欠揍。于是,我只能不知所措地转过头去,看向马路的对面。对面的那家得喜利精品店正在搞装修,一个衣服上落满颜料的工人,正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往墙上刷油漆。

当时我就想,那脚手架摇摇晃晃的会不会倒下来呀。

如果脚手架真的倒下来了,我会怎么办呢?是拔腿就跑呢?还是钻到桌子下面?

可是,正当我想着的时候,那脚手架居然真的就砸下来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事前想好的一切在紧要关头都是浮云。因为在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架子盖下来的时候,我居然身手异常敏捷地从桌子上翻了过去,然后一下子趴在了你的后背上。这样的生死关头,我最先想到的那个人居然是你。

可是,那一天你做了什么呀。

紧紧趴在钟小白后背上的你,在看见脚手架并没有向我们砸过来,而是落在了旁边的空地上之后,居然一下子将我推开,恶狠狠地对我说:“你干什么呀左蓝,你没看见小白在下面吗,你那样会把她压坏的。”

奶茶的吸管还插在口中,我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幽怨地与你对视了几秒之后,你仿佛也发现自己锚了似的,拉着吓傻在一旁的钟小白匆匆跑掉了。

我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高高地抬起头来看向上方。我本想看向天空的,因为书上说,当你很想流泪的时候就看一看天空吧,那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可是,当我的视线游移到对面那个刚刚刷了一半油漆的墙壁上的时候,就定住了。我看见,刚刚正在刷漆的那个小工人,正像一个大马猴似的趴在靠墙的一根电线杆上。看样子,刚才架子倒下来的时候,他跳到了电线杆上面,因此才躲过一劫。

在确定已经安全了之后,他用异常搞笑的动作从电线杆上滑了下来,伸脚猛踢一下地上的脚手架,然后缓缓地走到我的身边,毫不见外地拿起桌子上钟小白没有喝完的那半杯奶茶。喝了几口之后,他把奶茶重新顿到桌子上说:“‘X,怎么是柠檬味的,我喜欢橙子味的。”

他这么一说,我立马对他充满了好感,抬头看时,才发现他居然是一个笑容非常干净的,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看到我哭红的眼睛,他微微一笑,低下头来靠近我说:

“刚才把你吓着了吧,都是我不好,立架子的时候没仔细检查检查。”

见我不说话,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喜欢刚才的那个男生吧,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我什么时候也能遇到这样一个女生就好了。”

瞧见了吗欧莱,连路边随便一个小小的粉刷匠都知道我对你好,你难道不感到羞愧吗?

知道吗欧莱,后来那个粉刷匠为了表达歉意,还请我吃了一顿饭,期间他特意跑到奶茶店里为我买了整整三杯橙子味道的奶茶,他傻笑着对我说:“左蓝,刚才我刷油漆的时候听见你说你喜欢橙子味的了,三杯够不够,你刚才流了那么多眼泪,需要补补水。”

我看着眼前这位名叫曾朗一的男孩嘿嘿傻笑,泪光突然就模糊了他的脸。欧莱,当时我就想,要是眼前这个细心的男孩名叫欧莱该多好啊。

三其实有时候我真想这个世界上能有两个欧莱,一个我自己留着,一个送给你。

曾郎一开着他的那辆小甲克虫来学校找我是在周一。

他将后背靠在车上,笑着对我说:“左蓝同学,听说你偷别人的信被抓了,丢不丢脸啊你,你要想收信,把地址告诉我,我写给你就是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一只巨大的阿狸公仔塞到我的怀里,说:“店里刚到的,听你说过你喜欢阿狸就拿了一个给你。”

欧莱,请原谅我在跟曾朗一成为朋友之后一直没有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也许在你心中他一直都是一个粉刷匠而已,其实不是,他是一个贵公子,那家精品店就是他开的,那一天,他是自己动手往墙上畫图案的时候遇见了我们。后来,我一直没把真实情况告诉你,是怕你面对他的时候有压力。

我把公仔接过来,歪着脑袋恶狠狠地瞪着他。果不其然,在相视了几秒之后,他乖乖交代说他之所以知道了我偷信的事情,是因为钟小白打电话告诉了他,让他好好管管我。

他上前一步,盯着我的眼睛对我说:“左蓝,你现在不会还想着欧莱那王八蛋吧?”

