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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民族医药用药方法比较研究

2011-02-09洪宗国

关键词:医药用药药物

洪宗国

(中南民族大学药学院,国家中医药管理局3级实验室,武汉430074)

无论现代医学还是传统医学,药物治疗都是基本的治疗方法.得益于现代化学、生物学与药理学的发展,现代医学多采用结构明确、性质稳定、疗效确切的单一化合物作为药物或药物的主要成分,这些药物在人体内的代谢过程和药理可通过分析方法证明,其疗效获得医患与社会的广泛认同.传统医药受科学发展水平的限制,只能采用天然动植物与矿物作为药物,对其化学成分、结构与在人体的代谢过程无法了解.但传统医药利用整体论与辩证方法,通过辨别药物的性、味、归经特性与作用于人体后产生的效果,发展出自己的一套用药方法,在千百年的医药实践中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形成了各自特色的有效的用药方法.这些用药方法一方面需要经过现代科学的实证检验_,同时也给现代医药提供了不同的方法论与用药经验借鉴.本文介绍了中国各民族医药用药方法,在现代科学背景下比较了各自的优点与不足,在保持基本特色基础上提出了各自的发展方向.

1 中医用药方法

中医特指中国汉族发展出来的医药系统,它是中国传统医药的杰出代表.中医将健康的人体状态作为标准状态,将疾病作为对健康状态的偏离.按偏离的类型将疾病归结为不同的“证”,按偏离的程度确定为不同的“候”.中医治疗先要辩“证”,确定“候”.用药先辨明四性五味,选择归经,掌握中医八法,发汗、催吐、攻下、和解、清凉、温热、消导和滋补,对人体进行纠偏,以恢复健康的状态.

性有四性:热、温、凉、寒,根据药物与人体作用后产生的机体活力及其温度效应而确定.人类是一种温血动物,人体的正常体温为36.6℃,高于或者低于此温度过多都不利于人类的生存.温度又是在能量作用下分子热运动的度量,也是机体生理作用水平的一种度量,故中医有热症者凉药凉之,寒症者温药温之的凉、温二法.

味有五味:甘、酸、苦、辣、咸,通过药物分子与人体口腔味蕾感受器作用而产生的不同味觉而确定.甘味药物多含淀粉、脂肪、蛋白质等营养物质,能补充人体营养成分与能量,是滋补的药物.甘味药物多含羟基、羧基、氨基等基团,是生物大分子,易与其它药物形成氢键结合,易溶于水,故可作为运输工具的使药使用.多种药物同时通过氢键负载在甘味药物上,能够中和药性,降低毒性,故是和法的常用药[1].酸味药物的水溶液显酸性,它能调节人体的酸碱平衡,增加胃酸浓度提高对食物的消化能力.还能收敛止汗,改善拉肚子症状[2],是消法(消化)的主要用药与汗、下二法的抑制药.咸味药物成分多为无机盐.能调节人体的离子平衡,增加微量元素的摄入.咸味药物泻下通便、软坚散结、消肿,多用于大便干结,消除肿瘤、结核,是消法与下法的常用药.

苦味感受是人类进化出的避免中毒的报警机制,十药九苦,十苦九毒,以毒攻毒,故能治病.苦味药物多为黄酮、生物碱,能与病灶产生各种不同的化学与生理作用,是治疗各种疾病的主药,多作君药与臣药使用.苦味具有清热泻火、降火气、解毒、除烦躁等作用,是攻法与清(凉)法的主要用药.辣味不是人类的基础味觉,它是人类热感与痛感的结合.辣味药物使人产生热感,是寒证的有效治疗药物.辣味药物与人类粘膜组织产生化学作用,触动痛觉神经,能活血行气,发散风寒,是汗法的常用药.

