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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日出》中李石清的悲剧性

2010-06-28王艳红

时代文学·下半月 2010年2期
关键词:悲剧性

王艳红

摘要:在曾禺的四幕剧<日出》中,李石清是一个穷困的小资产阶级形象。作为人丰银行的小职员。他并不服命,为了上爬不择手段,在短暂的如愿升迁后最终被经理抛弃。

关键词:(日出);李石清;小资产阶级;悲剧性

曹禺的话剧<日出)成功地塑造了不同阶层的诸多人物形象。正如曹禺先生有言:“<日出)里没有绝对的主要动作,也没有绝对主要的人物,”李石清在<日出)中虽是一个小人物,但在其身后,代表了为了跻身上层社会而不择手段的一批人。他的悲剧,暗含着曹禺先生对于当时社会的全面否定。

李石清开始只是大丰银行的小职员,凭借机敏诡诈,又巧于逢迎,最终直升为银行襄理,却在被利用后最终为潘月亭拋弃,加之爱子夭折的雪上加霜,使他完成了大喜到大悲的转换。可以说,李石清是个不折不扣的悲剧角色,他的悲剧,不只因为其不幸的遭遇,更因为造成其不幸的,表面是己过,实为社会之使然,具有必然性。

鲁迅曾说:“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这样一句话细品可得出两个意思。一是“有价值”:二是“毁灭”。在成功地塑造一个悲剧角色方面,这两个要件不可或缺。诚然,李石清在剧中称不上是正面人物,亦没有闪现什么高岸的人格。那么,他身上的价值如何体现呢?其次,这个有价值的所在又是如何毁灭的呢?为了明确这两个问题。我们需要先来分析他所经历的成败。

剧中,李石清在前期取得了短暂的成功。这与他的性格,即个人因素是分不开的。谈到性格时,应明确的是,(日出)中所有的人物都具备“完成型”的性格。这意味着在他们出场前,其人物性格与形象就已基本确定且难以发生改变,这是其情节展开的前提和基础。潘月亭的老谋深算、顾八奶奶的庸俗空虚、胡四的油头粉面、乔治张的崇洋媚外、黄省三的懦弱可怜……正是这些“完成型”人物的人像展览,才将“日出”前社会的种种矛盾与问题深刻地表现出来。也正因为他们分处不同的社会阶层,才会有不同的“完成型”的性格。而每个“完成型”的人物,最终的命运也具有“完成性”。(日出)将戏剧性的情节与社会大背景下不同阶层不同性格的人物紧紧扣合,使每个人物染上了宿命的色彩,这样的处理使情节的戏剧性带有必然性,也增加了话剧的深刻内涵。

李石清是一个性格复杂,善恶混合的悲剧角色。这与他所处的社会阶层有着一定的联系。他和银行小职员黄省三之流都是潘月亭的雇员,皆身处旧社会的小资产阶级,屑于受侮辱和压迫的社会中下层人。都曾挣扎在贫困潦倒的边缘。他们都是一家上下唯一的生计来源。他们都爱自己的家人和孩子,恨人妖颠倒,人人相食的丑恶社会。然而他与黄省三不同的是。他并不“安分”,并没有甘心安于现状,一心要混的出人头地。在他的世界观中,这个世界只是为有钱和有权势的人预备的(从他对黄省三说:“这个世界就不是为你这种人预备的。”可看出)另一方面,为了更好的生存,乃至实现自己的抱负,获得社会的认可,就必须跻身当时强势的社会上流阶层。由于出身卑微,他必须一步步砌就成功的台阶。为了这个“翻身”的目的,他违逆自己的意愿奴颜婢膝地取悦上级,甚至,他不挥手段,借秘书的职务之便,翻看经理的书屉,获悉大丰银行亏空的内情,捏到上司的把柄。这个举动也表现了他的“脑筋”和“胆量”。当他适时地将这些摆在潘月亭的面前,不但设受贵罚,反而得到嘉赏,荣升襄理,从而如愿迈人了上层社会。客观讲,李石清的确有着过人的胆识。这样的个人因素使其掌握了当时社会捷径获取财富和地位的潜规则。从而迈过了当时中下阶层获得升越而需要的艰难门槛。

