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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生态批评视角解读《恋爱中的女人》

2010-08-15蒋显文

怀化学院学报 2010年3期
关键词:杰拉尔劳伦斯男女

胡 婷, 蒋显文

(南华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南衡阳421001)

《恋爱中的女人》是劳伦斯高峰时期的作品,多年来一直受到国内外学者的诸多评价。劳伦斯目睹社会分崩离析,工业文明残酷压抑、扭曲人性,于是他在小说《恋爱中的女人》中对工业文明造成的自然环境的恶化,男女婚姻的不幸以及男女精神问题的探讨比其他小说表现得更充分、更尖锐。

目前为止,国内学者大都从弗洛伊德主义、女权主义思想、原型批判主义、现代主义手法对该书的男女精神问题、恋爱观、女性观以及神话原型象征等进行深入分析,也有从劳伦斯对机械文明的批判着手分析其作品以及从哲学角度对小说中的性爱观进行阐释。如Janet Barron[1](P120)从女性主义读小说中的三位女性形象进行了探讨,并把焦点投注在劳伦斯的女性观上。Barbara Schapiro[2](P89)从心理学角度对小说中的男女恋爱动机进行了详细的阐述。但是笔者认为,劳伦斯在其作品中表达了他超前的生态思想,因此从他的生态思想出发就不难理解劳伦斯为何其小说中对性,男女婚姻关系以及男女精神问题花费如此巨大的笔墨了。本文在生态批判理论框架下,借助生态批评的三个维度:自然生态、社会生态以及精神生态对《恋爱中的女人》进行解读,旨在挖掘劳伦斯的自然生态观、社会生态观、精神生态观。

一、生态批评

生态批评 (Eoccrtiicism)作为一种文学文化批评理论,是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由欧美主要是美国学者所确立。亦称“绿色文学研究” (Green Cultural Studies)、“生态文学”(Eeological literature)等。美国第一位“文学与环境教授”彻丽尔·格罗费尔蒂 (Cheryll Glotfelty)给生态批评所下的定义:“生态批评是研究文学与物理环境之间的关系”。[3]

生态批评力图审视以往时代的文学,强调自然在文学中的重要性。在文学研究视野中重新认识自然,从生态思考视角发现并分析文学作品中自然的形象、文学研究和阅读活动中隐含的忽视自然或缺乏生态思考的倾向[4](P214)。准确地说,生态批评,是借用现代生态学观点,从生态视野观察文化和文学艺术的一种批评,是探讨文学艺术乃至整个文化与自然、社会及人的精神状态的关系的批评。

中国学者鲁枢元把生态批评的要旨逻辑地分成三个层次:自然生态、社会生态和精神生态。他在《生态文艺学》[5](P146)分析说:“我想,生态学是否大体上可以这样划分:以相对独立的自然界为研究对象的“自然生态学”,以人类社会的政治、经济生活为研究对象的“社会生态学”,以人的内在的情感生活为研究对象的“精神生态学”。他进而在《精神生态与生态精神》[6](P196)中指出日益威逼人类地球生态问题,如果不把人的精神因素考虑进去,就永远不能得到解决。同时鲁枢元在《生态文艺学》[5](P146)中论述了生态批评的三个维度,即自然生态,社会生态以及精神生态。自然生态是指以相对独立的自然界为研究对象;社会生态是指以人类社会的政治,经济生活为研究对象;精神生态是指以人的内在情感生活为研究对象。

自然生态总是处于相对主导的地位;也就是说,人类对于生态自然的破坏势必深刻地影响着人类的整个社会生态和精神生态状况。三者既相互独立,又相互依赖。

二、《恋爱中的女人》体现的自然生态思想

自然生态是以相对独立的自然界为研究对象。[5](P146)探讨人与自然的关系,是生态批评的核心内容。在小说中,劳伦斯对美丽的自然界有着精彩描述以及对人与自然关系也有着深刻的思考与感悟;而且劳伦斯把性看作是人类的自然本性,它是使人类回归自然本性的一条有效途径,性始终作为一条主线贯穿整本小说。