每味中药都注明其归经.经络是经脉和络脉的统称,是人体运行气血、联络脏腑、沟通内外、贯串上下的通路.经脉主要有十二经脉与奇经八脉[3].中医认为不同的药物对不同的经脉有趋向性,能更有效地治疗该经脉所联系的脏腑的疾病.经脉还沟通内外,按病邪由表入里,先侵害太阳经,再经过阳明经、少阳经、太阴经、少阴经、最后到达厥阴经,病候由浅入深.按归经选用药物,可针对不同的“证”、“候”施用合适的药物.

中医治病常将多种药物配伍使用.配伍讲究君、臣、佐、使,君指方剂中针对主证起主要治疗作用的药物.臣指辅助君药治疗主证,或主要治疗兼证的药物.佐指配合君臣药治疗兼证,或抑制君臣药的毒性,或起反佐作用的药物.使指引导诸药直达病变部位,或调和诸药的药物.一些药物配合使用会产生毒性,“十八反”是中医特别强调避免配伍使用的.

对于风寒感冒,病在太阳,头痛、发热、汗出,恶风,荣弱卫强,桂枝汤主之[4].桂枝性温,味辛,归足太阳膀胱经,发汗解肌,散寒止痛,温经通阳,平冲降逆,为君药.生姜性温,味辛,归胃、肺、脾经,发表散寒,温中止呕,温肺化痰,解毒,为臣药.白芍性微寒,味苦、酸,归脾、肝经,益阴和营,缓急止痛,敛汗平肝,配合桂枝解表发汗,调和营卫,为佐药.甘草性平,味甘,归足阳明胃经、脾经、心经、肺经,益中补气,润肺止咳,泻火解毒,缓急止痛,调和药性,为使药.大枣性温,味甘,归胃、脾、心经,补气健脾,养血安神,调和营卫,缓和药性,为使药.

2 各民族医用药方法

2.1 藏医用药方法

藏医认为药物与五源(土、水、火、气、空)相关,土为药物生长之本源;水为生长之汁液;火为生长之热源;气为生长之动力;空为生长之空间.土水偏盛的药物味甘;火土偏盛的药物味酸;水火偏盛的药物味咸;水气偏盛的药物味苦;火气偏盛的药物味辛;土气偏盛的药物味涩.藏医用药根据药物的六味、八性、十七效辩证主方.

药物的六味治疗作用不同,甘可滋补,酸助消化,苦可降火利胆,辛能除湿去寒,咸能温胃去虚,涩可调合诸味.甘、酸、咸、辛能治隆病;苦、甘、涩味能治赤巴病;辛、酸、咸味能治培根病.药物入胃,通过胃的消化分解,能使原味发生变化.如甘咸两种药物,经过初步培根消化后,则化为甘味.酸味在中期赤巴消化后,仍然化为酸味.苦、辛、涩三味在后期隆消化后,转化为苦味.经过消化后,甘味能治隆与赤巴病;酸味能治培根与隆病;苦味能治培根与赤巴病.

八性,即重、润、寒、钝、轻、糙、热、锐.药性“重、润、寒、钝”者可治隆病、赤巴病;“轻、糙、热、锐”者可治培根病.十七效,即重、轻、润、糙、寒、热、锐、钝、温、凉、柔、软、稀、干、燥、稳、动.每种药物都具有固定的性、味、效,根据十七效的对治配伍主方.两两相对,其性相反,一为药性,一为病性.如寒与热,寒性病用热性药治之,热性病用寒性药治之.“龙”病中有一种病的性质属“轻”,表现为心神不定,神情恍惚,藏医则采用“重”效能的药物去治疗[5].

藏药很少使用单方,多数方剂配药25味以上,甚至有高达100多味,如“骂奴稀汤”多达130味.方剂名多是主药名加方药总味数,如“然纳桑培”中“然纳”是珍珠,“桑培”是70,译成汉语即“珍珠七十”.为了解决珍贵药源不足的问题,藏药除本名正药外,特规定了与此药性质、类别相同、相近的副品或代用品.正品用“却”注明,代替品用“慢恩巴”注明.