分析至此,我们得到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李石清的身上的价值,恰在于他能成功。这种成功,虽不正大光明,确实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得来的。这与他不甘人下,不服命运的韧劲是分不开的。正如他曾经这样对他的太太说过:“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心里整天难过?你看不出我自己总觉得我是个穷汉子吗?我恨,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个好父亲,生来就有钱,叫我少低头,少受气吗7我不比他们坏,这帮东西,你是知道的,并不比我好,没有脑筋,没有胆量,没有一点心肝,他们跟我不同的地方是他们生来有钱,有地位,我生来没钱没地位就是了。我告诉你,这个社会没有公理,没有平等。什么道德,服务,那是他们骗人。你按步就班地干,做到老也是穷死。只有大胆地破釜沉舟地跟他们拼,还许有翻身的那一天厂这段心声。透着不屈不挠的硬气。李石清是个聪明人,他看清了上流社会的虚伪面容。要出人头地,就要去制人而非制于人。

剧中最后毁掉的,也正是这样的价值。不幸的遭遇最终吞没了先前的际遇。从襄理的高位上重重摔下,爱子的夭折,如此这般的“毁灭”可谓触目惊心。李石清最终沦落到他曾去嘲讽的黄省三一样的悲惨下场,颇有讽刺意味,亦是(日出)中的又一亮点。这两个人,虽同是小资产阶级的人物,一个自卑懦弱。一个有“脑筋”和“胆识”,曹禺先生对这两个人物一并的悲剧处理。正表现了他对于当时社会的全面否定。如果说黄省三的不幸是必然的不难理解,而李石清看似偶然的悲惨遭遇背后,实则亦有着必然性。因为追溯李石清的失败根源,主要是社会因素之使然,话剧的后期,李石清为银行的公债能大涨忙前跑后,甚至不惜掏出微薄的薪水买情报。殊不知,当公债大涨时,他用以威胁经理的东西便不存在了。然而他似乎忽视了这些。仍全身心地投入到公债中,与银行的生死共命运,甚至弃病危的爱子于不顾,以此显示出一个襄理的忠诚和对提携自己的潘经理的感恩。然而,这一切并没有把潘经理打动,公债即大涨时。潘经理仍将他无情的辞退了。其实,李石清的不幸,非已可挽之,亦非潘经理可挽之。因为随后,公债大跌,银行破产,潘经理才明白自己被幕后操纵公债的恶霸金八玩弄了。正如最后李石清嘲讽潦倒的潘月亭那样:“我被一个流氓耍了,他要我的钱;而你被一个更大的流氓耍了,他要你的命!”。诚然,在那个弱肉强食,人妖颠倒的社会下,极少数恶霸和军阀的“幸福”,要用千千万万的不幸来换取,甚至连平日体面的富人都不能幸免,李石清这个小资产阶级的一员,纵使有干般“胆识”,万般“脑筋”,也只会沦落到不幸的境地。即使有一个李石清凭借极佳的运气得到了豁免。仍有千千万万个李石清在艰难的攀爬和失败中轮回。可以说,是人妖颠倒的社会,连李石清这样一个“中国式的于连”也毁掉了,只因他尚存一息人性的锋芒,闪现着一丝价值的光辉。

至此,我们找到了构成李石清悲剧形象的两个要件。如果黄省三的不幸还可以被认为是自身的懦弱与“不争”造成的,李石清的悲剧,则可以将矛头更有力地指向那个社会。指向它的不公,指向它的丑恶。他所处的小资产阶级必然须向社会妥协,也必然受到社会的压迫。对于李石清这样一个“特殊人物”的悲剧处理,体现了曹禺先生对小资产阶级乃至中下阶层的个人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完成理想实现价值的否定,本质上说。亦即对当时社会的全面否定。这样的情节安排,不能不体现出<日出>创作的高明和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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