在劳伦斯笔下,人是自然的儿女,是不可分割的部分,在小说中有两个“自然人”的形象:厄秀拉与伯金。他们有着共同的特点:远离人类文明,向往自然,生机勃勃而且充满原始的性活力,绝少受到工业文明的污染。而且对动植物的充满赞美,认为动植物是人类的朋友,应该好好对待。伯金甚至希望人类全部灭亡,只留下一个“无人践踏的青草地上只栖息着野兔”的世界。当厄秀拉从乡镇死沉沉的街道走向山丘,她觉得雏菊像是在欢笑;天黑的时候走进深林心情也会舒畅,“在远离人迹的树林里,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在越是荒凉、杳无人迹的地方,一个人的心情就越舒畅。”[7](P335-336)在“煤尘”一章中,劳伦斯描述了杰拉尔德骑着马面对飞驰而来的火车的情景。杰拉尔德残酷地虐待马,全然不顾母马对火车的恐惧,强制的把马匹赶回去,最后马匹受到伤害。这一幕被“自然人”厄秀拉看到,厄秀拉扯着嗓门,忘我地大叫着:“不要这样,别这样,松开它!放它走,你这个傻瓜!”[7](P127)她激动的鞭挞杰拉尔德,反对他那样残酷的对待动物。

对于性劳伦斯又自己独特的见解,劳伦斯把性看作是人类的自然本性,它与美是统一的:“其实,性与美是统一的,就如同火焰与火一样;正如生命与意识。”[8](P3)而他倡导的是一种男人与女人之间和谐的性爱之美,性爱应该成为一种自然的直觉体悟。在小说中爱与精神和谐统一的性是贯穿男女主人公的一条主要线索。小说中的女主人厄秀拉正是对性爱的追求使她挣脱传统的束缚。男主人伯金玩世不恭,也是性爱消除了他的冷漠与绝望。他们最终打破长期的男女婚姻僵局,实现灵与肉的统一。

三、《恋爱中的女人》体现的社会生态观

社会生态是以人类社会政治,经济生活为研究对象。[5](P146)关注的是人与他人的关系。

男女婚姻问题是小说探讨的重要问题之一。在劳伦斯看来,因自然生态遭到破坏,人与自然的关系被割裂。婚姻关系作为社会契约的重要部分,失去本来的美好,其异化反映了社会生态的异化。小说中的男女主人公们都是围绕对婚姻问题的探讨展开活动,小说以厄秀拉与古德兰在讨论婚姻与丈夫开场,她们认为婚姻似乎不可或缺,可又觉得某个具体的男人被定型为丈夫的不大可能。小说的男女主人公们对婚姻都又各自不同的看法。克里奇先生与克里奇夫人之间毫无夫妻之爱的关系是不正常婚姻关系,受其父母的影响,男女婚姻关系在杰拉尔德眼里是可被机械控制的,他追求的是精神与肉体相分离的肉体关系。古德兰追求的是一时激情的婚姻;伯金追求的是夫妻间精神上和谐,人格上独立的婚姻;厄秀拉则追求夫妻不分彼此,完全所属的婚姻。劳伦斯通过他们对婚姻的看法,尖锐地指出工业文明对男女正常关系造成的破坏以及对婚姻造成的不幸,这正是他社会生态意识的体现。

四、《恋爱中的女人》体现的精神生态观

精神生态是以人的内在情感生活为研究对象。[5](P146)自然生态遭到破坏,导致人类关系紧张,人被机械化,人类社会被机械化,暴露出人类精神生态的异化。

在这本小说中,劳伦斯花费了大量的篇幅来探讨小说中男女主人公的内心精神世界。而他探讨的人类精神是与自然环境紧密相连的,是被工业文明异化的精神,这种异化表现为人类自我的丧失,精神与肉体的分离。而劳伦斯针对这种精神病症开出的药方就是:人类只有弃绝现在的文明,回归自然才能得到心灵上的平静。