藏医讲究适配对治.根对治骨骼病,枝对治脉络病,茎对治肌肉病,叶对治六腑病,叶液对治骨髓病,芽对治骨血精液病,花对治眼病,果实对治内脏病,尖对治头部病,外皮即树干下部之皮对治皮肤病,韧皮治筋病,树脂对治四肢病.藏药是在药材有效成份含量最高时采集.全草类一般应在植物生长最旺盛时采集,故入药时药效最高.

2.2 维吾尔医用药方法

维吾尔医认为,火、气、水、土是构成自然界的四大物质,也是构成人体的四大物质,是生理、病理、药理与治疗的基础,它们分别对应干热、湿热、湿寒、干寒四大属性与干、湿、寒、热四大单纯气质及干热、湿热、湿寒、干寒四大复合气质.某些气质过强或过弱均会引起疾病.维吾尔医将维药也分为热、寒、干、湿4种属性,每种4级,即较弱、弱、强、较强.每一属性的第4级是毒药.同一种药常有混合属性,如干热、湿寒、湿热、干寒,但寒热与干湿是不能并存的.级别程度也有不同,如一级干、二级热或二级干、一级热等.维医根据气质的属性、患病器官的组织结构、疾病部位、病情轻重、患者体质及性别和年龄,以及季节和生活环境等选药.用药方法是干者湿之,湿者干之,寒者热之,热者寒之[6].

如果病人病灶器官的气质是寒性,但患的是热性病,选药时就要选级别和剂量较大的寒性药.病人病灶器官的原气质是热性,而患的又是热性病时,则要选择级别较低且计量较小的寒性药.气候炎热期不宜用热性较强和作用较快的排泄剂,冬季尽量不用湿寒性药,春季可多用湿热性药,秋季可多用软化剂和溶解剂.对生活于热环境中的病人应多用湿寒性药,对生活于湿寒环境中的病人应多用干热性药.

对非体液性疾病要选择平和性的调节药剂,对体液性疾病要选择成熟剂和清身剂.病情轻者可选用级别低剂量小的药物,病情重者可选用级别高且剂量较大的药物.对于病情较重的急性病,为争取时间和防止病情恶化就不能等待调整失调的气质,而要针对病因进行治疗,并选择作用较快的露剂、浸剂、煎剂和糖浆等药剂.在疾病的发展期,为了防止出现危象,要针对病因和主要症状、体征选择急救药和保护支配器官、支持三大力的水剂药.上消化道疾病可选用内服药,下消化道疾病可选用内服和灌肠剂.对慢性病可选择片剂、丸剂和膏剂.对体质较差和消瘦者应尽量避免用利尿剂、泻剂和呕吐剂等而应多用强身并有营养作用的药物.对体质较强和肥胖者应多选择溶解剂、软化剂和排泄利尿剂等.

2.3 朝鲜医用药方法

朝鲜医用药理论基本源于中医,也有性味归经等分类,方剂多来源于中医,药物大多直接引用中药.但自李济马《东医寿世保元》问世后,强化了中医的因人用药的理念,发展出四象医学.朝鲜医严格遵循“药乃局限于人”的药性观,在辨象立法的基础上按不同象脏器的大与小和正中脏器的大与小,以补小泻大的原则选择适当药物组成.四象方剂分为四大类,即太阳人方剂、太阴人方剂、少阳人方剂、少阴人方剂.药物也被归类为不同类型人的要药[7].

根据太阳人“肺大肝小”的脏局特点和“过阳阴少,肝虚”的病因病机,以泻阳补阴原则,由太阳人要药组成的一组方剂,治疗太阳人诸病“证”,代表方剂有五加皮壮脊汤、猕猴桃植肠汤.

根据太阴人“肝大肺小”的脏局特点和“血浊气涩,肺虚过燥”的病因病机,以通利、补肺、泻肝的原则,由太阴人要药组成的一组方剂,治疗太阴人诸病证.代表方剂有调胃承气汤、葛根解肌汤、清心莲子汤、热多寒少汤、麻黄定痛汤、牛黄清心丸、鹿茸大补汤.