他这么一说,我就恼了,举起手中的阿狸,使劲往他头上砸下去,说:“曾郎一,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有什么权利管我,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后来,我将公仔扔到他的车上,就跑回了学校。

下午放学的时候,我看见一群人围在学校门口,挤到前面才看见,曾郎一居然把那只大红色的公仔挂在了校门口的栅栏上,上面还粘了一张字条——主人,请不要抛弃我。

看到这一幕我突然就笑了,走上前去,踮起脚,将它摘下来,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欧莱,你什么时候能像那个小小的粉刷匠一样对我用心,哪怕只有他的几分之一。

曾郎一第一次跟你交火是在你转校后第二年的六月,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你俩的那次遭遇,反正后来他就是大言不惭地用“交火”这两个字来形容的。当时我坐在楼下的小院子里,羡慕嫉妒恨地看着钟小白读你从烟山寄回来的信。自从那次我被绳之以法以后,她变得更加张狂,开始喜欢拉着我一起去保卫室里取信,而且当着我的面直接拆开来看。

她曾不止一次地对我说:“左蓝,你猜信里说了什么?欧莱今天一个人在海边的沙滩上写我的名字呢,他还做了一个漂流瓶,将我们的名字写在一起,塞进了里面,那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她说:“左蓝,欧莱说我们考大学的时候一定要报考同一所学校,毕业后我们就结婚。”

她说:“左蓝,其实有时候我真想这个世界上能有两个欧莱,一个我自己留着,一个送给你。”

以前,她耀武扬威地对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总是装作漫不经心的,其实我心如刀绞。

然而那一次,正当我换了一个稳当的姿势,等待着她夹枪带棒的打击时,她却一下子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淡蓝色的信纸轻轻地掉在地上,她用双手捂住眼睛,肩膀一抖一抖,我看见你的信里还夹了一张美女的照片,差不多就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

四你们学校的那群瘪三居然在保安的带领下向着我们的汽车扔石头噼里啪啦阵乱响之后那辆小车就面目全非了。

你个王八蛋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居然要劈腿。

于是我就恼了,大呼小叫地要去烟山找你替钟小白报仇。我之所以那么恨你这个白眼狼,并不是因为我跟钟小白的关系多么好,在我眼里就算她被踹成柿饼也不关我的事,但前提是你踹了她之后找的新女朋友应该是我。可是,你丫却开辟了新的根据地,我怎么能够不恼火呢?

那一次,我们逃了课,本来打算坐火车去烟山找你的,可是曾郎一却自告奋勇地当起了我们的司机。

他的小小甲克虫在高速路上兜了好几个大圈子,终于在八个小时后成功地进入了烟山境内。在你的学校门口,我用钟小白的手机给你发短信,因为那时候的她已经哭成一团了,根本就拿不住手机。

你在半个小时后才姗姗来迟,而且是牵着照片中的女孩的手来的。我一看你那样眼睛立马就喷火了,一下子冲上前去,就要替钟小白教训那个女生。结果,你也有可能是本能反应,只轻轻地伸了一下腿,我就被你踹到地上了。

我大哭小叫,说:“欧莱,你怎么能这样朝三暮四,你对得起钟小白吗,对得起她给你写的那么多信吗,你TM对得起我吗?”

结果你却不为我撕心裂肺的话语所动容,只是轻轻地把那个女生拉到身后,蔑视地上的我说:“我就不明白了左蓝,我和钟小白之间的事情关你屁事。”

知道吗欧莱,你说这话的时候我本该跳起来殴打你的,可是在你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我身体里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再也没有力气了。一直躲在车里的曾郎一仿佛看出了我的意图,一下子从车里跳下来,来了一段助跑之后,蹦蹦跳跳地,突然就跃起来踢到了你的屁股上。我本以为他费了那么大劲能踢到你的脸呢,结果这家伙不争气,居然只够到了你的屁股。

他恶狠狠地看着你说:“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试试?”