在劳伦斯笔下,拉尔德是典型的精神与肉体相分离的异化人,他身体强壮,举止优雅,谈吐风趣;成年后接管了家族的煤矿产业,成为新一代的资本家,获得巨大的财富。久而久之他已经丧失了自然生物、活生生的人的本性。

在小说中,杰拉尔德一出场,劳伦斯就着重描述了他英俊的外貌“他看上去那么富有朝气,光洁无瑕;他光彩照人,男子气十足”;“她的儿子是个皮肤晒得黝黑的帅男人,身材略高,相当均匀,穿着也十分考究得体”[9](P11),但劳伦斯又别有意图的安排了一幕杰拉尔德夜晚独自一人照镜子的情景。“他走到镜子前仔细看着自己的面孔,自己的眼睛试图寻找某种东西。脸还是那张脸,英俊、健康,然而不知何故,它是一幅假面具。他不敢触碰它,生怕一碰就会明白那只是个编成的假面具”。[7](P277-288)

小说中另一位女主人公古德兰与杰拉尔德有着极其相似的特点。在性格上,两人都有强烈的控制欲和权利欲,对动物都表现的极其冷漠。在“兔子”一章中,古德兰伸进胳膊抓住兔子的长耳朵,往外拖着,然而这个小东西却抓伤了她的手臂,这使得古德兰心里燃烧一把熊熊大火。最终杰拉尔德为讨她的欢心,“揪着兔子旋转了一圈,然后把它紧紧夹在腋下。它屈服了,老实了”。[7](P203)

在小说的最后,劳伦斯故意给杰拉尔德安排了一个颇具寓意的结局:这只迷途羔羊迷失在白雪中,并冻死在冰雪自然之中,生活在文明社会中的人却死在大自然的怀抱。

劳伦斯在出生时,英国已经完成第一次工业革命。劳伦斯敏锐地意识到工业革命给人类带来的是自然资源的过度开采,生态环境的严重恶化;同时带来物质财富和贫富差距扩大,夫妻之间也变得冷漠,暴露了人类精神的异化。因此劳伦斯在《恋爱中的女人》这本小说中对人与自然关系、对男女婚姻问题、对男女内心精神世界的进行了深刻的探讨。而他对人与自然那关系,婚姻问题以及人类精神世界独特的见解是多么的具有预见性啊!在小说中,劳伦斯通过自己对人与自然关系、对男女婚姻问题、对男女内心精神世界的探讨表达了他超前的自然生态意识、社会生态意识、精神生态意识。

在当今世界生态危机日趋严重的形势下,劳伦斯超前的生态哲思无论在理论还是在实践上都很有意义。劳伦斯希望唤起人类的生态意识,逐步形成人与自然,人与人以及人与内心精神世界的和谐统一关系。

[1]Janet Barron D.H.Lawrence:A Feminist Reading[M].Edinburgh:Edinburgh University Press,1990.

[2]Barbara A.Schapiro D.H.Lawrence and the Paradoxes of Psychic Life[M].New York: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1999.

[3]Cheryll Glotfelty&Harold Fromm,The Ecocriticism Reader:Landmarks in Literary Ecology[M].New York:The 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1996.

[4]Kroeber,Karl.Ecological Literary Criticism:Romantic Imagining and the Biology of Mind[M].Columbia: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94.

[5]鲁枢元.生态文艺学 [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

[6]鲁枢元.精神生态与生态精神 [M].广州:南方出版社,2003.

[7]Lawrence,D.H.Women in Love[M].Hertfordshire:Wordsworth Editions Ltd,1997.

[8]劳伦斯.黑马译.性与美 [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04.

[9]劳伦斯.恋爱中的女人 [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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