根据少阳人“脾大肾小”的脏局特点和“过阳损阴、肾虚过热”的病因病机,以清热、泻阳、补阴、补肾的原则,由少阳人要药组成的一组方剂,治疗少阳人诸病证.代表方剂有荆防败毒散、荆防导赤散、荆防地黄汤、猪苓车前子汤、独活地黄汤、六味地黄汤、十二味地黄汤、地黄白虎汤、凉膈散火汤、木通大安汤.

根据少阴人“肾大脾小”的脏局特点和“血夺气败,脾虚过冷”的病因病机,以补温、散寒、补脾胃、泻肾的原则,由少阴人要药组成的一组方剂,治疗少阴人诸病证.代表方剂有黄芪桂枝附子汤、人参桂枝附子汤、官桂附子理中汤、宽中汤、理中汤、大补汤、苏合香丸、香砂六君子汤、藿香正气散、补中益气汤.

2.4 壮医用药方法

壮药是处于发展中尚未形成完整体系的民族药.民间壮医,从生药的形态、性、味,推测功能作用[8].藤木通心定祛风,对枝对叶可除红;枝叶有刺能消肿,叶里藏浆拔毒功;根黄清热退黄用,节大跌打驳骨雄;圆梗白花寒性药,热药梗方花色红;辛香定痛驱寒湿,甘味滋补虚弱用;苦能解毒兼清热,咸寒降下把坚攻;味淡多为利水药,酸涩收敛涤污脓.性分五性,寒热温凉平,寒病热治,热病寒治,有一维线性辨证特征.味有八味,甘、辛、苦、辣、咸、淡、涩、麻,虽有对症,但无二维平面辨证方法.

壮医认为百因毒为首,百病虚为根.壮医善于解毒,如蛇毒、虫毒、箭毒、蛊毒、金石毒、瘴毒、痧毒、食物中毒、药物中毒等,认为是毒皆可解.毒药毒性在于量,量内是良药,可以毒攻毒.瘴毒用青蒿、摈榔、薏苡仁;痧毒用救必应、金银花、板蓝根、三叉苦、山芝麻、黄皮果;瘀毒用田七、桃仁、赤芍、苏木.

壮医“扶正补虚、必配用血肉之品”,动物药使用普遍.如妇女虚冷无子者,以山羊肉、麻雀肉、鲜嫩益母草、黑豆互相配合作饮食治疗;对气血虚弱,兼有风湿,颈、腰、肢节疼痛,历年不愈,每遇气交之变而加剧者,多进蛇肉汤或穿山甲汤或乌猿酒;对阴伤干咳者,喜用猪肉或老母鸭、水鸭、鹧鸪肉煲莲藕.

3 中国传统医药用药方法比较

3.1 性味归经的药物归类理论

现代医药讲药物化学结构,传统医药不具备结构分析能力,多从药性入手进行宏观把握.中医药性有性、味、归经,分别对应阴阳八纲一维线性辨证,五行生克二维平面辨证,六经表里与脏腑的三维立体辨证.民族医都讲性,且较中医全面和精细.也讲味,藏医的三因辨证和朝鲜医基本继承中医思想方法外,其它民族医缺少将味纳入二维平面辨证方法,维吾尔医的四属辨证可以看成将药性进行二维平面辨证.除朝鲜医外所有民族药不讲归经,因而不能应用三维立体辨证于医药实践中.