后来,你果真没有再把那话说一遍,而是转身对着不远处学校的保卫室大喊:“来人哪,社会青年来我们学校欺负学生了。”要说你也真够没种的,那样卑鄙无耻的话怎么能从那么性感的一张嘴中说出来呢。

你话音未落,几个手拿橡胶棍的小保安就从保卫室里冲出来了,而且正从路口经过的学生也开始慢慢地向我们这边聚拢。看样子,你们那学校挺护犊子的。

在这种情况下,曾郎一大叫一声不好,然后拉起我和钟小白就钻进车里,接着手忙脚乱地发动了汽车。

欧莱,那时候我能做什么呢,虽然你的话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可是我又不是你的谁谁谁,我也只能转过身来,用一种幽怨的目光谴责你。

那一次,虽然及时发动了汽车,可是曾郎一的那辆小小甲壳虫最后还是落得了遍体鳞伤的下场。因为你们学校的那群瘪三居然在保安的带领下向着我们的汽车扔石头,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之后,那辆小车就面目全非了。

后来,我们心有余悸地将车子开上了高速,一直趴在后座上哭个不停的钟小白,居然猛地坐起身来,蓬头垢面得像个鬼似的对曾郎一说:“曾郎一,我做你女朋友吧。”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我的眼前突然一黑,差点没撞到挡风玻璃上。可是欧莱,我一直喜欢的

那个男孩不是你吗,为什么当我听到钟小白那句明显是在报复你的话时,还会这般慌乱。

其实,这也没什么,我能理解钟小白当时的心情,我能原谅她,宽恕她,但让我直接崩溃的是曾郎一接下来的那句话。他居然气定神闲地来了句:“可是,我喜欢的那个人是左蓝。”

我一下子从副驾驶座上弹起来,用手使劲推向他的脑袋。我心里说,你什么意思啊曾郎一,你不知道钟小白现在需要安慰吗,你为什么还在她的伤口上撒盐,你就不能说句违心的话哄哄她吗,你平时的绅士风范跑哪去了?

结果,我的手推了他的脑袋,他的脑袋撞上了玻璃,被撞迷糊的他把油门当成了刹车踩,然后,我们连人带车,就朝着路边的隔离带撞过去了。

五也许有些人,就像我,注定在缅怀爱的时候失去爱。

那次车祸过后,曾郎一的甲壳虫彻底报废了。

他拄着拐杖,打了一辆车来学校找我。他说他父母对他彻底失望了,上学的时候不好好上学,做生意又三心二意天天赔钱,如今连座驾都撞坏了。所以他父母打算惩罚他,将他送到美国去深造,去学习英语。因为在美国人人都说英语,他不学也得学。

他的脑袋上缠着一层薄薄的纱布,在朝阳橙色的阳光中,眯着眼睛看我。他开玩笑似的对我说:“左蓝,你愿意我去美国吗,你要是希望我留下来,我就真的不走了,真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真诚,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于是我没心没肺地推了一下他的脑袋,推得他龇牙咧嘴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我不知道他是脑袋疼,还是心疼。

我说:“胡说什么呢曾郎一,我怎么能耽误你的大好前程呢,你爱去哪儿去哪儿,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后来,他就没有再说话,踉踉跄跄地去路边打了一辆车,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知道吗欧莱,其实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的时候,我很难过,因为如果连曾郎一都走了,我的世界就真的没有剩下什么了。因为你和他,是我今生以来仅有的两个可以推心置腹的异性朋友。