中药四性,温、凉、寒、热,只有温度的一维属性,两对矛盾,可供阴阳一维线性辩证.藏药八性,除寒热温度矛盾属性外,还有轻重、润糙、钝锐三维矛盾属性,另有十七效,又增加温凉、稀干燥、稳动、柔软四维矛盾属性,可供阴阳一维线性辨证,操作性较中医全面.维吾尔医将药物分成寒热、干湿两对矛盾四大属性,将四种属性构成一个正方形,并两两组合成湿热、干热、湿寒、干寒四大混合属性,两两相对可用于阴阳一维线性辩证施治,亦可构成四属平面辨证.维吾尔医进一步将每种属性分成四级,操作性较中医细致.朝鲜医药性理论源于中医,药性与中医相同,只是在强调四象人论后将药物按人的秉性进行分类,用药更显精致.壮医也讲寒热,只是较为感性.

中医药分五味:酸、苦、甘、辛、咸,并与五行木、火、土、金、水联系纳入五行平面辨证网络,对五脏五腑病灶与五色、五淫、五情等病因依据生克乘侮进行二维平面辨证论治,有时也讲淡味,由于未纳入五行辨证思维体系中,用得较少.藏医药分六味,在酸、苦、甘、辛、咸外加涩味,分别具有不同的功能.藏医更加重视药物与人体作用后产生的味:甘、酸、苦,甘味属培根,能治隆与赤巴病;酸味属赤巴,能治培根与隆病;苦味属隆,能治培根与赤巴病,形成三因平面辨证的用药方法.维吾尔医药味未纳入辨证论治体系,不过将4种属性构成其二维平面辨证体系.朝鲜医的药味与中医相似.壮医讲药味,有8种,分别对应治疗疾病,但未形成辨证体系.

中医将每种药物注明归经,通过六经三维立体辨证表明其深入表里的程度和与经络所属脏腑疾病的专属联系.一种药物可以归于不同的经络,能治疗本经疾病,但对非本经疾病显效不彰.除朝鲜医基本继承中医外,其它民族医均无经络理论支撑,故不存在药物归经分类与用药指导.

3.2 君臣佐使的药物配伍原则

现代医药讲究确定靶点与确定功能,故多为单一成分的单靶点用药.传统医药更擅长多靶点配伍用药,由此发展出不同的配伍理论.中医用药讲究君臣佐使,君药主治主证,臣药主治辅证,佐药协助君臣,使药调和诸药,送达病所.另有十八反配伍禁忌.中药药方三五味有之,七八味较多,超过十味较少.辩证施治,临证开方,功能明确,配合适宜,根据病程变化加减,观察病人正气盈虚调整,需要较高的医术功底.

藏医重视针对主要症状的主要药物.在主药基础上,在次要症状、次要部位添加辅药,还根据三因的过与不及,依照药物六味、八性、十七效对主药的功能进行调整、调和,力求最佳疗效,并避免副作用.藏医宁多勿缺,配伍庞大,动则几十上百味,如珍珠七十、二十五味儿茶丸、三十五味坐珠达西等,炮制与制药工艺复杂.

维吾尔医选药较精,注重药性级别与计量,选择剂型,以求获得最好疗效.多用单方,较少配伍.朝鲜医注重人的秉性体质,依照中医的配伍方法在四象用药中选择药物,选择范围缩小但精度增高.壮药单方、验方多,偶有复方,配伍不明.

3.3 升降沉浮的药物纠偏原则

现代医药治病重在对抗,传统医药治病要在纠偏.中医认为药性与人性相通,可利用相反的药性来对人性纠偏.中医八法,寒者温之,热者凉之,实者消之,虚者补之,表者汗之,里者吐之、下之,逆者和之.脏腑为人体升降运动的核心枢纽,阴阳、寒热、表里、虚实互为矛盾,升降沉浮,互相转化,临证辩侯,药石助之,使其恢复正常水平.外邪内扰,情志内伤,升降失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其道而行之,可收奇效.

藏医讲究对治.药有八性十七效,共八对矛盾范畴,可针对人的疾病相应性质进行调整.如寒病热治,热病寒治,糙者润之,锐者钝之,轻者重之.虽然与中医说理系统不同,纠偏原理一致,维吾尔医将人体体质与药物分为湿、热、干、寒四类,湿者干之,干者湿之,寒者热之,热者寒之,纠偏方法与中医、藏医大同小异.朝鲜医与中医纠偏方法基本相同.壮医对寒热虚实纠偏使用较多.

4 中国民族医药用药理论的发展方向

现代医药讲究分析实证,结构清楚,处方恒定,制剂标准,药理清晰,药效明确,尽管副作用较多.以中医为代表的传统医药,选用天然动植物作为药物,组成复杂,结构不清;由于辩证施治,因证开方,处方随时、随地、因人、因候变化,因而难以制成标准制剂;一维阴阳、二维五行三因、三维六经辨证虽然精妙,却没有实证药理容易被人接受.传统医药的哲学优势虽然明显,但在实证科学昌明的今天时时受到诟病,面临边缘化的风险.其实现代医药的结构矛盾与应对变化中的人类健康威胁时的无力感促使自身向传统的回归,而传统医药也需要在保持自身特色的基础上,引进现代科学的方法,容纳人类最新知识丰富与发展自己,最终走向医学的大融合[9].

传统医药的药性理论是其用药的基础,它将药性通过阴阳线性辨证用于调整阴阳,将药味通过三因或者五行平面辨证使药物与病因、病症、病灶等联系起来,将药物归经通过六经立体辨证使药物与疾病的发展程度以及脏腑归属联系起来.但温凉寒热是热量概念,可以通过生物量热进行实证化分析.甘、苦、酸、辛、咸五味是不同的化学分子与人的味觉、热觉、痛觉感受器作用后出现的生理感觉,可以通过电生理的方法测定味觉、热觉、痛觉的强度,也可通过味觉与化学分子类型与结构的联系将味觉与化学结构及其含量联系起来.归经的现代翻译就是药物的靶向作用,不过归经联系着病证、病程与疾病所属的脏腑病所,较之靶向药物研究仅局限于靶器官、靶细胞的病所,其内涵更丰富.引进现代医药的靶向作用研究方法研究传统中药的归经作用,可大大开拓人类的知识视野.

传统医药的君臣佐使配伍用药理论,体现了多分子的协同作用与多靶点用药的配合作用,具有高超的思维优势.现代科学由于其研究对象的复杂性还难以进行实证化研究,但不能由于自己单一结构分子药物的药理简单明了与还不能分析复杂性体系的药理作用而否定传统配伍用药理论与方法,排斥传统医药配伍永无在医疗中的生存权利.传统医药也可以应用现代药理方法从简单的配伍实例开始研究其多分子协同与多靶点配合,以逐渐实现传统药理学向实证科学靠拢.

传统医药的升降沉浮纠偏用药理论体现了其整体观、生命观与辨证思维,它治的是病的人而不是治人的病,最终目的是使病人回复健康.这一点与现代医药对抗性的用药理念也成对照.东方文化重整体和谐,西方文化重个体自由,中西医用药方法与目的是这一文化的差异的最佳阐释.谁优谁劣姑且不论,和谐共存彼此促进,有利于人类文化多样性的发展.

[1]洪宗国,程旺元.甘味药的疗效及其化学基础[J].中医药学刊,2003,(21)9:6.

[2]洪宗国,程旺元.酸味中药及其功能的化学基础[J].中医药学刊,2001,(19)1:92-93.

[3]孔立校.中医八大经典手册[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1996:112.

[4]郭子光,冯显逊.伤寒论汤证新编[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3:15.

[5]罗达尚.新编晶珠本草[M].成都: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2004:29-31.

[6]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华本草编辑委员会.中华本草·维吾尔药卷[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05:5-12.

[7]孙永锡.中国朝鲜民族医学真髓[M].延吉:延边人民出版社,2006:16-20.

[8]梁启成,钟 鸣.中国壮药学[M].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5:18-19.

[9]洪宗国.生命的和谐[M].武汉:湖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5: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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