他要走了,而你,早已消失在我的世界,仿佛未曾到来。

再后来,曾郎一的身体慢慢康复,在这期间他曾不止一次地问过我相同的问题,他说如果我希望他留下来,他就真的真的不走了。

他每次说这话的时候都会连续用两个“真的”,跟个孩子似的,期待别人相信,期待我认同。

他最后一次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九月,夹竹桃开满了花朵,蔷薇早已落败。说完这句话,在得到我同样无所谓的答复之后,他突然就笑了,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转身离开。

那一次的情形,我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问过我这个问题。

他去了遥远的美利坚。

那一天,我和钟小白都没有去送他,因为他没有告诉我们具体的时间,后来,他曾在MSN上对我说:“左蓝,知道那天为什么没让你们去送我吗,我怕看见你后就忍不住从飞机上跳下来,跑回到你身边。你又没说希望我留下来,我那样做该多丢脸啊,其实曾郎一也很要面子的。”

我说:“你怎么还是这么没正经。”

我在电脑上打上这排字的时候是笑着的,却笑得泪流满面。

欧莱,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他再一次问我那个问题,我会不会向他屈服。

也许有些人,就像我,注定在缅怀爱的时候,失去爱。

六我曾在喜欢着他的时候还误认为自己傻傻爱着你。

欧莱,你的婚礼是在五年以后,新娘不是钟小白,也不是那次我们到烟山看见过的那个女孩。

你的婚礼在老家举行,你邀请了所有的高中同学,当然也包括我,据说你还给曾郎一打了越洋电话。也许就是因为这,我才去参加了你的婚礼吧,我多希望在你的婚礼上偶遇曾郎一,偶遇那个多年前曾经因为你没来得及伸出手去拉住的少年。

可是,我锚了,他并没有去参加你的婚礼。

偌大的礼堂中间,铺了长长的红地毯,娇艳无比的新娘手捧大大的花束,跟在你的身旁,缓缓地从我身边经过。

我坐在椅子上,会心地对你微笑。

欧莱,从前的我曾经有一个梦想,就是在你的婚礼上,做那个最光彩夺目的女主角,可是现在想起来,那也只是一种年少时的轻狂罢了,忍不住笑自己痴傻。

宾客们纷纷落座,我也把目光从人群中收回来,坐到了钟小白的身边,她低声地对我说:“别找了,他不会来了。”

那一刻,我突然好想哭。

旁边头戴高冠的大厨敲了一下钟,精致的饭菜陆陆续续地端上来。此时,却有几个穿着制服的花店工人从门口吵嚷着走了进来,他们抬了一个只能用“巨大”两个字来形容的花篮,放在我的身边,然后其中一个人走到主席台上,用话筒对着全体宾客说:“不好意思,请问一下,哪位是左蓝小姐?”

现场的所有嘉宾都把目光投向了我,就连紧紧拉着新娘子的你,也向我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当我在他们的三联单上签了字,当那几个送花工人把花篮抬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傻了。花篮里摆着一张小小的贺卡,贺卡是用电脑打印出来的,曾郎一他肯定是在美国联系了这里的花店,上演了这样的一幕闹剧。

他在卡片上说:“左蓝,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个梦想吗,你说你希望自己是欧莱婚礼上那个最最耀眼的女人,你要手捧鲜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嫉妒你,羡慕你。”

他说:“左蓝,此生无论遇到了谁,你都是最美丽的那个女孩。”

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打在白色的纸张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对不起欧莱,我真的不是要刻意破坏你们的婚礼,我真的没有想要抢什么人的风头。你眼前所见的一切,只是我多年前的一个梦想而已。

这个梦想,我早已经忘记,而他还时刻帮我记起。

此时,我在此岸,他在彼岸,千万里的太平洋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彼时,他在身边,我在眼前,一声叹息是我们之间的距离。

欧莱,请原谅以前的那个我吧,我曾在喜欢着他的时候,还误认为自己傻傻爱着你。

我从你的婚礼上落荒而逃,我在大街上拼命地搜寻他的影子,我找遍了曾经熟悉的每一个角落,我一口气喝下三杯橙子味道的奶茶,我在马路上遇到过好多辆甲壳虫,可是,每一辆甲壳虫里,都已经没有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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